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彰与于秋柳二人还很淡定,并未露怯。
皇甫彰先开口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要等扛过这次劫难后,才肯考虑婚事?”
林初雪无奈的点点头,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沉重。
皇甫彰心里不舒服,本以为半年后,府主的婚事成与不成都有个结果,不至于悬着闹心,谁知半年过后还是未能解决。
不过再不舒服也得憋着,眼下境况实属特别。
宗门有难,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选在此时逼亲,更可况是逼一位罕见的双属性丹境修士的亲。
于秋柳在旁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初雪见众人都没说话的意思,便道:“宗门刚解决百余年桎梏,又来无尽兽潮,近期怕是难清净了,诸位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众人闻言,便有早存此打算的人趁机编了理由,匆匆下山去了。
包括林浩在内,丹阳宗无一人出言挽留,很是硬气。
“妖兽攻山生死难测,诸位还是尽快离去吧,林某无暇分身,就不远送了。”
林浩抱拳示意一圈,便带着林初雪等宗门弟子,安排布防去了。
堂内还有不少人留下,起码与丹阳宗交好的都没走,那些有心想与丹阳宗攀上关系的也没走,走的都是不远不近,又没什么盼头的宗门。
正主走了,留下一群人在此,气氛有些尴尬。
华生对刘命道:“上次没能使上力,这次说什么也得补回来,你呢?”
刘命点头,“这次宗门来的人不少,正好派上用场。”
说着,二人就问了紫云宗的刘无双,和无量宗等人,是否要去帮忙。
大家自无二话,堂内人瞬间就又少了大半。
“于兄,你怎么看?”
皇甫彰看了眼空旷的大厅,转头问于秋柳。
于秋柳先是看了眼外面天色,又看向身后不多的人群,才悠悠道:“说不准,但妖兽攻山八九不离十,做不得假。”
皇甫彰闻言便与身侧黑衣中年人对视一眼,又问:“如此巧合,不觉得可疑吗?”
于秋柳就笑道:“巧合如何,故意又如何?”
皇甫彰沉声道:“不如何,就是不愿被人当枪使。”
于秋柳倒是笑了,“那也得有当枪的资本才成。”
一句话,刺的皇甫彰又欲发作,好在黑衣人拦住了。
于秋柳好似视而未见,接着说道:“不管是不是局,我们都得硬着头皮扮做一杆合格的枪,还得叫人使顺手了才好。”
皇甫彰二人自也清楚这点,想要求亲,这是起码的诚意,就是心中不舒坦。
但如果此时离开,就表明放弃了资格,事后不管丹阳宗守不守得住,林初雪还在不在,他们都出局了。
见地藏府的二人不言语,于秋柳又道:“走吧,既然早晚都得出力,何不主动些、积极些,起码事后人家选择时筹码更足些不是。”
“罢了,那就见识见识,让人畏之如虎的兽潮究竟有多可怕吧。”
天玄宫与地藏府达成一致,要助丹阳宗抵御兽潮,其他人自然依葫芦画瓢,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出不了力出份工也是好的。
山门后,老柳旁。
“爹,接下来该如何?”
林浩抚须片刻,“上次是三儿守的这里,这次就让他们来守吧。”
他们,自是指的天玄宫和地藏府。
林初雪不太理解,“上次是上次,为何爹确信这次也一样,南门就是妖兽的主攻点?”
林浩憋了好一会,才吐出俩字,“直觉。”
这下林初雪就不问了,因为每当这两字出现时,就代表真不知道。
父女二人没说多会话,华生、刘命他们就相继赶到。
“林师兄,我们这百来人全凭你调遣,哪怕扮做死士都成。”
华生的话,听得林浩心里一阵暖意涌来,“诸位有这份心就成了。”
“嗨,不是外人,你就直说该怎么做吧。”刘命难得大咧一回。
林浩心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要帮宗门过这次难关,便不再客套,在老柳旁坐下后,将上次兽潮攻山之事做了简要述说,这是必修的功课,万不能省。
“上次是三儿守的正门,就是这里,也是兽潮的主攻方向,其他三门倒是清静。
起初,那些畜生级别不高,全凭数量来消耗我们灵力。
本也没什么,吃亏就吃亏在防御上,宗门的护山大阵不知因何缘故,失了作用,连抵挡三阶妖兽的攻击都费力,所以上次折了不少人。”
“应该都是灵力耗尽后才折损的吧?”刘命问。
林浩点头。
“到了第二波,兽潮的等阶就高了些,但仍是从地面发起攻击。
听三儿说,它们前赴后继异常凶猛,从不知痛苦为何物,哪怕战至最后一头,也要倒在进攻的途中。”
众人闻言,齐齐吸了口冷气。
俗话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兽潮变成了毫无情感的战争机器后,除了正面战而胜之外,别无他途。
“这波还好,毕竟越往山上,立足之处就越少,随便使些手段便可毁伤一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灵力。
不管是第一波还是第二波,兽潮的数量都十分庞大,攻击接连不断从不停歇,所以到了第二波时,大家的灵力都或多或少出了问题。
加之当时丹境高手不多,休息期间全凭人墙抵挡,死伤了不少。”
说到这里,林浩有些痛苦,众人也知这是想起了伤心事,心有戚戚。
“后来,在小四奋不顾身的阻挡下,才抗住了第二波,可第三波根本不给喘息之机,便接踵而来。”
灵力不足,第三波更厉害的兽潮又至,众人很想知道那时是怎么守下来的。
林浩回忆说:“第三波是从空中发起的攻击,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连光线都被遮挡在外,无法投到山顶。
我当时守西面,从迷雾中飞出的妖兽却并未攻击这里,而是绕了过去同其他三处合在一起,对南门发起了攻击。
原因至今未明,也许这次南门还是主攻。”
“然后呢?”华生追问。
当时丹阳山遭兽潮围攻,又经天罚轰击,众人大都道听途说,哪有亲历者讲述来的直观、过瘾。
况且,噬人河为何出现在丹阳山外,迷雾中究竟有什么,为何会有妖兽源源不断的从中走出,又为何会无故攻击丹阳宗……凡此种种都是众人好奇的地方。
说法有很多,但都经不起推敲。
比如说某大能觊觎丹阳异宝,不得而泄愤所为。
有的还说是丹阳遭了诅咒,这是诅咒之力显现后的结果。
还有的说风水不行,眼下轮回报应到了,除非宗门迁走。
推测就是推测,当不得真。
眼下随着丹阳宗主的讲述,他们离真相又更进一步,似是马上要揭晓结果,心中岂能不急。
“后来,大阵脆弱眼看要崩坏,三儿深知大阵一破人心也就跟着破了,便不管不顾,孤身一人飞奔下山。
接着小四小五不离不弃的也追随而去,那飞行妖兽见他挑衅离去,自是不忿,便转头追击而去。”
众人听到这里,虽知宋丹师无恙,也还是不由得替他捏把汗。
“炼气境,独自面对数不清的三阶飞行妖兽?”
刘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宋丹师……真男人也!”
众人点头称是。
“谁说不是呢,他下了山,宗门之危立解,那些畜生全追着他去了。
我当时接到消息,差点以为是编的玩笑话,直到确认后,才惊出一身冷汗,如今每每想来还是头皮发麻,三儿为宗门付出太多了。”
众人深以为然。
没有宋丹师,哪来丹阳宗如今的分光。
林浩接着道:“内子不让人去查探,也以为三儿凶多吉少,忍着悲恸让大家珍惜这段难得的平静,抓紧补充灵力,谁也不知这兽潮带有怎样的使命,如何才肯退去,于是只能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
万花谷的花语认同的点了点头。
刘无双更是听得热血沸腾,双拳紧握,就差大吼着‘为宋丹师报仇’的话来。
“没多久,雾墙边就出现了闪电。
不知是何原因,那闪电对着一处便轰击下来,连天空中的妖兽都不避,因此绝大部分飞行妖兽是死在了天罚下。
起初是白色闪电,到了后来变成了黄色。
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远在西面的我,都能感受到上天的愤怒,似是要把大地轰出个窟窿才解恨一般。”
听到这里,刘命忍不住就问了,“宋丹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其他人则齐刷刷的看向林浩,等他分解。
“据三儿说,当时他进了雾墙,躲在一片悬浮半空的灰雾下,那闪电鬼使神差的绕过了灰雾,他才躲过一劫。”
原来如此,众人叹服。
“待雨过天晴后,他才出来同小四、小五会面,一同回了山门。”
众人见是如此结果,除了赞叹宋丹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外,再就是赞叹小四、小五忠心为主、不离不弃,皆言畜生比人更懂得知恩图报,丹阳宗有福了云云。
林浩心中好不得意,只是外在仍一副风轻云淡之姿,叫众人愈发敬佩。
最后他又神秘兮兮补充道:“三儿最后道出一则震撼人心的发现,那些妖兽居然全是傀儡,全由灵晶驱动的傀儡。”
无需更多,众人皆眼冒精光,随即精光变色,成了红芒。
红眼了。
“林师兄,你是说有大把的灵晶?”
林浩点头。
“那,是不是等阶越高的妖兽,灵晶品相也就越好?”
林浩说有此可能,怕今次就是中品了。
原本肃杀的氛围,硬是在半柱香后,变成了提前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