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冥却在气头上,一把推开妹妹,“沐真,你让开,是可忍孰不可忍?”挥起长刀就向云千柔砍去。
冷沐真被重重一推,正好推到宁蝾的怀中,还好没有伤到。
云千柔哪里见过千夜冥这般凶暴?一时躲不及,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下意识下了腰身,正好给了千夜冥腰斩的机会。
虽说云千柔骗了刘笙,但她也有青莲派的势力。青莲派东山再起得这么快,可见是有真本事在的,刘笙自然出声制止,“千夜太子住手,你不能滥杀我们洛商人!”
气急时刻,千夜冥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根本不听刘笙的话。
座下的云老一看,亦是急得起身呵斥,“千夜太子还不住手,难道要老夫告到凌晟皇宫去么?!”
这些个人,事不会做,就知道说些乱七八糟没用的话。宁蝾嫌弃一眼,一个手刀挡下了千夜冥,沉声提醒,“没听到瞳灵说,你不可以杀云千柔么?”
千夜冥一愣,这才回神想起自己推了妹妹一把,连忙去看妹妹,“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见他着急,冷沐真自然心暖,马上摇了摇头,“没伤着,放心吧!”说着,拉了拉他的袖子,“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府再说!”
说罢,才转向惊魂未定的云千柔,“你去受封受赏吧,我们先回府了!”
直到宾客散开,云千柔才回神过来,全身一颤软瘫在地上。
她从来没想象过,被暗夜偃月刀临面的威胁,原来传闻不假,暗夜偃月刀的气势果然很强!
另一边,冷沐真等人回了府,也见了上官凛,由上官凛将云千柔的事情一说。
凭空多出个表妹来,还是跟亲妹妹做对的人,千夜冥自然也难以接受,“哪有表姐如此针对自己表妹的?外公若是瞧见武状元科考的场景,一定也忍不住上前砍她!”
将云千柔的狠毒叙述了一遍,即便没有添油加醋,上官凛亦是心惊,“仪儿确实说过柔儿阴狠,只是没想到如此毒辣?”
说着,难以置信地看向冷沐真,“柔儿果真这般待你?”
冷沐真依旧生气,“外公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左一声柔儿、右一声柔儿,我听着实在不是滋味!”
见外孙女生气,上官凛自然哄着,“那好,那我就先称唤莹蒂郡主。莹蒂郡主果真这般待你?”
冷沐真没好气地一哼,“不止如此,先前还下毒害我呢!她自己制了一种毒,难以叫点青医术者看出来,若非我警惕,被毒死的就是我了!”
听她意思,像是毒死了别人,上官凛微微蹙眉,“那究竟毒死了谁?莹蒂郡主可有受牵连?”
牵连.......居然这么关心她,冷沐真不屑一哼,“毒死的就是她,你说她有没有受牵连?”
上官凛一脸震惊,“她下毒害你,是因为不知道你俩的血亲关系,你怎么能反还给她呢?她的毒不致死吧?如今身子还有伤无伤?”
又这么关心她!冷沐真不满,千夜冥却更生气,不过不是吃醋,而是替妹妹抱不平,“沐真这是正当防卫,且沐真也不知道她们是亲属关系,外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沐真的不是呢?云千柔是表姐,她就不能让着一点沐真这个表妹么?”
没想到他这么袒护妹妹,虽说分开十多年,但兄妹感情还不错。上官凛一边高兴,一边也不忘为云千柔打抱不平,“那此事就这么算了,日后不要再提。既然恭儿有一双儿女,而尚书令又照顾不周,那老夫就把他们一起带回清越山!”
多年无人陪伴,并非上官凛真的不需要人陪,只是想让自己的亲人陪着。女儿、女婿都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可能天天陪在他身边,他也理解他们。
至于外孙、外孙女,他们还小,自然不可能做大事,正是陪伴老人的好时候。所以上官凛一逮到机会,就说要带他们回清越山。
之前不知千夜冥下落,冷伯谕又是北界太子,不可能陪伴左右,所以上官凛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以为唯一的外孙女身上。
没想到千恭漪还有一双儿女,他拗不过宁梨,总拗得过尚书令吧?只要把这一双儿女抢来,他就不怕老年无趣了!
想着,便要到云府去,冷沐真立马拉住他,“外公先不要着急,筱儿还没带回来呢,你这就跟云千柔相认,不是故意叫她得寸进尺么?”
正好宁梨过来,难得见到千夜冥,她自然满怀高兴,“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个下人通知我呢?”
面对宁梨,千夜冥还是一脸冷面,“是本太子让他们不必通报的,本太子只是来看看沐真,并没有拜访老太君的意思!”
其实心里,他已经原谅了祖母,只是一个曾经视为仇敌的人,突然要唤出祖母二字,他还是有点勉强。
宁蝾因事务,将冷沐真送到府门口便走了,所以不在这。
见冷沐真拉住上官凛的场面,宁梨一愣,“沐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又看看上官凛,“亲家终于要去接筱儿了么?既然如此,就快去接吧!”
筱儿又怎么了?千夜冥暗暗想着,但是没有问出口。
宁梨不能亲自去接,因为她知道青莲派不可能放人,反而会开始谈条件。谈条件倒无事,只是怕万一叫筱儿受了伤害,那就不值当了,所以必须上官凛亲自去接。
见宁梨一脸喜色,冷沐真却是着急,“哪里是去接筱儿啊,是要害筱儿!外公突然说,云千柔也是她的外孙女,如今十分袒护她,还要跟她相认呢!”
宁梨听得一惊,反应与冷沐真方才一模一样,“你现在跟她相认,不是叫她得寸进尺么?你明不明白其中道理?云千柔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若握有权势,一定会继续对付沐丫头的!”
上官凛却不以为然,“我会告诉她,真儿是她的表妹,让她们不要再自相残杀了!”
若是告诉一声亲属关系,就能叫云千柔消心,那宁梨早就用这个计谋了。可惜了,任何亲属关系都对云族无用,因为那个家族,原就是个冷血没有亲情的家族!
想罢,宁梨也拦在上官凛身前,“亲家,我知道你求伴若渴,老年很想有子孙相伴。我的年纪也大了,咱们的心思都一样!只是如今恩怨没消,筱儿也没接回来,你绝对不能乱了章法!”
上官凛一脸不解,眸底更有一分不满,“怎么就是乱了章法?老夫从来不做不靠谱的事情!”
宁梨无奈,“亲情之前,哪有什么靠谱不靠谱?云千柔的事,我和沐丫头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自己?就算验了血亲,她也不会信你,她若信你,一定是有目的的。到时候攀着你,什么事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上官凛理所当然地一摆手,“孙子孙女,原就是这么疼的,叫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一个讽刺的语调,“你不是也这么疼孙子孙女的么?怎么你能疼、老夫就不能疼了呢?”
居然还讽刺她?!他居然还有脸讽刺她?一个没人疼、又不能疼人的孤独人,居然讽刺她?
再不济他们也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必笑谁吧?
见宁梨解释无用,千夜冥才忍不住出声,“外公还不懂么?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亲属关系,特别是很近很近的亲属,越是突然得知,越是难以接受,你会吓到莹蒂郡主的!”
只是吓到,并没有不认的意思么?听着他的话,像是在说云千柔,又像是在说他自己,宁梨心里一暖,嘴边也浮现一点笑意。
原来是太突然,吓到孙子了。那她也不急,等到孙子能够接受了,她再把他接回来!
上官凛似懂非懂地一怔,想了一会儿,好像想明白了,“你是说,老夫要先旁敲侧击,与她培养了感情,最后才能相认?”
千夜冥沉静,“表妹的问题,不在亲属关系,而在与沐真的恩怨,她接受不了与沐真有关系的人。只有她们自己消了恩怨,外公才能介入,到时正是她心中最空虚的时候,用亲情填补,比任何伤愈药都有用!”
上官凛认真听着,细细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说得有理,老夫必须先消除她们的恩怨,免得她们通过老夫再彼此伤害。老夫这就想招,一定要想一个完全的招!”
说着,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外孙,突然惊喜一笑,“你就是冷老太婆换去凌晟的孙子?”
先前一心都在云千柔身上,差点忘了这个称他为外公的人。一声外公,真是好听极了!
再看千夜冥身强体壮,似乎比那个病怏怏的云狂强了很多,上官凛正要说什么,突然被宁梨截断,“住口,不许说什么,要带着冥儿上清越山。那种穷山僻壤,我们冷族的人,是绝对不稀罕的!”
与当年替冷沐真拒绝一样,语气尤其坚决,上官凛却不放弃,“反正你把他送去凌晟了,就当没这个孙子了。老夫是他的亲外公,老夫能亏待他么?反正你孙子孙女那么多,分给老夫一个又如何?”
当年他也是这么说,说什么不会亏待,宁梨的回答依旧,“再亲的外公,也是不同姓的人。再者清越山离这老远,万一我孙子受了伤害,我在这边干着急,如何照顾孙子?”
还是这么固执,上官凛随即沉色,“老夫都说了,你就当没这个孙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会儿说要孙女、一会儿说要孙子,宁梨怎么可能亲手割掉自己的肉,自然拒绝,“云族不是有一双儿女么?反正云老照顾不周,你全部带走,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找你算账去?”
老婆子说话,居然这么不负责任,上官凛撇了撇嘴,“老夫自然要孙子孙女自愿情愿,才送他们上清越山。不像有的人,刚生下的孙子,不问一声情愿不情愿,便狠心送去凌晟!”
那还不是因为年轻不经事?再说她都是为了冷轩、为了描金茶杯、为了冷族,她当时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他日日都拿出来说道,宁梨忌讳地看了千夜冥一眼,深怕他心里又有了芥蒂。
还好千夜冥已经不怪她了,许是被冷沐真劝通了,听到这样的话,亦是面不改色,“祖母自有祖母的道理,外公不必说道这些过去的事!”
祖母?!宁梨一惊,转向千夜冥分外感动。
千夜冥依旧面不改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些波涛,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唤她。
因为父皇母后的早早离去,所以他心里跟冷沐真一样,视祖母为父母,因此一声祖母对他来说很重要!
就像呱呱坠地的婴儿,个把月之后,第一声唤出娘。宁梨如今的感动,就是当时听到荣亲王喊娘时的感动,心里更是澎湃得不得了。
他不仅喊了祖母,还替宁梨说话。
宁梨一个激动,就连手脚都忘了在哪儿,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冥儿你饿了没有?祖母吩咐厨房,给你做一些凌晟的菜式!”
这既是关心,亦是试探,想听听他是否会反悔。
“冥儿不是我的本名,祖母参照族谱,赶紧给我取个冷姓名字吧!菜式不必做凌晟的,我早就吃厌了,如平时一样就好!”千夜冥回答得很快,可在宁梨看来,等待他说话之际,却那么漫长。
深怕他会反悔,如今听他出口,宁梨才感动不已,“好好,我马上去翻族谱。鸳鸯,快吩咐厨房!”
外头鸳鸯听到了吩咐,应了一声便向厨房而去。
宁梨临走,还不忘嘱咐上官凛,“我可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了,你若要拉拢云千柔,必须先把筱儿接回来!”
嘱咐罢,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没想到千夜冥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冷沐真亦是一惊,“哥哥?你要回来啦?”
千夜冥点头,“快了,照着司徒详如今的速度,凌晟很快就是他的了。”
最近都在忙,都没有看千夜冥和司徒详的信,也无心问凌晟的事情,冷沐真自然不明白,“如今的速度?”
说到司徒详,千夜冥便是一脸不悦,“是啊,他果然不容小觑。他已经用计杀了皇后的娘家人,断了皇帝所有想要立为储君的人选。皇帝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失控,只后悔当初重用他,不过也难以回天了!
如今,皇帝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准备退位让贤、做他安逸的太上皇;要么就是被司徒详逼宫,整个千夜族都会被灭门。司徒详知晓我的身份,自然不会杀了我。只是一旦他登基,我也没路走了,反正凌晟是待不下去了!”
冷沐真一怔,“可是父皇那边,不是叫你盯着凌晟,日后还要攻陷的么?”
千夜冥无奈摇摇头,“不行了,父皇给我的十万北界军,再加上我自己的护卫队,根本无从与司徒详的人抗衡,司徒详发展得太快了!”
这就是愤怒的效果吧!不过不是所有人愤怒,都会奋起的,首先要他真有本事!
司徒详的本事,冷沐真早就看出来了,从他的文学方面,便知道他超高的学习能力。以前没有其他能力,是因为宁梨限制着,他关心冷沐真,也不想忤逆宁梨的意思,只能寄人篱下。
如今有机会接触朝廷、学习军事,再加上他的一腔热情,自然学得比任何人都高超。只是他发展的速度,冷沐真也有些瞠目结舌。
如此看来,要么司徒权早有准备,要么他早就开始筹谋了,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施这些。
原来他早就这般高深莫测!
冷沐真轻轻一叹,“凌晟大变,洛商也即将要大变了!哥哥回来也好,加上咱们的北界军,再加上大哥的,说不定能保冷族平安!”
你一言我一语的,上官凛都插不上话,如今有了说话的空隙,自然立马说道,“想要北界军,清越山有的是。老夫跟你们父皇知会一声,大批都可以迅速到达!”
冷沐真明白其中道理,千夜冥更加明白,“如今不适合打草惊蛇。有太多北界军队从淮江过来,一定会引人注目。到时候,没等他们到达洛商、适应南界,冷族就被人挟持了!”
这也没办法,北界这块肥肉实在叫人虎视眈眈,他们的皇子公主身份,如今绝不能暴露了!
外头若晴突然急急跑来,“小姐,张府出事了,冷员外急传口信,让小姐马上过府一趟!”
张府?不就是张进士的府邸么?冷洵今日来看张进士,怎么就出事了呢?
“走!”冷沐真抬步就走,上官凛和千夜冥自然也跟着,都怕丫头无辜受到伤害。
到了张府一看,只见冷洵找急忙慌地过来,“我只是取了他一点血,他便晕厥了,还高热不退,实在吓人得很啊!”
见他着急,冷沐真自然不能着急,安稳了大伯的心,才去看张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