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日，梨落在签完到，告别了顾辞之后就去了403。
梨落推开门，陈曦年并不在，而是在梨落等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陈曦年才推门进来。
在简简单单的客套之后，梨落笑着开玩笑道：“陈医生这一次迟到，该不会和上一次一样是考题吧？”
陈曦年摇了摇头：“并不是。”
复而又解释道：“上一次迟到也不是故意的，那也不是考题，只是一次顺势而为的闲聊。”
“这一次也不是故意，最近有些忙。”
陈曦年将文件夹打开放在腿上：“这一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梳理我和宁小姐之间的谈话。”
“对比了之前，我发现宁小姐现在对我信任度不高。”
陈曦年顿了顿，抬头望向梨落道：“宁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更加合适的人选？或者是宁小姐觉得我哪里做的并不符合宁小姐对心理辅导的期待？”
梨落完全没想到陈曦年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哪里是不信任陈曦年？
就算她真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吧？
梨落连忙摇了摇头：“并没有不信任陈医生，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我觉得陈医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梨落赶紧拍马屁道。
千穿万穿，总归马屁不穿。
“可我觉得宁小姐并没有之前信任我了，心理辅导如果双方不能够相互信任的话，我觉得这样做下去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陈曦年严肃的道。
“而且虽然宁小姐的状态有所好转，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我的功劳，我觉得我们的辅导已经完全进入了瓶颈期。”
梨落在陈曦年的眼神下，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怎么会呢？”
“我没有感觉到瓶颈期啊，我觉得挺好的。”说完，梨落还故作轻松的眨了眨眼。
只是这一切落在陈曦年的眼里就成了：“宁小姐很紧张？要不要喝水？”
“水在旁边。”
梨落看着陈曦年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突然意识到今天这次治疗对她来说似乎不简单啊。
在想到这里时，梨落看着陈曦年递过来的水，有些犹豫，没有接，身体呈防护状态道：“我不渴。”
看向陈曦年的眼神也很戒备。
只不过陈曦年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也没有将水从哪儿来的放回哪里去，而是将水放在桌子上：“那就先放在这里。”
陈曦年在坐下之后才道：“我觉得宁小姐会需要的。”
梨落干笑的看着陈曦年的一系列动作，笑容僵在脸上道：“呵呵，谢谢陈医生。”
“那我们继续吧？”
梨落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退缩感，但是来都来了，耽误人家时间也不太好。
只好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用怕，一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好啊。”
“我前几天调出来了你之前的治疗资料，然后发现了一件事，宁小姐这两年改变很大。”
梨落只能继续保持脸上的假笑，继续保持沉默。
能不变吗？
身体的灵魂早就换人了。
“没有人能一成不变。”梨落干笑道。
“那是什么原因让宁小姐选择休学一年呢？”陈曦年步步紧逼：“我听说宁小姐在休学离开文城之前，似乎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有这个想法。”
“休学，我记得文城大学休学手续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办下来的。”
那还真是一时半会儿就办下来的，系统给走的后门。
只不过在陈曦年说这些的时候，梨落非常明智的没有开口说话，大有将沉默是金的原则贯彻到底的意思。
“可是……”陈曦年突然转折。
讲这种严肃话题的时候，梨落最怕转折，梨落在陈曦年转折之后短暂的没有下文的时候，呼吸开始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下意识的接话道：“可是什么？”
“我记得在我接手宁小姐的时候，无论宁小姐在我这里表现的有多么崩溃，都没有动过休学的念头。”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救救这个有韧性为她人着想的姑娘。”
“我不能让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世界里没有光。”
“所以，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呢？”
梨落沉默的看了一眼陈曦年，然后接着沉默。
只是率先败下阵来：“陈医生确定今天要一直和我聊这个问题吗？”
“我要搞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要搞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的一些问题，这样才好对症下药，不然接下来的进度是很难开展下去的。”
梨落在听到陈曦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陈医生，观察很细致。”
“我确实变了一个人。”梨落笑容里带了一些张狂和自嘲：“只是这样的答案陈医生是否会相信。”
“我相信科学，你身体的数据和之前的数据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差别。”
“但众多证据下，我又觉得我可能需要相信的不只是科学。”
“顾先生说，你对他受伤很敏感，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因为喜欢他，太在乎他，所以很敏感。”
“但后来我发现了，并不是的。你以前也很在乎顾辞，甚至可以为他豁出性命，但是你那个时候并没有这一表象。”
“姜小姐说，你愿意接纳更多的人了，我觉得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改变。”
“但是，我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出来。”
“你在这里的时候，表现出来对呼吸法的紧张、以及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比如你对宁先生，你对这件事的处理就很不符合你之前的行事作风。”
“人被欺负了，还不能反抗了吗？”在陈曦年说到这里之后，梨落笑着吐槽道。
只是无论是脸上的还是眼里的笑容，似乎都只浮于表面。
“可以反抗。”陈曦年并没有生气梨落的突然打断。
顿了顿又道：“但是这样的反抗放在宁小姐的身上却不可能。”
“为什么？”
“一个在被宁先生拿走身上所有积蓄，只会自责，只会伤害自己的姑娘，你让我怎么相信，有朝一日宁小姐会把他亲手送到监狱呢？”
“那陈医生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吗？犯错误的人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吗？”
“应该的。”陈曦年应道，顿了顿：“但那不是宁小姐会有的行为。”
梨落在听完陈曦年的话之后，将双手放在腿上。
虽然知道对方并没有证据，但也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大概已经翻车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梨落心里却有一些放松。
反而没有什么因为害怕翻车的恐惧感。
大概是因为自从穿书以来，维持人设太累了。
也许是因为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实在是劳心劳神又费力，能够轻松一下，她也很乐意。
又过于是因为对方恰好赶上了她需要一个发泄口时候。
不论原因如果，现在的梨落大概也不再想要隐瞒了。
梨落自己营造了一个让人觉得她很放松的状态，笑了笑道：“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可真难。”
“这么说，宁小姐承认自己不是宁小姐了？”陈曦年笑着道。
“我是宁蔓，这一点DNA可以证明。”
“我知道。”在最初怀疑的时候，陈曦年就已经做过排查了。
如果不是在基本的排查都做完之后，陈曦年也不可能因为找不到一个人换成另一个人的原因，而去找姜茶和顾辞求证了。
“但我也不是宁蔓。”
在翻车之后，梨落反而放松了心态，站起来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道：“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宁零露，笔名梨落，是一名兼职网络作者。”
“所以陈医生仍然可以称呼我为宁小姐。”
陈曦年在梨落主动自我介绍之后，也站起来道：“很高兴认识你，宁零露小姐。”
在双方都坐下之后，梨落笑着道：“其实现在乍一听宁零露这三个字居然还挺不适应。”
“在没过来之前的喊我宁零露的人也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喊梨落。”
梨落笑着道：“不过，陈医生还是继续喊我宁小姐好了，这样陈医生也不用改变自己的习惯。”
“而我也不用担心哪天因为陈医生的称呼而翻车。”在卸下心里最沉重的负担之后，梨落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愉快有活力许多。
“好。”陈曦年答应道。
复而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既然换人了，那接下来我会重新做一个方案。”
“好，麻烦陈医生了。”
“应该的，只是希望宁小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仍然可以对我保有一份信任。”
“好。”梨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有些为难的道：“那陈医生能不能不记录我接下来每次说的内容？”
“大概不能。”陈曦年拒绝道。
复而解释道：“因为我要反复看宁小姐每次的谈话内容，才能判断出宁小姐的状态，进而才能更好的服务于宁小姐接下来的治疗。”
陈曦年大概也是知道梨落心里在顾忌什么，非常主动的道：“宁小姐放心，我会好好保存这些资料的。”
“等宁小姐康复不需要我了，就会将这些资料不留备份的全部还给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