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拉住宁蝾,冷沐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月信的身子有什么?有些人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出门做事了,都不见她们有事的!”
也不给宁蝾说话的机会,只推了推他,“好啦,时辰差不多了,让他们准备晚膳吧,我已经饿了!”
前些日她去凌晟,他才顾不上她的膳食,如今回来了,膳食自然还是宁蝾负责。尤其她来了月信,膳食方面,宁蝾更是小心谨慎,一点都不让别人沾手。
先前询问了许多月信方面的事,尤其是月信的吃食问题,替丫头养好身子,已经是宁蝾的拿手绝活。
只是丫头的嘴巴忒刁,月信的时候,重样的膳食便难以下口。宁蝾只好变着法子来,在厨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晚膳摆在了饭桌上。
像是闻到了饭菜香味,宁蝾刚扶着冷沐真入座,旁边的座位上,便多了一个身影。
冷沐真眸子一转,宁蝾则是浅浅一笑,不必看,就知道是智善了!
昨天被皇宫里的人缠着,非要他传授什么佛道,他才抽不出空来烦扰宁蝾。今日好不容易从宫里跑出来,听说宁蝾在这,自然奔着湘竹苑来了。
瞧着一桌子饭菜,丰盛又极具香味,智善一把夺过冷沐真的筷子,一脸馋嘴的样子,“正好赶上一桌子好菜,老衲就不客气了!”
见他一副馋嘴猫的神情,完全没了大师的架子,宁蝾无奈一笑,好意提醒道,“这些都是补气补血、滋养阴体的菜式,大师真要尝试尝试?”
一听,智善随即一愣,这才仔细去看菜式。红枣炖鸡、珍珠枸杞粥........果然都是女子食用的菜!
“这.......”智善拿着筷子,指指这个菜、指指那个菜,具是下不了筷,只能将筷子还给冷沐真,“既是女子的菜,那就便宜你这女娃娃了!”
称呼从大小姐换成女娃娃,可见智善的“醋意”,冷沐真无奈接过了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智善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边闻着菜香,一边吞着口水。
再看看宁蝾,他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旁观她吃饭?这就是爱?
习惯了宁蝾陪着吃饭,冷沐真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被他深情的眸子暖了心,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你的花样这么多,每次月信都是不一样的菜式,厉害!”
她这么一说,激动的却不是宁蝾,而是智善,只见他一拍桌子,“老衲究竟怎么做,才能吃到你做的菜?”
这种问题,这些年不知问了多少遍,他怎么像个女人似的,爱重复问一个问题?
若换作冷沐真问,宁蝾自然不觉得烦,可听到智善拍桌子,便是脸色一变,“究竟怎么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何故烦扰瞳灵用膳呢?”
说着,宝贝似地转向冷沐真,“没吓着吧?府里的姑子说了,月信的时候,也不能受惊吓的!”
哪里那么多注意事项?冷沐真无奈笑笑,心里自然是甜的。
智善则是看愣了,“磨叽在女子身旁,这可不是你宁侯爷的作为啊!”
一个杜绝了情爱的和尚,宁蝾也没法跟他讲述爱情,只能一脸无奈,“大师若真饿了,就去厨房要一些吃的,厨娘做了许多!”
要一些吃的?当他在行乞么?
智善又是一拍桌子,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太过分了!”
出家人,又是老一辈的人,自尊心总是这么强。宁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厌其烦地给冷沐真夹菜,“别光吃鸡肉,把红枣也吃了,还有这个珍珠丸,我已经把精华都煮出来了,多吃一些!”
瞧着他这般用心,冷沐真会心一笑,依次将他夹来的菜吃掉。这一辈子,有他照顾她,她很放心!
想着方才智善的话,冷沐真不由想起以前的宁蝾。
放\/荡不羁浪公子,逍遥自在真将军!以前的他,确实如智善所说,是不在意女子的。
以前的他,那么威风凛凛,一身战袍,几乎无人敢接近。所有女子都为他心动,但因为他的气场,没有人敢追求他。
他是将帅世家,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带兵打仗。
去军营前,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训练过许多上战场的军队。被他训练过的军队,都是军纪严谨、无一不胜战而归的。
那时的他,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而现在的他,却只围绕在她身边。
倒不是说,这样的他,她就不喜欢了,反而爱得更深、心里更暖。只是不知道他,一直以将帅的身份震慑众人的他,会不会不喜欢这种平凡无奇的生活。
如此问于他,他依旧是浅浅一笑,“学了二十年的带兵打仗、训练军师,打了四年的胜负战,如今就是小憩的时候了。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站在云端,而是让你快乐!”
让她快乐.......如此暖心的话,有哪个女子不为之倾心的?
怪不得云千柔钟情这么多年,原来他这么好。若论起谁更能看清他,不得不说,冷沐真不如云千柔。因为早在她爱上他时,她便知晓,宁蝾不会一辈子站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
如冷沐真所愿,第二日的武状元复试,她还是照旧参加。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复试的规则十分简单,就是擂台战。谁在擂台上站得久,谁就是复试的胜者。
复试的胜者一共二十名,最后留在武台上的二十人,便可以进入殿试。复试淘汰的人,则都是武贡士,贡士之中还要选出会元,依据能力授予官职,或者开始学习做官。
其余武秀才、武举人和武解元,则在初试淘汰的人当中决出,不会展示人前。
复试胜者二十名,胜了便是武进士,在最后的殿试中,取得前三甲的,分别为武状元、武榜眼和武探花。
因为刘笙求贤若渴,所以前三甲可以直接授予官职。至于其余十七名进士,则做为武侍郎,辅佐武官处理京中的一些重要事务。
在求取功名前,所有人都要经过严酷的考验,那就是最累人的擂台战。
这种擂台战,第一个上台的人,若一直胜利,体力上自然吃亏一些。更何况都是女子,所以学士院决定,抽签选取第一个上台的人。
看似关乎运气的选取,其实还是考验的一关。想进入殿试,耐心自然少不得,所以第一个上台的人,既吃亏也不吃亏。
吃亏在体力上,不吃亏在耐力上,若她一直胜利,那必定令人钦佩,进士的功名亦是实至名归。且前十名上台的人,刘笙都有不少的奖励,只要她们撑过三人,就可以赢得一笔银钱。
抽到第一个上台的并不是冷沐真,也不是云千柔,像是暗暗安排好了,她们都在较后的位置。
瞧着形势,连评审席的宁蝾都觉得好笑,“短短一日,刘笙又收了不少贿赂!”
这些都是意料中事,冷沐真习以为常地笑笑,“不收钱,他哪来的奖励?瞧瞧那位第一个上台的武贡士,肯定不知道贿赂的事,还以为纯是运气不好呢!”
说着,一转宁蝾一笑,“我的排名,是不是你拉到后面的?”
宁蝾亦是笑笑,“月信的身子,还是少动为好!”
他果然贴心。
一场复试,像是看戏一样。冷沐真一会儿看看武台上的战况,一会儿吃几口宁蝾递来的水果。
她不喜欢吃苹果,他便将苹果都撇在一边。她喜欢吃桃,他便不厌其烦地给她洗桃子、盐桃子,反正桃性温水果,月信时候吃一些也无妨。
但也不能太过量,否则对身子有害。瞧着数量够了,宁蝾也就把桃撇在一边了。
一心照顾丫头,自己也顾不上吃,偶尔吃吃皮,偶尔喝喝水,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突然传来一股血腥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出人命了?!
这两位武贡士,就像云千柔和冷沐真一样,有些宿怨。像是要在这决出胜负,所以大打出手,两个女人疯起来,旁人自然控制不住。
原是点到为止的规则,输者一个不慎,便被一剑穿喉,继而一口鲜血,染了一方比试的武台!
所有人正觉无聊,便出了这样的事,刘笙却没有惊讶,慢条斯理地替台上的人开脱,“本太子忘了事先声明,所有比试都要点到为止,不能让人伤得太重,更不能出人命。这位武贡士先前还不知道,那点到为止的规则,就从现在开始吧!”
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想起,事先确实没有声明点到为止。
只是这一点,是所有武状元科考的惯有规则,不能草菅人命。没想到刘笙玩出了花样,不提前说明,就可以滥杀无辜。可见台上这位武贡士,究竟孝敬了刘笙多少好处!
还有一人没有惊讶,那便是宁蝾。
他一向谨慎,在刘笙没有说明前,他自然不可能让丫头上台,不然出了人命.......冷沐真这才看出宁蝾的心思,不由佩服,“你一早就知道这事?你什么时候打听的?”
宁蝾正削着皮,“这种事不用打听,女子之间,总有过不去的坎儿,明里暗里的打打杀杀比男子之间更加厉害。这种事,一般会安排在前头,所以你在后头最合适!”
冷沐真接过他递来的水果,明白地点了点头,“你果然高瞻远瞩啊!”说着,一个饱嗝,随即将水果放在一边,难为情地笑笑,“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打不动了!”
宁蝾点点头,将洗好的果子放在一边。
所有人都对出人命的事情议论不休,死者的家属更是闹到刘笙那里。他们明明给了银钱,为什么还要这般对待他们?
刘笙给的解释很简单,银钱不够,身后的事情,他会亲自替他们处理。
他们要的是女儿,哪里缺那一点安葬钱?可是刘笙监国,他们也没有什么势力,只能忍气吞声,谁叫自己家不如别人家呢?
余光瞧见死者家属正在哭泣,冷沐真不由一叹,“刘笙这般作孽,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虽说他杀的人,远不如她杀的人,但她从来不会无故杀人,更不会为了银钱杀害一个无辜的人。
虽说不是无故杀人,却也是真的杀了人,所以她用救人来抵过。老天爷还算看得过去,所以她如今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的。
刘笙却不同了,各处都是压力,可见老天爷快容不得他了!
一剑穿喉的瞬间,云千柔倒是看得很清楚。她指中夹着金针,想象着金针穿过冷沐真喉咙的画面,她多想梦想成真,可惜她杀不了冷沐真!
斜眸一眼,望见宁蝾和冷沐真恩爱无比、旁若无人的样子,又想象着冷沐真人老色衰的时候,到时候宁蝾会有新欢么?
不过宁族、冷族,出的具是痴情专情的人,想来他们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曾经在书中,看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时,云千柔便十分羡慕。想象着自己与宁蝾的恩爱,心里便是一甜,如今却只能看着他与别人恩爱!
她有些后悔,她应该更主动一些,不应该将自己奉于云端。没有男子喜欢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女子,若她肯服软一些,现在与他恩爱的人,或许就不是冷沐真了吧?
想着,便有太监来话,到了她上台比试的时候了!
科考的兵器随意,云千柔自然用最拿手的金针,这可是她从小学到大的点青医术。
医术用于比试,可柔可刚,不得不佩服创始点青医术的人,果然是人中慧者!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不是云千柔的对手,连连都败下阵来。
云千柔打得并不认真,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向宁蝾。
不管是千夜冥也好、是宁蝾也好,总要有一个属于她吧?难道真要她跟了南宫墨?
果然从人群中搜索出了南宫墨,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她。
当目光触及时,南宫墨却别过了眸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对女子,他不是一向轻浮易忘的么?
为什么那次之后,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云千柔?那对没有送出的玉镯,他也突然想拿出来,奉给云千柔,甚至比当时想要奉给冷沐真的心还要强烈。
看来,他是认真了,他却不想承认。因为那次,他那般摧残她,就像对待一般女子一样,被他如此欺负了的女人,还会喜欢他么?
目光只是触及了一刻,云千柔很快别过眸子,认真与新上台的人比试。
大约胜了二十人,终于轮到了冷沐真,也是最后一个上台的人。
为了照顾云千柔的体力,所以刘笙提出,休战一个时辰。
被云千柔打败的最后十八人,授予武进士的功名,若冷沐真输了,则是最后十九人。
最终的进士名单,还是由宁蝾决定的。
擂台战的规则是规则,宁蝾又是另一套规则,不一定胜者就是进士,而是要选取最有能力的人。
他依旧不接受任何贿赂,只是努力从武者中,选取最满意的二十人。自然了,冷沐真是他早就内定的,云千柔则是刘笙早就内定的。
虽说名单是宁蝾决定,但刘笙有权修改,唯一的修改权,就是把云千柔换进去。
其实不必他换,云千柔的实力,就担得起武进士三个字。
休战的时候,云千柔有专门的休息室。原想小憩一会儿,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看着身影,不像是女子,更不可能是宁蝾。
其实她不确定是不是宁蝾,只是心里猜测。尽管知晓,宁蝾不会理会她,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打开了房门一看。
见是南宫墨,云千柔顺手就要关门,却被南宫墨拦住。他一换方才在贵宾席的注目,一如平常的轻浮笑容,自以为是世上最潇洒帅气的男子,大跨步地进了房间,“怎么?不欢迎你的情郎哥哥?”
一听如此,云千柔大吃一惊,连忙关上了门,转身瞪了他一眼,“你若敢将这事传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南宫墨一笑,“我自然会封锁消息,不然还怎么一吻芳泽?”说着,合了折扇在她下巴一挑。
云千柔嫌恶地躲了躲,脸上的期待表情一转严肃,“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走吧!”
“有!相会不算重要的事么?”南宫墨依旧轻慢,将折扇一搁,将她推倒在软榻上。
没想到他要在这个时候.......云千柔连忙一推,“你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试,于我而言有多重要么?”
南宫墨一脸不解,“有多重要?反正你已经是内定的武进士了,胜不胜她、做不做会元都无所谓!”
说着,一心投入到男欢女爱之中.......
房间周围,已经被南宫墨的护卫守着,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冷沐真瞧着好奇,便执意要进,护卫拦不住,只好放了她进去。
想暗暗提醒主子,奈何主子太投入,根本听不到他们的传音。
找准了房间,冷沐真用了内力,直接将锁门推开。只见两具无比亲密的身子,随即开怀大笑,“晋王、莹蒂郡主,真是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