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南宫戮消极地闭起眼,任凭言梧聿吻着自己,或许是因为之前言梧聿都在隐藏身为女子的身分,所以就连个性也一起隐去。
“陛下?”松吻的言梧聿注视着心不在焉的南宫戮,听到言梧聿的嗓音南宫戮这才回过神。
他轻轻松开言梧聿的双手,黑眸略带歉意瞅向那双淡黄色的眼眸。
“给朕一点时间考虑。”
“没有时间了。”“朕讲的话你听不懂么?给朕一点时间。”
南宫戮有些烦躁的说出这样的话语,却立刻后悔。
看到言梧聿的表情似乎覆上了一抹寒霜,南宫戮忽然才意识到现在不该再把他当作是个男人看待。
“朕会尽快给你答复。”南宫戮站起身,望着一言不发的言梧聿默默地颔首,站起身。
“那么臣先回宫了。”言梧聿面无表情地拱过手,踏着步伐往出口处离去。
南宫戮默默注视着他宽大的背影,实在很难想像言梧聿会是个女子。
他复又坐了下来,想要伸手取出凤的木偶,却发现从怀里落出一片雪白色的梧桐花瓣。
陡然间有苹黑鸽从外头飞落进来,黑鸽的眸子瞅着掉落在茶杯旁的梧桐花瓣数秒,竟开始啄起那片花瓣。
南宫戮默默那苹属于兄长黑鸽的举动,眉头愈发深锁。
参加完早朝的言梧聿走在返回府地的路上,经过一排正在盛开的梧桐花树。
秋风一扫,花瓣同冬日的雪瓣翩翩飘落。言梧聿停下脚步,眯着淡黄色的眼并拱起双手,登时有两三片梧桐花瓣落入自己掌心。
瞅着瞅着,胸口忽然溢满了苦楚。
梧桐花,让他忆起了自己对那人的爱意。
言梧聿边叹气边松开了手,任凭掌心中的梧桐花般被飒风卷起,飘至远方天际。
来到挂有门牌写着“言府”的深棕色大门,言梧聿抬头一望,又是满天飞舞的梧桐花。
怪异的是既然言梧聿来到的是自己府第前,他却对着守在门前的两名护卫颔首示意,护卫们好像也没觉得哪里奇怪,替他敞开大门。
微亮的光线从门缝逐渐透了出来,言梧聿静静地站在门首,望向正前方沐浴在梧桐花瓣底下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有着一头即肩的褐发,及一双淡黄色的眼眸,那双眼隔着附有镜链的眼镜直直往言梧聿的方向望了过来。
“言哥。”言梧聿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语调却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全然是一个女子该有的细柔嗓音。
和言梧聿的长相和装扮一模一样的男子没有应声,无语的望着言梧聿踱步走到他面前。
“回来了?”和言梧聿相同的嗓子开口道。
“嗯。”
当言梧聿颔首回答的同时,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梧桐花瓣忽然卷上言梧聿。眨眼间,出现在男人眼前的面容不再是言梧聿,而是有着一张生得标致的秀气脸蛋,一头褐色及腰的美丽长发,和一双米色瞳眸的女子。
她摆了摆此时过长的衣袖,唇角勾了抹淡笑。
男子──也就是真正的言梧聿倾下身,淡黄色的眼眸瞅着女子道∶“木,陛下有发现么?”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伪装技巧。”木耸了耸肩,看着言梧聿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心里头登时又是一酸。
“进去再说罢,你应该累坏了。”言梧聿冷漠的瞄了木一眼,便返身往房内走去。
颔首,同时发现自己肩上拈了几片梧桐花瓣。
朱唇紧咬,她试图想要将梧桐花瓣收进怀内,可是秋风却像是捉弄她般的,将她肩上的花瓣给吹落。
“那么,陛下有答应么?”
言梧聿坐在办公用的案桌前,边开口边批改着文卷,目光没有望向同样在厢房里的木。正在角落更换属于自己的衣物,对于两人来说,看到对方的身体并不会使他们觉得困扰及羞赧。
又或许是,因为言梧聿对木自己根本没有兴趣。
“他说再给他一点时间。”木换回女子的衣物后绕到言梧聿身旁跪坐而下,望着言梧聿振笔疾书的白皙侧脸,“他说他没有办法这么快就下决定。”
“你有吻他么?”言梧聿的话就像是冬天的寒风那般刺骨,让坐在他身旁的木下意识的蜷起身子。
“有,当然!我都┅┅都跟言哥练习过了,所以┅┅”
“意思是陛下没有被你惑住。”言梧聿缓缓搁下毛笔,侧过首,锐利的目光隔着镜片朝着木的方向射了过来。
抽了口气,视线登时飘移。
言梧聿的双手用力按上木颤抖的肩头,薄唇淡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哥也有听到罢,陛下说他这一生中,只容得下一位女子。”
“一位女子么┅┅”
言梧聿低声复诵着木的话语,可是那双淡黄色的眸子却定定地落在木身上,让木瞬间红了双颊。
“言哥┅┅”她听到自己唇口溢出了哀鸣。
“这点没有考虑进去。”言梧聿轻声叹了口气,并松开了压在木肩头上的手,镜链在他动作的时候发出喀喀的声响。
“总之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这样下去宫中的权利会全部落在旧派的人手中,新派的势力已经够单薄了,万万不能被这些人给独揽大权。”言梧聿的眉头微蹙,续道∶“况且你也有看到那个男人罢?说是拥有独孤血脉的男人。”
木颔了颔首回应。
其实在祥鸟阁时,直到来挑衅的独孤戾离开后,待在阴影处的木和言梧聿才以南宫戮无法察觉的速度对调过来。所以木早就埋伏在祥鸟阁里,等待言梧聿与自己做身份交换。
“或许陛下还没有办法接受从原本是男子的我,忽然是女人的事实罢。”
言梧聿推了推镜架,露出像是苦笑的面容,目光投上木,“妹,这也是为你好,倘若做成了陛下的后妃,你那些被流放的哥哥和弟弟们也能够攀你的势回到兰京。”
“可是我┅┅”
可是我想要成为的是你的妻子,我想要成为的是言哥你的妻子。
垂下眼帘,米色的瞳被浓密的长睫毛给掩盖,无法让人窥视眼底下掀起的波涛。
“怎么了?”言梧聿瞅着一言不发的木,问道。
摇了摇首,错开身子的瞬间偷偷用袖口抹去不小心滚落而出的泪水。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同情陛下。”
“同情么?”
抬起脸,望着那张从来没有多大感情起伏的男子,眼眶顿时又是一热。
“他说他一生中只容得下一个女人,让我觉得┅┅他好伟大。”
“在上位者,就必须舍弃自己的个人情感。”言梧聿用他特有的阴柔却又低沉的嗓子开口说道。
这句话是木以言梧聿的身分对南宫戮说的第一句话,所以她自然清楚。
“自古以来帝王不是选择江山、就是选择美人。而饱读诗书的你也清楚,那些最后选择美人的帝王有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言梧聿的语气不像在斥责,可是却也令听着的木觉得好像被临头棒喝般难受。
“┅┅那么,言哥呢?”不晓得何来的勇气,木松开紧咬的唇口,抬头望着复又拿起毛笔的言梧聿。
言梧聿显然有些困惑,淡黄色的眼隔着镜片瞅着揪紧自己衣衫的木,“什么意思?”
“言哥┅┅没有像陛下那样,有想要珍惜的女子么?”木发现自己说话的唇口不断的发颤,像是瞬间抽干她身上所有的气力般,让她没有勇气抬起头迎上言梧聿的目光。
“没有。”言梧聿没有任何犹豫,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是么。”木听到自己的胸臆发出哀鸣,却又刻意忽略的昂首,看着早就将视线移回案桌上那些成堆文卷的言梧聿。
“没有时间让我想那种事情,红颜祸水,女人是碰不得的。”
“我知道了。”木自顾自的颔了颔首,正当她想起身不打扰言梧聿办公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言哥?”她俯瞰着没有将视线望着她的言梧聿,再将视线移转到那只扣紧自己手腕的手。
“留下来,继续练习。”
“练┅┅”
“没有时间让陛下拖下去。”说着言梧聿将毛笔给搁了下来,并且取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木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言梧聿的双手拉入怀里。
“言哥?”她惊呼了一声。
“陛下一定不会自己动你,所以你必须主动。”淡黄色的眼静静瞅着红了双颊的木,又道∶“把我当成陛下,好好练习。”
藏在袖口底下的小手轻轻握着拳头,木停了好几秒,这才伸出双手,捧着言梧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朝着他微启的唇口吻去。
打梆子的锵锵声响传遍寂静的深夜,今夜是既望日,月仍旧浑圆亮丽。
独孤戾下了四人轿,并用手拨开遮挡在眼前的浏海。
穿着轻便的他浑身酒味,白皙的面颊托着饮酒过后的殷红,黑紫色的眼瞅着自家府第有些涣散。
“戾大人,范太傅他们已经恭候您多时。”看起来就像是站在外头有段时间的仆役怯生生地道。
独孤戾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时间不好挑,偏偏挑我去酒楼玩乐的时间。罢了罢了,他们在哪?”
独孤戾挥了挥衣袖,右手的纸折扇敲了敲左掌心,发出刺耳的声响。
“范太傅他们正在暖帘阁。”仆役拱手一揖,回道。
独孤戾有些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纤细的手指拨开随着夜风吹抚而扬起的黑发。
“拿雪狐皮裘来,有点冷。”
纸扇敲了敲奴役的头顶,奴役抖了抖肩,应了声“奴才这就去”后,飞也似的往宅第里头奔入。
独孤戾唇口勾起邪魅的微笑,将纸扇收回怀里,踏着轻快的步伐往暖帘阁的方向前去。
“戾大人!您总算回来哪。”为首的范铭抬起脸,苍老却又狡狯的脸映着火光变的通红。
独孤戾耸了耸肩,随便拉了张椅子并腾开衣袖,坐了下来。
“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回来,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倚着侧边面颊,黑紫色的眸像是篝火般扫过那群席地而坐的旧派官员,勾起的唇角道着恶狠狠的话语。
众人被独孤戾的视线一扫,登时冷汗爬满背脊。只有范铭依旧神色自若地迎上独孤戾的视线,泛白的唇口开启∶“我们已经找到可以作为南宫后妃的人选。”
“喔?”
独孤戾挑起眉,原本写满无趣和不耐的脸瞬间被兴奋的表情给替代。独孤戾站起身,黑紫色的瞳眸朝着阴暗的厢房内四处张望。
“不用找了,我在你的后面。”
独孤戾微微一征,转过脸面向开口说话的女子。
下一秒,白皙的脸浮现轻挑的表情。
“唷,我还以为是谁呢,竟然是你啊。”
“你用这什么态度对你姊姊说话。”女子眯起如同火焰般的眸子,不屑的瞪向发出哼笑的独孤戾。
“我还以为你当初在逃往福德门的时候就被刺客给暗杀了呢,妗。”独孤戾发出刺耳的笑声,一手揽住女人的柳腰,一手抓住女子小巧的下巴。
“不过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又更美了呢。”独孤戾说着,竟想将唇瓣往独孤妗的绛唇凑去。
“做什么!”
“戾大人!别这样!”围坐的其中几名官员站起向前阻止,独孤戾啧了一声,放开了独孤妗。
他不满地抱起胳膊回到倚上,眼角馀光瞥向心有馀悸的独孤妗一眼,“所以你是自愿要成为南宫那家伙的后妃棉?”
“是范老他们来找我的。”
独孤妗皱起柳眉,将按压在胸前的手松了开来。她吁了口气,续道∶“范老他们得知我和母亲逃过刺客之手,前些日子在我们回到兰京时便找上门来跟我谈这件事。”
“喔,你母亲好么?”
虽然知道独孤戾只是随口问问,不过独孤妗倒也回了他一句“很好”。
“你应该清楚现在在上位的人是谁。”独孤戾瞄了待在厢房里的旧派官员们一眼,薄美的唇瓣勾起同鬼魅般的微笑。
闻言的独孤妗皱起眉头,吐出口的话语夹杂些许怒意,“你什么意思。”
“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南宫尚,而是南宫戮。”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我看你根本不知道罢,你只是因为是‘南宫’才答应。哼,可不是么?”
被独孤戾的话逼的哑口无言的独孤妗垂下眼帘,贝齿紧咬朱唇。
“戾大人,您话可别这么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成为南宫的后妃,您且先┅┅”“好、好、好,我都知道,别再说了。”
独孤戾打断其中一名官员的话语,站起身子腾开衣袖,掉头就要离开。
“戾大人?”坐在最里边的范铭低着沙哑的嗓,叫住独孤戾。
独孤戾停下脚步,可是却没有回头。
“只是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女人要当南宫的后妃就够了罢?我累了,详细的细节你们自己决定,以后再跟我报告即可。”
独孤戾说毕,踏着比平时完全不同的重步,踱出暖帘阁。
正当众人想要继续讨论要将独孤妗送入后宫的细节时,独孤妗忽然甩开衣袖,朝着独孤戾离去的方向飞奔出去。
“喂!”
好不容易在偌大的宅邸找到欲要返回自己卧房的独孤戾,独孤妗心里头虽然埋怨此人脚程为何如此快速,不过绛唇却开口唤了他的名,确定他有停下脚步后才抚着膝调匀气息。
“做什么?”独孤戾眯起像蛇一般的眸子,走到还在喘息的独孤妗身边。
看独孤妗没有回答,独孤戾的唇角忽然勾了抹邪气的笑容。
“喔?是来问我尚的事情么?很抱歉这我可不清楚,等你到了后宫掳了他弟的心后再自己问他罢。”
独孤戾伸出手指,轻轻架住独孤妗的下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故意瞠大眼眸,“哎呀!忘了告诉姊姊你,戮那家伙搞不好喜欢的是男人呢,看样子你要掳获他的心还得加把劲呐,我看你┅┅”独孤戾嘿嘿笑着,眼神往独孤妗穿的有些暴露的身体窥去。
独孤妗终于调稳了气息,绛眸瞪视着笑得张狂的独孤戾,“所以你不知道尚为什么死就对了。”
“开口尚闭口尚,你烦不烦啊。”独孤戾一脸扫兴地松开手,“反正这种事情我不清楚,我也是最近才回来兰京的。本来还以为是尚那家伙会回来继承父亲的位置,谁晓得现在坐在龙倚上头的会是戮那个混小子。”
独孤妗静静地听着独孤戾的话语,虽然她讨厌他那种说话的口气,不过还是隐忍将他的话听进脑里。
黑紫色的眸子瞅着陷入沉思的独孤妗,独孤戾的笑脸逐渐从他那张同女人般白皙的脸颊上退去。
他皱起眉头,黑紫色的眸不晓得为何竟燃起了妒火。
“妗,既然你这么喜欢有血缘关系的尚,那么换作是我也可以罢?”
独孤戾低沉着嗓,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独孤妗给抓入怀里,欲要封上她的唇。
“戾!你做什么!放手!”独孤妗愣了半秒,只见独孤戾的唇就要吻上自己,这才猛然回神,拼命的想要挣脱独孤戾。
可毕竟她仍是女子,力气根本赢不了身为男人的独孤戾。
独孤妗奋力的想将独孤戾的舌尖推出口外,却在一片混乱中咬伤了自己的唇瓣。血腥味登时溢满唇口,宛若细流般的血丝顺着两人交吻处滚落下来。
“唔┅┅不要┅┅住手!”
独孤戾似乎没有听到独孤妗的哽咽呼喊,抓着她的肩头迳自吻上她的纤颈、她的锁骨,一双手欲要扯开系在腰间上的束带。
“戾大人!您在做什么!?”
忽然听到旁首传来一声怒斥,独孤戾这才放开了爬满泪水的独孤妗,黑紫色的眸子瞅向来者,染上鲜血的薄唇不满的哼了一声。
“范老。”
“妗小姐是要成为南宫戮后妃的女子。”范铭那双锐利的黑眸瞪着一脸不悦的独孤戾,独孤戾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两人对峙不到几分,独孤戾便转开了目光,乍舌道∶“我知道,只是有点喝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