在州府住了一晚,第二日陈知许等人就急急忙忙的回祁县了。
时间紧迫,他们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到了祁县后,钱长峰就走了,陈知许则去找孙维阳。
孙维阳这几日在祁县,过的十分艰难。
因为祁家茶行的人根本都不搭理他。
祁老二被放回来了,祁刘氏母女也千辛万苦的终于回来了,虽然被绑架的事情,母女俩都不敢说,但是听到茶行的当家人变成祁岁蓉后,她们都要疯了。
虽然县令大人是支持祁岁蓉的,还催着她要把茶叶都炒出来,但是人现在不在祁县,去京城了啊,还迟迟不回来,祁岁蓉不在,祁家茶行就还得是祁家老二的。
孙维阳还以为把当家人换了就可以了呢,结果这当中水深着呢,他第一个进去,立马去了半条命。
现在在祁家祖宅见到陈知许,他都要哭了,围着马车转了好几圈,没见到祁岁蓉,才满脸茫然的说:“祁岁蓉呢?她人呢?”
陈知许说:“被王爷留下了。”
孙维阳瞪大眼睛:“留下干嘛?”
陈知许说:“不知道,你不如去问贤王?”
孙维阳立马闭嘴。
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来:“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陈知许让祁家祖宅的小丫鬟把行李收拾一下,随后告诉小丫鬟和祁岁安,自己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小丫鬟和祁岁安都没有意见,毕竟他们都见过陈知许,知道跟他姐是朋友。
陈知许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又让小丫鬟给几个护卫安顿了屋子,才来跟孙维阳说话。
“她之后都留在京城,祁家茶行由我来打理。”
孙维阳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他说:“你没搞错吧?人家祁家茶行的凭什么听你的?”
陈知许叹气,由衷的说:“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王爷呢,不如你帮我问问?”
孙维阳:“......”
虽然这事听着挺麻烦的,但是既然是王爷发话了,那他们就只能上,不能退。
陈知许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事要怎么处理。
晚饭的时候,孙维阳厚脸皮的留下来了。
其实他这几天经常跑到祁家祖宅来蹭饭吃。
祁岁蓉她们不在,祁岁安是个孩子,然后就是一个小丫鬟,祖宅很大,没什么人,冷清的很,孙维阳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想去县令那,祁家茶行的人又不搭理他,他就跑过来了。
好歹还有个小丫鬟帮他做饭洗衣服呢,这要去外面住客栈,还得多花好多钱请人呢,他可真是个机灵鬼。
吃完饭,孙维阳就把祁家茶行的事大概给她讲了一遍。
“祁老二夫妻两个,把茶行抓的稳着呢,”孙维阳有些生气:“我当初就应该多收买一点山匪,让他们把祁刘氏母女俩绑到千里之外去,让她们回不来!现在也不用给我找麻烦了。”
陈知许便说:“他们维护祁家茶行,不把客户名单和商户路线告诉你,这是很正常的,任何一家商行,都不可能把这些赖以生存的东西给外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至于他们的商船,不帮你拉货,那更是正常了,换了你,你愿意给一个人拉东西?”
船是多么贵重的东西,现在想要买船,都只能在南方沿海的地方买,会小船的人多,但是造大船,商船的,那还真是凤毛麟角。
买一艘商船不容易,很多商行都未必能买得起船,所以祁家茶行能有两艘商船,那真是花费了巨大的价值的,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拉东西,这万一被查出点不好的东西来,船被没收了怎么办?
孙维阳有钱赔吗?
不过,陈知许也是才知道,祁家茶行竟然这么有钱,竟然有两艘商船,虽然他们自己的茶叶没有名气,价格提不起来,但是他们每次运货往北的时候,光是帮其他商行运货,就能收到很多费用了。
这么一说,当初分家只给了她三万,那是真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真能把祁家茶行拿下来,那能创造的价值,可不是钱可以估量的。
孙维阳听到陈知许这么说,虽然都是道理,但他就是不爽。
“县令大人都做主了,茶行当家换成祁岁蓉,他们族长不也没意见?祁老二当家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祁岁蓉才能把茶叶弄进皇商吗?他坐享其成,还不让位,他好意思吗他?”
“不行,祁岁蓉必须回来!”
孙维阳站起身,来回踱步:“没有她,茶叶出不来,到时候怎么服众?怎么啪啪打祁老二的脸?”
陈知许看着他,都想笑,这才几天,孙维阳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他可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幽默风趣,骂人也是拐着弯讽刺两句,什么时候这么大声的骂过人,看他样子是还要爆粗口了。
孙维阳是真的被气恨了。
他留在祁家茶行,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看看祁家茶行的账册,他现在就是个财迷,干啥都能想到钱上。
他就想啊,祁家茶行那么大,那么有钱,到时候合作跑商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弄点小钱钱啊?
但是,账册这种东西,那能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祁家茶行的账房和掌柜直接把他赶出去了。
祁老二和祁刘氏还和茶行里的人说,最近骗子多,要他们一看到孙维阳,就把他赶走呢,赶不走,那就拿笤帚打。
他找过县令几次,县令大人每次来,祁老二都说好好好,县令大人一走,给拿出来的就是做过假的烂账给他看。
他要客商的名单和路线,祁老二就三推四推的,后来拿给他看的,他也不信,毕竟不知道真假,怕被骗。
陈知许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还要筹集粮食?你明日和钱长峰先去购粮吧,祁家茶行,我先去看看。”
孙维阳立即坐到她旁边来,低声说:“阿许,不是我说,你怎么也参和进来了呢?我早就想劝你了,这事大着呢,一不小心就得没命,我是没办法,长子嘛,得把家族立起来,你呢?你一个女人,还是趁早回去吧,啊,王爷不会怪你的。”
陈知许叹气,现在说这些早就晚了。
祁岁蓉之前被贤王使唤的团团转的,那都是使用的她的身份。
如今,罢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叹气:“我知道了,你也别多想,有时间多把粮食凑一凑,大家吃饱饭了,才有力气打仗,才有胜算,知道没?”
孙维阳看着夜色也不早了,却还赖在椅子上,点头:“知道了。”
陈知许看着他:“知道了还不走?”
孙维阳就不走,他说:“阿许,从小你就不给我老脸色,我又不比那王琦风差,你这可是区别对待啊。”
陈知许瞥他一眼:“以后在我跟前,不行提这个人。”
都过去了,她都当王琦风死了,这人还在她跟前说,她可要翻脸了。
孙维阳看她的脸色,知道她是真的把王琦风放下了,这才松了口气,又说:“阿许,我认得一个人,跟你十分般配,不如我给你们牵个线?”
陈知许虽然已经有了钱长峰了,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人,自己认不认识,于是便问:“谁?”
孙维阳振奋了:“我表哥,宋晨安,你也认识的。”
“他不是成亲了?”陈知许白他一眼:“别瞎说。”
宋晨安是个小将军,比孙维阳还要大几岁,不过成亲晚,有个女儿,已经两岁了。
孙维阳立即说:“可不,是成亲了,可他媳妇嫌他穷,没出息,跟野男人跑了,留下个两岁的女儿,整天哭呢,我表哥家里啊,一团糟。”
陈知许嘴角抽了抽。
孙维阳又说:“阿许,你不会也嫌他穷吧?他一个五品将军,又没有实际兵权,确实挣不来大钱,但是你想啊,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将军,咱们能有安稳日子过吗?咱们边关还有人守吗?所以,你不能瞧不起他啊。”
陈知许无语的说:“我不仅不能嫌弃他穷,不能瞧不起他,我还得帮他带孩子,打理后院,做他巩固的后方,让他好好镇守边关,等他几年回一次家,跟我说谢谢?”
孙维阳:“......”
不是,他发誓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听陈知许这么一说,他又无话反驳。
他看着陈知许:“哎呀,阿许,现在边关无战事,我表哥每年都会回来探亲的,不会几年不回来的,而且,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调回京城了呢?”
陈知许心里对这个将军是没意见的,若是没有钱长峰,若是贤王的事成了,若是家里安定,父兄平安,她到时候再要说亲,找婆家,遇到这样的人,说不定会同意的。
虽然对方有个两岁的女儿,但她不嫌弃,听不听话暂且不说,总之她做好母亲的本分,不亏待人家孩子就行了。
但是她现在有钱长峰了呀,所以任何人来了她都不考虑。
她便说:“算了,你现在还有闲心说这个,看来你是真不着急。”
孙维阳都要跳起来了:“我怎么不着急了?就只有半年时间,我比谁都急啊好不好,你看看我,”
他示意陈知许看他的嘴唇,他掀开给她看:“都着急上火的长口疮了你看到没有?我喝凉水都疼!”
他咋咋呼呼的,看来这几天是真的委屈坏了。
看到陈知许,就跟看到救兵一样,他太难了。
钱长峰进来,就看到他凑在陈知许跟前,嘟着嘴,钱长峰要气死了。
上前两步,直接把揪着孙维阳的后衣领给揪起来了。
然后在孙维阳的惊叫中,往屋外一丢,砰的关上了门。
孙维阳气的啊,在外面狠拍了几下门:“钱长峰!你,你把我丢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
完了,又喊:“阿许,阿许你没事吧?他没欺负你吧?这家伙是祁岁蓉的男人啊,你可要离他远一点啊!”
钱长峰脸色直接黑下来了。
孙维阳唠唠叨叨半天,总算把苦水倒的差不多了,这会也准备要走了,但是钱长峰还在里面啊,好歹是祁老先生的外孙女,他们在京城长大,从小就经常见面的,可不能让她给外人欺负了啊。
孙维阳就在门口站着拍门,也不走:“阿许?阿许!”
陈知许便瞪了钱长峰一眼,走去开门。
孙维阳立即挤进屋子里来,看着钱长峰冷冷的站在那,盯着他。
他就说:“阿许,你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虽然咱们都是为王爷办事,但是他跟我们可不一样啊,他这种人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性的,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放他进屋。”
钱长峰不爽了,他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盯着孙维阳。
孙维阳怂的后退了两步。
这文人对上武将,要没有律法约束,可真是危险啊!
陈知许便说:“你们可是要一起办事的,到时候是搭档,怎么现在就吵架了,好了孙公子,你不用担心我了,时间不早,你就先回去吧,我和钱长峰再说说水运的事。”
孙维阳站着不走:“我旁听。”
陈知许推他:“哎呀,你去吧。”
孙维阳自觉得帮祁老先生看好陈知许,所以还站着不愿意走。
不过,在陈知许说了两次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临走前还补充一句:“对了阿许,我表哥的事你再考虑考虑?真的,他人很好的,从来都没有纳过妾,虽然门第上配不上文安伯府,但是我跟你保证,不出三年,他的品阶就得升,真的,你信我,我就是看在你哥哥和你外祖父的份上,我也不会诓你的。”
这个孙维阳是真的很爱说话,唠唠叨叨的,她又想起自己曾经差点跟他议亲的事来,虽然他人品方面要比王琦风好的多,但一直这样唠唠叨叨的,那也受不了啊!
陈知许摇摇头,把门关上了。
钱长峰此时已经坐在桌前,自己在那闷闷的喝冷掉了的茶水了。
陈知许虽然嫁过人,但受欢迎的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一会她表哥,一会他表哥的,这天下的表哥怎么就这么多!还这么讨厌!
更重要的是,这不管谁表哥,这条件就是比他钱长峰更好,门第比他更高,说不定模样也长的比他更好看。
你就说气不气人!
钱长峰真是气的都想把孙维阳和祁云安给绑到石头上沉塘了。
毕竟死人才清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