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城。
关内侯府大厅。
“我已经查清楚了,探子说的不错,那件事的确是大王所为!”
“什么?赵峥兄弟,真的是大王杀的?这怎么可能?”
“天呐!大王他...他这不是手足相残吗?”
“手足相残?赵峥兄弟,不过是我赵氏旁系,可跟大王算不上手足!”
“更何况,你们以为现在的大王,还是曾今的那个大王吗?不,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暴君!”
“不错,你们想想,大魏三十万大军围困邯郸,结果呢?落日谷屠杀十余万,长阳地活埋十余万!这等手段,这等心性,不是暴君,谁能做的出来?”
“别说是赵峥兄弟了,恐怕就连我们;用不了多久,也要被大王一一清算了!”
大厅之内,数十道人影正议论纷纷,恐惧之意充斥四方。
“咳咳!”
就在此时,一位满头花白,颚下白须的老者,突然轻咳两声,走了出来。
“拜见关内侯!”
“拜见关内侯!”
众人看到老者,纷纷拱手,恭敬行礼。
老者一言不发,径直上了首座,端坐在高堂之上;
而后,抬眸,扫视堂下议论纷纷的数十道人影,面色难看至极。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赵氏宗亲,是我赵国的中流砥柱。”
关内侯赵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北方送来的消息,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对于大王连斩赵峥、赵匡兄弟,你们有何看法啊?”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怎么?刚才还说的滔滔不绝,现在本侯来了,就一个个成了哑巴了?”
赵驷怒喝。
十天前,北方传来情报;讲述了赵旭北征途中,在京北郡的所作所为。
顿时间,在整个庙堂之中,掀起轩然大波。
襄阳城城主赵峥、京北郡郡守赵匡,这两人不仅仅是赵国重臣,而且还是赵氏宗亲。按照规定,即便他们犯了再大的罪,也需要押解回邯郸城,交由赵氏族老们处理。
可赵旭,却连知会一声都没有,便圣裁独断,直接杀了赵峥二人;这在宗亲之上,家族之上的赵国,完全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径!
若是放在之前,恐怕这些赵氏宗亲们,早就叫嚷着讨伐赵王,捍卫赵氏威严了。
可赵驷万万没想到啊,因为诸葛亮和雨化田的镇压手段,再加上先前赵旭屠杀大魏军队的凶名,一时间竟令肆无忌惮的赵氏宗亲们偃旗息鼓,敢怒不敢言。
这令赵驷颇为恼火,极为气愤。
赵国,那可是他们赵氏的国;而不是诸葛氏的,更不是雨化田那个宦官的!
结果现在,赵旭竟将国权交给了这两个外人,反而孤立了他们这些宗亲!
简直可恶!
“赵匡、赵峥二人的事情,本侯已经了解清楚了!”
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厅,赵驷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他们二人徇私枉法,圈养山贼,祸害一方;说实话,死有余辜!”
“别说是大王,即便是本侯遇到了,也会定斩不饶!”
“关内侯所言甚是!”
此话一出,一众赵氏宗亲纷纷拱手应和。
虽然他们心有不岔,可关内侯赵驷乃是目前赵氏宗亲辈分最高,最位高权重的一位;其一言一行,几乎都可以代表着整个赵氏宗亲。
现在赵驷都说赞同赵王了,他们自然不敢多说。
只是,关内侯不是想来不喜大王的吗?
怎么今天,反而有种偏袒大王的意思了?
众人疑惑不已,赵驷却又徐徐说道:“不过,大王圣裁独断,斩杀我赵氏宗亲的人,却不跟我等宗亲知会一声,的确有失规矩!”
“当然了,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也并不能全怪大王。大王年纪尚小,如今身边又被一群外臣怂恿,难免会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
听到此话,众人顿时眸光一亮,纷纷意会到了关内侯话中的意思。
“关内侯所言甚是,大王之所以越来越残暴,我看都是因为那些外臣!”
“不错!尤其是那个诸葛亮,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完全就是在分解咱们赵氏宗亲在赵国的高贵血统啊;虽然看似在强大赵国,可实际上呢,分明是在削弱我等宗亲的权力啊!”
“就是,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依我看,诸葛亮等一众外臣,此番投靠赵国,必是另有图谋;可惜,大王年幼,心智尚未开化,没能看透那群人的本质啊!”
一众宗亲,顿时捶胸顿足,抱怨连连。
看到此景,赵驷眸子闪过一抹笑意,这种场景正是他想要的!
“诸位,看来你们也是与本侯有着类似的想法啊!”
赵驷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缓缓说道:“赵国,自我赵氏先祖建国以来,南征北战,争夺气运;最辉煌时,曾踏入二星运朝,力压荒域六雄;靠的不就是咱们自家宗亲们的共同努力?”
“可自数百年前,赵襄王疏远宗亲,任用外臣开始,我赵国便开始一路急下;至先帝幽王时,已然沦为一星运朝;到如今大王即位,更是连一星运朝的国运,都难以维持。”
“所幸,苍天洪恩,照拂赵国;奸臣许历被除,外敌大魏被退,我赵国可谓是在危难之际,浴火重生!”
说到此处,赵驷突然叹息一声,继续道:“可赵国好不容易从灭亡边沿爬起来,还没站稳呢,那些外臣就又来了啊!看看如今的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有几个是咱们宗亲之人?”
“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先祖襄王的惨剧,就要在我赵国重现的!届时,我赵国可没有了当年二星运朝的实力,恐怕将彻底走向灭亡啊!”
朗朗声音,响彻大厅,所有赵氏宗亲此刻都不仅暗暗攒拳,目露怒火。
赵国,是他们赵氏的赵国,他们绝不允许赵国走向灭亡!
“族老,大王年幼,愚昧无知;可我们还在啊,我们这些宗亲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一名赵氏宗亲向前一步,拱手拜道。
“我们既然已经有了襄王惨案,如今自然不能再让大王重蹈覆辙;所以,我看此事,还是有转机的。”
“哦?”
听到此话,赵驷眉头一挑,诧异问道:“华阳君有对策?”
“族老,襄王惨案之所以发生,无外乎两点:信外,离亲!”
华阳君连忙拱手解释:“如今,我们只要以史为鉴,避免大王走向这两点;则当下危机,自当迎刃而解!”
“哦?怎么个避免法?”
“总所周知,襄王惨案的重点,主要是因为襄王信用外臣,疏远宗亲,进而导致的祸端;简单的说,一切祸端完全是因为重用外臣所致。”
华阳君笑道:“故而,我等只需要让大王颁布诏书,自今日,我赵国境内,逐出外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不可!”
就在此时,一旁的龙阳君一步跨出,朝关内侯拱手拜道:“族老,此事万万不可啊!如今我赵国孱弱,几乎无人可用;国内有官身者,皆是外臣。”
“若在此时,驱逐外臣,则朝堂无人可用,国家无人可用啊!”
“哼!龙阳君,你的意思说,我等宗亲都是酒囊饭袋,还比不了一众外臣了?”
华阳君不屑冷笑。
“我赵国人才济济,朝堂无人可用,大可从宗亲之中选拔;至于官身...我赵国毕竟是一星运朝,以后还可以再册封嘛。”
“可若是这些外臣不驱逐,依旧留着;一旦他们彻底得势,打压我等宗亲;届时,整个赵国就落在了旁人手中,襄王惨案,可就要再现了。”
“那个时候,莫非你龙阳君能够保住赵国不成?”
“我...我...”
龙阳君踉跄后退,面色苍黄。
襄王惨案发生的时候,赵国还是二星运朝,实力雄厚,官身无数;可结果还不是坠落一星,丧失大半国运?
他不过是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普通人,若是惨案再现,如何能够保住赵国?
“哼,看来,你龙阳君是不能了!”
华阳君冷笑一声,旋即朝关内侯拱手一拜。
“族爷,此事关乎赵国基业,关乎我赵氏存亡啊!”
“以我之见,我们不如直接废赵旭,重立新王!如此,也好实施逐外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