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又是如雷掌声,像是狂风暴雨般席卷全场。
她并非被许凤的美貌和舞艺折服,而是陈桓┅┅陈桓这个男人,注视在那女人身上的时数,比注视在自己身上的时数还要多上许多。
这个叫南宫的女人┅┅
只是陈桓那双眸子光采似乎退了许多,自从许凤离开殿央后,那双眸从原本的明亮、浑浊、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光芒。
“夫君要上哪去?”
“那么妾身也┅┅”
被点名到的宜儿从最旁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算得上是清秀的脸蛋此时一阵轻一阵白。
“是、是!奴婢知道。”
当詹淼被难以言喻的情绪给占满胸臆时,她却没发觉到,陈桓在反身时,双眼目光和宜儿的目光悄悄做了交换。
许凤坐在后宫的长廊上,将发上的蝴蝶簪取下,用手顺了顺绵长发丝,接着将之揽起,在脑后束起简单马尾。
说不在意陈桓以及詹淼两人的视线是骗人的,可是更令她在意的,是黄尚那时候应算是替她解围而说出的话语。
为什么说她姓南宫?黄尚大可以说出她本身姓许,就算詹淼听到“许”字也不会和“凤姬”联想在一起,而陈桓知道自己姓许名凤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一直以来黄尚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几乎是一个又一个她无法解开的谜团,所以这次他会这样做,应该也会有他的理由。
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让许凤顿时间抽了口气。回身一望,淡紫色的发丝霎时落入眼帘。
“陛下?”
“陛下,典礼尚未结束,您怎么┅┅”
这样诡异的静默令许凤感到分外错愕,她抬首,再次开口,“陛下,典礼尚未结束┅┅”
是了,许凤在心头暗忖,陈桓是想来问姓南宫的事么?可挑在这种时机真的不大妥,他难到不怕詹姬发现今日成为她的夫君的男人,却还跑到后宫与舞姬厮混?
闻言,陈桓看着许凤的目光转为瞪视,可那张恐怖的脸却突然勾起了笑。
许凤喃喃开口说了“说的也是”并点了点头,而对于陈桓下一秒的动作完全无法来得及反应。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在陈桓怀中的许凤完全动弹不得,从他胸膛处发出恼怒的抗议声。
“┅┅陛下,快放开妾身,不能这样┅┅”
可是还没收到黄尚真正下达指令前,许凤是不得杀他罢?黄尚应该有他的计画,只可惜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
正当红唇欲要张口继续抗议,熟悉的视线突然对上她的金眸。
黄尚的身影不晓得何时伫立在庭院内的小池边,石灯上的篝火映上他白皙的脸庞,宛若鬼魅。
许凤视到黄尚瞬间感到讶异,而后才想起自己正被陈桓给紧紧抱着,羞愧之余,便想伸手推开他。
勾着的唇角轻启,没有任何嗓音从启口发出,可声音却随着夜风传入许凤脑中。
许凤以同样的方法,将语句递送而出。
‘当然!从见到他开始,他只回了一句话就什么也不说了。’
‘许凤,你轻轻松开他,他抱着你的力道如今该松了许多才是。’
‘接着你就尽你所能的罢。’
尽我所能?这是什么意思?
黄尚微笑,玄黑的眸在篝火的映照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可许凤却清楚,即便黄尚的身形已失了踪迹,那道熟悉的目光,仍旧注视着廊上的自己、和陈桓。
“陛下。”
即使如此,她也甘愿。
许凤二字,便是她作为刺客的名字。
他不曾将她当作女人来爱,这些她都清楚。
白皙的指头爬上陈桓略显削瘦的脸庞,微掩的眼皮,坚挺的鼻梁,还有那张欲言又止的薄唇。
她能听到陈桓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你┅┅”
唇与唇的距离莫剩一指间,许凤发现自己抓着陈桓的手臂此刻竟微微颤抖。
只见退开距离的陈桓目光瞅着自己,除了他的双颊略有润色外,仍旧与方才一样面无表情。
是察觉到了黄尚的气息么?不过她能肯定在陈桓要吻上自己的瞬间,那道监视的目光已随着黑暗隐去。
最终陈桓只开口,淡淡说了一句“酒醒了,朕也该回去”,便掉头离去,丢下立在廊上,一脸不明所以的许凤。
金眸目送消失在廊上的男人的背影,不晓得为何目光一糊。
在视线转转黑以前,她看到有到人影忽然出现在长廊底下。
回到正殿,眉头紧锁的陈桓步回座位,甫才坐下拿起金樽,目光立刻与詹淼对上。
“是醒了。”陈桓颔首,视线悄然对上立身在旁的宜儿,宜儿赶紧对了詹淼说了声“奴婢告退”后,便踏着仓皇的脚步退回旁侧。“节目即将完毕,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否要回寝宫歇息?”
陈桓思了许久,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朕很高兴各位官员们今日来参与朕与国詹姬的婚宴,朕除了希望与詹姬的婚姻生活美满外,更希望契与两国之间能像朕与詹姬两人相互扶持、一同抵御外敌。”
坐姿的詹淼虽抱以微笑,可是却在心底恨着陈桓的伪。
忽然她看到有只手,探在她眼前。
这笑,让原本气急攻心的詹淼霎时一愣,吃惊得微微睁口。
听到“寝宫”二字,又是出自于眼前这个俊秀的男人之口,使得詹淼脸上顿时刷了火红。
不等詹淼做出动作,陈桓低下身,手轻轻牵起被薄丝覆盖的玉手,引着她退出殿堂。
“呵呵┅┅”
*
被带入寝宫的詹淼松脱陈桓的手,虽说是挣脱,可她竟有些留恋指间中微热的掌温。
“妾身知道这是场政治婚姻,所以夫君也不需要如此┅┅”
紫眸顿时瞠大,瞅着陈桓那双神采奕奕的深蓝眼眸。
陈桓冷冷一笑,松开掌,倾身抓住詹淼下颔,迎身一吻,吻得詹淼措手不及。
詹淼凝着陈桓,陈桓也同样凝着她。
接下来她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感受那男人所求于自己的炙热体温。
她伸手揉了揉眼,脑袋还有些昏沉。
她下了床,注意到她身上仍着着那晚表演的服饰,不禁柳眉轻蹙,打算反身拿件衣物来换,可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人站在庭院内。
她原欲出声唤他,却又突然哽在喉头。
“许凤。”
“啊┅┅黄大人!”许凤赶紧垂首表示敬意。
黄尚踏上长廊,站在迎面的许凤眼前,笑道。
黄尚笑而不答。
不过想到此,许凤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其实只睡了一个晚上,很正常呢。”黄尚笑着,探了手宠溺地摸着许凤的脸颊。
“为什么昨夜有那么好的机会,不下指令取他性命?”
“时候未到,这你也清楚,而且才刚与国联姻,可不能在没有利用到他们的情况下杀了他呐。”
“嗯┅┅不过昨晚你的表现差强人意,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明明┅┅”黄尚咯咯轻笑,指间抵上微微颤抖的唇瓣。
“有这么好的饵食却又舍不得吃,真是愚蠢。”
“罢了,我看陈桓这几日应该会带詹姬参览契国,不过时间应该不长,毕竟要和国联合对付他国了嘛┅┅”
黄尚说了“谁知道呢”并耸了耸肩头,“不过今日肯定不会,所以┅┅”
和昨晚一样微启唇而将声音传入对方脑内,许凤接到指令后只轻轻颔首,反身欲要准备,却又被黄尚的手给一把拉住。
“顺便提醒你,现在是因为要打仗,所以才留他一命。”黄尚说着,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可是时候到了,还是不能手下留情。”
他的指间抵着下唇,看得一道黑影从厢房内窜出,跃上屋瓦,接着无踪。
带着面具的男子快速在林间穿梭,黑衣衣袂被劲风括扫,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面具底下的男子淡笑,取下系在鸽脚的书信,黑鸽“咕嘟”的叫了一声,鸟喙亲昵地啄着他的耳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