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刻青龙帮帮主夏萧天一抬头,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所见,我青龙帮虽不似少林威垂千百年,但已可服众,一不近黑道歪门,二不似为虎逼娼,三不与强盗狗匪来往,乃堂堂正派。近些年全依仗兄弟门派给足几分颜面,略有响名,已然足矣,从不与人有所勾当,不干那些见不得排面的苟且之事,只愿一帮而挡,不愿联盟。”
夏萧天话音一落,青龙帮帮众呼声不绝,有人跟道:“我家帮主说得是,以上三点,哪一点我们都不曾违逆,一言千金。何足要联什么盟?我呸他的奶奶个祖宗。”只闻几百人众无不齐声哈哈大笑,纷纷高呼,陆续响应。夏萧天的话自然有所针对,他指的莫非是江湖黑道会红湖帮及其梅家三兄弟等人。突然人群中一人说道:“夏帮主言及的莫非是红湖帮?据闻梅家三兄弟不知被哪个后生俊才打伤以后,便从此不见了。他们虽与朝廷暗有勾结,但朝廷岂能使用一个败军之将?”另一人抢着说道:“那便算他走运了,要是落到我等手里,我便送他们去见阎王爷。”说着众人便是怒骂声一片。
严学志听到此处,脸上顿放异彩,暗暗自喜,只倒没将他们活剐。邵东阳自知今日有高辈在侧,自己乃晚辈,当下稍一思索,于是一抱拳,颔首说道:“承蒙各位前辈指教,诸派联盟实乃弊大于利,不得人心,我等愿为武林各派和睦尽当出力,坚持不联盟。”话音一落,只见柳青青一人鼓起掌来,口里连连叫好。身边的严学志小声地对她说道:“喂,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赞成联盟的呀,怎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快?”柳青青也低声回道:“我哪有变化,我乃为他捧场呢!”只见严学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群雄中忽然有人叫喊道:“今日未见神剑一论,我等在此候教多时了。”话音刚落,众人又一片欢呼声,纷纷说道:“请神剑高论。”此刻王宗伟缓缓立起身来,向在座的各位一环顾,抱拳说道:“承蒙厚爱,无需多言。我名城既不同于少林、武当,也有别于泰山、青龙,一不念佛吃斋,二不修身养性,虽门规戒律均有,可但凡从简从易。门徒虽众,但进进出出,自当从便,既不疏于管束,也不似教条,可谓人丁不缺。这些年来,我辈苦心经营,积攒下的德、义颇丰,虽为武林人士,遵从武林道义,然行走江湖从未留下话柄,此乃我等之幸。此次联盟,令飞燕第一个告知了我等,其次才到少林、武当各派,休管他联盟也罢,不联盟也罢,难改我名城一派。”
说到此处,他神情似有激动,复又缓了一缓,续道:“由于在下封剑很多年,联盟一议,稍有不慎便即招来刀剑相吻,此处危机四伏。为避免血光四溅,在下斗胆向各路英雄发帖,邀请众英雄翘首一会,和平共讨此事,不必动刀动枪,势为武林尽绵薄之力。如今当着众英雄的面,我慨然应允,此心不改。”
王宗伟说道此处,底下人众一片哗然,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有的尽可耳闻,道:“以此之见,他乃是捍卫名城一派尊严啦,至于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倒也无所谓呀。”有人当即说道:“像神剑此番话语,乃是真正的英雄,而且是大英雄。”另一人问道:“何出此言呢?”那人答道:“我等顶多是反对联盟,他则不同,不仅在此出力,就算有朝一日,我等失利已去,联盟在即,神剑仍在拼搏,为武林同道出力,不是吗?”
严学志一听,此话也颇有道理,却不知它恰恰触动了空云大师的心。空云大师念及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与其让一个野心勃勃的令飞燕坐享盟主之位,不如让神剑王宗伟来当,倒更加有利。更何况,无论从德义上,还是从武学上,江湖中高过王宗伟的人已然没有几人。
于是空云大师略一沉吟,说道:“王施主真乃好德行,施主如此之议,实为我等福分。”武当郑瑞桥也附论,颔首道:“只瞧王大侠温文尔雅,却没料心如烈火,一个字,刚。”一旁的夏萧天也道:“所言极是。”
少林、武当两派掌门出言如此,众人自当无话可说。突然人群中一人大声说道:“武林各门各派中那些赞成联盟的人也当人多势众,以神剑之见,我们以何面目而立?”此语一出,场上复又回归了平静,大家都在翘首以待。只见王宗伟不紧不慢地说道:“让贤!大家以为如何?”
另一人又道:“何以为贤呢?”王宗伟向那人一瞥,说道:“德才兼备者为贤。”这时,史一郎见时机已到,遂立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一抱拳,说道:“诸位瞧瞧不是,论来论去,论到最后,还得要和赞成派论上‘让贤’二字。这叫什么?不打自招。何为不打自招?那便是还得动手。”
只见王宗伟拿眼直勾勾地瞧着他,恍然说道:“今日贤弟为何处处撤我的台啊?”史一郎上前施了一礼,回道:“兄长,此话差异,我这是让他明白什么是让贤。”众人中当即有人呼道:“以史大侠之见,用比武来定论,是也不是?”但见史一郎立在一侧,只是颔首不语。另一人忽道:“这德才兼备未必由比武说得准。”
众人中一个声音高呼道:“以在下之见,今日不如以‘义’字当道,奉行‘让贤’主旨,畅行‘和’字为贵,岂不好吗?”此言一及出,王宗伟、空云大师及其郑瑞桥等人不由得眼睛一亮,连连颔首点头,均称之为好字当头。没料到一番戏言,却点破梦中人。当下王宗伟赞叹道:“好啊,这位兄弟说得及时,这真乃是义为道、贤为主、和为贵啊!那咱们今日就是聚义,论贤,谈和。如何?”
群豪纷纷呼唤响应,都道:“对,神剑说得是,咱们今日就要论一论这贤字,看谁人能匹配得上。”史一郎一见,大势不妙,一转身复又归位。只听人群中一人说道:“在座的各位中要说贤呢,莫过于少林空云大师了,一从德字,当仁不让,二从武学,这空云大师堪称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有谁能高过他的了?”说着便扭头环顾四周,顿了一顿,复又道:“自然是没有,所以说少林空云大师乃是德艺双馨,自然为贤人。有谁不服,可以站出来与空云大师比上一比。”
另一人立刻答道:“胡说八道,空云大师与在座的各位比什么啊?今日不是推选武林盟主,彼此无需再比。我等论贤,旨在共抵令贼,别无他意,大伙说是也不是?”他说完略作沉吟,复又道:“德才兼备者固为贤人,但以在下所见,今人应当秉承年轻、好学、求知,有才有德的人方为贤者。自古以来,这让贤自然是旧人让新人,哪有新人给旧人让出道来的呢?不曾见过。”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一片愕然,都纷纷议论道:“那年轻有为的有德之士,如若他是赞成联盟,这样一来旧人也要让出道来吗?”那人又道:“固然不能,但让贤一议,实乃如此。”于是众人一片唏嘘,都道:“一派胡言,这不全是废话嘛。”那人正了一正神情,说道:“屁话,这让贤又不是我等提出的所议,怪我何来?”
王宗伟见大伙争讨不休,遂立起身来,向在座的各位一拱手,说道:“众位,请听在下一言,既然是让贤,且休管他是新人让旧人,还是旧人让新人,哪怕是反对者让给赞成者也好,倘若我等不如别人,那也便认了,莫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了,众位说是也不是?”当下众人中有人鼓起掌来,三言两语地道:“好,神剑英明,快人快语。”
此时少林空云大师磨过脸去,低声细语地与武当郑掌门说着话,而泰山派大弟子吴宗泽则与夏萧天也在窃窃私语。王宗伟见无人搭话,知是失了众人,于是一声不吭地回到位置上,当即坐下,只盼有人能提出高论来。
正待场面肃静之时,突然有人道:“今日虽不同于武林联盟,但亦可说是汇聚了当今天下的英雄,齐集一堂,这是何等的威严与了不起。为了共抵令贼,不如我等也推选一位德高望重的令主,在他的带领下,一声所命,共抗联盟,我等在所不辞,即便是粉身碎骨,刀山火海,直许前往,绝无退缩。如此也不负当下的武林英雄大会,大伙以为如何?”
泰山派大弟子吴宗泽伸口答道:“这位兄弟所言及时,如此一来,我等也算有一个所盟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其余的帮众无不喝彩连连。青龙帮主夏萧天跟着道:“如此甚好,总算有个心满意得的结果。”武当郑瑞桥接言道:“此语精辟,切中要害。”只见少林空云大师缓缓说道:“如此也罢,不如我等议一议,瞧谁合适。”当下几人达成一致认知,空云大师一抬首,遂向王宗伟说道:“王施主,眼下不如我等推出令主,意下如何?”
王宗伟接过话茬,立起身来,一拱手,说道:“当着天下众英雄的面,当坦诚相待,倘若今日武林英雄大会能推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才做了令主,乃是我王某的万分荣幸。这等大好事,我等岂不鼎力支持更向何往呢?敬请诸位高论。”
话刚一落音,底下人众便即欢呼,齐道:“当属神剑王宗伟莫属了,更待何人?”一人忽道:“这天底下的变化可真快,刚刚所议还是空云大师,一转眼便是另属其人了,呵呵。”只见空云大师略带一笑,随即摆了摆手,缓缓说道:“老衲已然老矣,不堪自首,何苦这等玩笑。以老衲所见,当属神剑王施主了。”
郑瑞桥也一拱手,说道:“以郑某所见,神剑乃当世无双,非他莫属。”当下吴宗泽、邵东阳等众无不附议。夏萧天向王宗伟一抱拳,说道:“神剑的威名久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是威震八方,又是众望所归,敬请莫须推辞。”
王宗伟朗声一笑,说道:“既然大伙瞧得起我王某,愿意给我几分薄面,那我王某今日就当仁不让,代行此职,如若他日天下英雄中相遇一位德才兼备的后辈才俊,王某再拱手相让不迟。”
当下众人欢呼不断,齐声高喊:“神剑英明,令主所向披靡,所令必尊,所尊必行。”几百数人众呼起,气势磅礴,震耳欲聋。只见王宗伟向众人挥膀致意,皆数示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
大约到了晌午时分,名城上下家丁陆续端上酒菜,每桌两坛上好的女儿红,一大盘熟牛肉,还有若干酒食。众人尽数吃上,喝起,盏杯不停,你来我往,热闹极了。远处突然摇摇晃晃地走来一人,行到夏萧天的面前驻下,右手端着一碗酒,泼泼洒洒,无法稳当,张口便道:“小…小子,你我…我不是外人,干…干了这…这杯,咱们…们都…都是令主的人。”夏萧天立起身来,向那人说道:“老兄多喝了几杯,请那边坐下歇会,怎样?”说着夏萧天便扶住他朝一张桌子走去。只见那人一撒手,又欲再言。此时青龙帮帮众走过来一人,伸手拍了拍那人肩膀,说道:“怎地了?喝多了?多了几杯去一边歇下,别在闹事。行不?”
但见那人猛地一拳头顶向他的胸口,却不知劲道之大,无与伦比,只见他一个踉踉跄差点没摔倒于地。他反过来欲要还手,只闻夏萧天暴喝一声道:“退下!”随即他便垂手立在一侧。那人摇摇晃晃地用右手一指夏萧天,道:“我…我没多…多喝,对兄…兄弟不必如…如此凶…凶狠。我…我不…不怕谁。”说完他便将右手酒碗向夏萧天泼去,夏萧天立即后撤三步,一摆头,由于酒水泼洒,本就难挡,在不经意间哪能完全躲开。夏萧天的衣衫还是粘上了酒水,滴滴点点地直落地面。那人若要再扑,只见夏萧天一把揪住他的肩膀,将他的整个人提拎起来,左手抓起一碗水朝他的脸尽皆泼去,大声说道:“醒一醒,老兄。”
说完夏萧天把他放下,那人瘫软在地一时不得起。由于经醉汉这么一闹腾,夏萧天心情一落千丈,当下他步到王宗伟的跟前,一拱手,说道:“令主,我夏某先行告退。如有要事相商,再行传达不迟。”王宗伟还礼道:“王某恕不远送。”
夏萧天说完便转身离开,匆匆地赶往宿住的客栈,刚一进门便抬头看见一人,背负双手,面依门内,立在在屋子里。他下意识地喝道:“谁?”猛地吃了一惊,纵身跃向床头,抓起一边的长棍,怒从心起。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目似圆珠,口如面盆,头发犹如圆盖,顶端扎着一束小辫,瞧上去这人的肖像尤为滑稽。
那人不慌不忙,面带微笑,带着生硬的口音说道:“在下暾欲谷,突厥金禅寺法师,前来领教夏施主的高招。”夏萧天一听,顿时语塞,却万万没想到此人会是突厥人,不远千里而来,要和自己较量一番。他当下心疑此事有蹊跷,一时也不知在哪,于是唐突间,说道:“暾大侠,你我素不相识,却为何如此?想必阁下是行错了地方。”
暾欲谷并不搭话,只脸色一沉,当即运功挥出拳头,向夏萧天咂来,气吞山河,势如奔雷。夏萧天凝气缩身,急向后掠出五步远,躲开了一击,见他出拳,心下大惊,没料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即使出看家本领,青龙帮的“九连棍法”。右手持棍,腋下夹着棍的一端,另一端指向对手,突然出击,一招“直捣黄龙”。只见暾欲谷左右臂膀左挡右逼,全将全身当兵刃,来去如风。夏萧天再来第二招“横扫裆腿”,只见暾欲谷不避不闪,提腿沉膝,楞将双腿左搪右抵,贴肉而行,一一化解。夏萧天一瞅,当下心虚,暗呼“好生厉害”!脸上斗大的汗珠直落而下。但他仍不慌不忙,随即抽棍来压,接连一招“泰山压顶”,一得空闲,飞脚来踢。但见暾欲谷双手抱棍,左肩顶起,顺势一带,右手握拳猛地一击。
暾欲谷的拳劲正中来腿之袭,只闻“砰”的一声,拳脚相撞。暾欲谷宛如泰山一般,立在原地纹丝未动,而夏萧天的左腿瞬间“咯吱”一响,骨筋齐断。只见夏萧天扑通一下,仰面摔倒,咬牙切齿,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残带着左肢,立在那里。
暾欲谷眼睛瞪了他半晌,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即已残废,不如到此为止吧,告辞!”说完暾欲谷即要转身离开,这时夏萧天仰天长叹,大声说道:“且慢!我夏某纵身江湖一生,从没对不起过朋友,今日之事究竟为何,还请阁下明示。”只见暾欲谷根本没拿正眼瞧他,连吭都不吭一声,走去了。
夏萧天见其走远,便从腰间取出火焰令,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外,划着火折,向天空释放起来。青龙帮帮众见火焰令传来,纷纷辞别名城,来寻夏萧天。帮众见夏萧天被人所伤,尽皆悲愤欲绝,纷纷挥舞棍棒,欲要寻人复仇。此刻夏萧天一声呵斥,道:“且慢!人都已不见了踪影,到哪里去寻仇?不怪他人,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他把刚才一幕细细地说与众人听了,众人无不愤愤不平。只见一人敞口说道:“帮主,我看定当是王宗伟这个伪君子派人所为,呀呀,气死我也,我去找他。”没等夏萧天阻止,他人已不见。
少顷,那人来到名城,气冲冲地走到王宗伟面前,破口狂道:“好一个君子啊,一副假惺惺地姿态,却不料你神剑于背后伤人,小人之为。”王宗伟正与宾客说着笑,却不料中途突然闪来一人,怪言怪语一番,似懂非懂地呵斥道:“你是何人?却又为何出口伤人?”那人皱眉冷笑道:“在下青龙帮崔二,刚才有人将我家帮主打伤在地,残了一条腿,你说,是不是你派人所为?”
他话刚一落音,众人都把眼睛齐目而对,空云大师、郑瑞桥与吴宗泽等人无不惊愕不已,面面相雏。崔二顿了一顿,复又道:“这虎山城除了你名城有此等能耐以外,谁有?你说。”大惊之下,王宗伟正了正神情,回道:“我王某岂是你等看得那般卑劣,绝非我所为,以我看这等事定是另有蹊跷。”
空云大师一见,当即合掌为十,吐道:“阿弥陀佛,崔施主,切勿冲动,有事慢慢说来。”说完空云大师沉吟了一会,复又道:“崔施主,老衲问你,此话当真不得?”崔二一愣,当即回道:“在下亲眼所见我家帮主负伤在身,哪会有假?”于是他把夏萧天告知的话一一地复述了遍。
王宗伟一听惊诧莫名,思绪到中原武林一向不与突厥武林有来往,为何这次有人前来挑战,事过突然,实在难以理清头绪。当下说道:“我王某素来与突厥人不相瓜葛,至于这次突厥人前来挑战,我王某暂时还摸不清原因,请各位多加小心。”空云大师接口道:“突厥僧人前来中原挑衅,这事太过突然,恐怕此人狂妄得很,只不知一行会有几人。”
严学志听在耳里,知是夏萧天受伤,心下不禁犹豫起来,遂对邵东阳说道:“夏帮主此次受伤,只怕没那么简单,你我要格外小心为妙。”邵东阳点头允可,只不吱声。
当下众人酒菜过足,无不醉过醺醺,尽皆散去,王宗伟好不痛快,愁眉苦脸间对史一郎说道:“请贤弟照顾着最后几个人吃喝,我先行退去,歇息一下。”史一郎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空云大师、郑瑞桥等人均自散了,朝着各自宿住的客栈步去,刚转过一道弯,路过街边的一角时但见一人立在那里,其模样与崔二描述的那人一般,料定必是那突厥人暾欲谷。只见暾欲谷拦去了去路,用生硬的音调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下暾欲谷,突厥金禅寺法师,今向中原少林方丈空云请教。”空云大师一抬首,合掌为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施主想来有何见教?”
暾欲谷也不理他,突然手握拳头,向空云奔来,快如闪电。空云大师暗暗来气,心下想到这个秃驴好生没有礼貌,一句不容,便奔袭而来,势要动手。空云大师一横手杖,长身向右急闪,躲过来袭,右手当即伸出阻拦,只道:“且慢!老衲有话要说。”暾欲谷哪管他,猛一提劲二拳又到,空云大师见状,忙施展少林擒拿手,向他手腕脉门扣去,待拳拳相触,二人均被拳劲反扑,震得连退数步。空云大师心下一紧,吃惊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当即弃了禅杖,思念一闪,如不拿出点真才实料,他当我是病猫。
正在此时,只见另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细眼瞧去,足有八尺有余的一位和尚,满脸的卷须,目如电炬,方字口,身着藏漆色的突厥袈裟。一眼窥之,他与暾欲谷是一路人。待他行到郑瑞桥身前时,合掌为十,用生硬的腔调说道:“在下乃暾欲达,突厥金禅寺大师,今向郑瑞桥掌门讨教。”
郑瑞桥见到暾欲谷出手,知其二人绝非拥手,一时也不敢怠慢,拔出长剑,霍霍以待。暾欲达一思,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想必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当即一沉气,摆开八字步,口里吐到“嗨”的一声响,只见面色红如朱砂,两鬓高高隆起,众人一见也不知究竟是何门何派的武功。但看郑瑞桥单剑一指,一招“指仙问路”,这是武当神剑的第一式,单这一式就有三十六种变化。郑瑞桥右手长剑的剑尖向暾欲达的前胸袭去,此时暾欲达曲膝右腿,左掌向剑尖拍击,右拳出击,快如闪电,整个人齐向郑瑞桥袭来。
郑瑞桥大吃一惊,暾欲达是以肉身搏击兵刃,却不骄不躁,如此的稳当,只见他的手掌坚如磐石,一掌拍去长剑,郑瑞桥极速侧身一闪,脚下加紧,长身向后撤出丈余,立在那里纹丝不敢动弹。
一旁的空云大师被迫无奈,使出了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与大悲手,勉强与暾欲谷缠斗了二十余招。就在这刻,只见空云大师当喝一声,道:“他刚才使出的一招是‘拜佛问天’,如果老衲所猜不错,他们二人练的是《烈阳神功》。这《烈阳神功》如同金刚铁布衫,凡是练成的人自有金刚不坏之身,而其第一招便是‘拜佛问天’,施主要小心啦。”只见空云大师一边过招,一边在说话,有条不紊,气不喘,神不移,可见他的功力。
这《烈阳神功》乃中原少林禅师广圆创研,需要练功者不近女色,方能大成。它与童子功十分贴近,凡是练成者均得金刚不坏之身,一旦近得女色,元气泄露,练就便脸红脖子赤,功不纯净。由于《烈阳神功》太过霸气,极为犀利,被广圆禅师列为密学,乃是不传之秘。后广圆圆寂以后,此部秘籍被大觉和尚带出中原武林,便从此失传。却没料今由暾欲谷与暾欲达二人失而复得,此乃大幸也,让这部久已失传武学重见人间。
这本来是少林派私下的传闻诡秘,没想到今日空云大师能亲眼目睹,真乃大幸。由此可见,暾欲达乃是失了童贞之人,若非如此,只怕郑瑞桥连一招也难以接得。郑瑞桥也是只老狐狸,久经沙场,当下迈开迷踪步,运用太极拳法与之较量,若以慢打快,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暾欲达若扑左来,只见郑瑞桥立即闪右,若其击右,他当下赴左。郑瑞桥这种以柔克刚的打法确实凑效,此二人斗了二十回合,不分上下。一时之间,暾欲达急了,猛吸一口清气,劲力沉底,左右互扑,打乱了太极法则,他心下大喜,右手突然握拳挥击,打在郑瑞桥的肩头。
郑瑞桥直觉肩头一阵尖痛无比, 他当即咬紧牙关,沉肩坠肘,松弛了会神经,又有条不紊地使上太极拳法。暾欲达与郑瑞桥二人又斗上了十来回合,当下暾欲达忽一回身,曲蹬双膝,瞬间窜出,双手紧握拳头,一招“万佛朝宗”,双拳向郑瑞桥当胸砸去,只闻“噗通”一声巨响,郑瑞桥没来得及闪避,终而胸膛中拳。只见郑瑞桥“哇”得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暾欲达又急速进掌,“啪”地一掌打在郑瑞桥的小腹之上,他连速后退几步,摇摇欲坠,最终没能支撑得住,猛然扑倒在地。郑瑞桥强忍一口真气,慢慢地爬了起来,风凌等众人见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扶住。
口里呼道:“师傅,您没事吧?”另一边的空云大师闻听武当弟子风凌、蒋开华等失声呼喊,知其中招,心下不由一惊,松了回神。正好被暾欲谷抓住时机,突然纵身掠起,双掌齐到,空云大师情急之下,左搪右避,挡开一击,这时暾欲谷双腿又到,正中一点袭来,连环蹬去,朝着空云大师的前胸扑去。只闻“噗噗”两下,空云大师当胸被击,连连后退,一口气没能喘得过来,口角处鲜血点点。
空云大师立即撤身防守,远在丈余之外,立在那里,合掌为十,说道:“阿弥陀佛,暾施主比老衲要高明得多啦!老衲甘拜下风。”听其说话声音,显是中气不足,受伤不轻。暾欲谷与暾欲达对望了一眼,彼此含笑而不语,点头离去了。
众人无不大感吃惊,见二位师者被两怪人所伤,一声不吭,纷纷搀扶起他们,朝着客栈迈去。
次日清晨,泰山派大弟子吴宗泽骑着一匹白马,出得店门,正朝回途中行去,遇见了严学志、邵东阳等四人。彼此坐在马背上执意问好之际,突见前方行来两人,一高一矮,他们正是暾欲达与暾欲谷。
只见他们拦去了去路,那暾欲达合掌说道:“我乃突厥金禅寺大师,今向泰山吴宗泽挑战。”话一落音,但闻暾欲谷出语道:“小僧乃突厥金禅寺法师,今向八卦门邵东阳与马伍德讨教讨教。”众人一听,方知此事,他们三人各自下马,吴宗泽一抱拳,说道:“敢问阁下,这是为何啊?”
那暾欲谷合掌道:“昨日,我们挑战了中原少林空云、武当郑瑞桥和青龙帮帮主夏萧天,很荣幸我们小获全胜,既然阁下一致同意‘让贤’,想必阁下不会推辞吧?”严学志一合计,此番定是由武林英雄大会所致,一时之间也没主意。只听吴宗泽续道:“这是武林英雄大会的主旨,阁下从哪而知啊?”那暾欲达用一副生硬的腔调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吴宗泽说道:“阁下乃突厥人,并非中原武林人士,只请阁下莫管闲事。”暾欲谷咧着嘴一笑,模样还真够吓人,说道:“你们请让贤,只是并非我等,阁下莫急,想必中原武林定是人才济济,会有人接替,阁下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