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坪上,那巨大梅轲和他巨大的木桶都已经消失了,在他不远处,山中大爷正盘膝坐在草地上,随手抓起地上的草茎,悠闲的边吹口哨,边用草茎编着什么。
见到肖天齐醒来,山里大爷笑着说:“睡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好香啊。”肖天齐爬起来,四下看看,只见山还是山,路也就在山里大爷身后。肖天齐脸色凝重,忽然到山里大爷面前双膝跪倒,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山里大爷一愣问道:“你小子,这是啥意思?”肖天齐恭敬的说:“虽然不知道您有何差遣,但是既然有水恩族人参与其中,小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山里大爷脸上的神情更加诧异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看肖天齐,忽然脸色就变了,他迟疑的问道:“你,难道,认出梅轲了?”
肖天齐拜服在地,没有回答。山里大爷缓缓放下手中正在编制的草筐,沉默了半晌。然后忽然问了一句:“现在咋办?”也不知道是向谁问的。接着,山里大爷的声音开始变得情绪不稳了:“我咋知道他能把梅轲认出来?这个老王八蛋,早就跟他说了别出来别出来,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他就是不听,而且每次出来必得亮他那身贱肉,就好像怕人不认识他似的。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小子,”
他怒气冲冲的看向肖天齐:“你是怎么认出那个老王八犊子的?”肖天齐此时全身颤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三观再一次完全破碎了,因为他不久前,刚刚和一位荧惑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在一个桶里泡了澡。
刚刚在木桶里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刚一出离,他就感觉到自己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原本在他体内永不休止的四火蒸腾,此刻却完全平静了下来,而在他体内一股纯粹内敛的力量犹如木桶中的清流般不停的涤荡着,肖天齐纵然不能全解,但是也明白这是梅轲不仅仅点醒他要重回本身,而且还帮他把四火体的基理完全改变了。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基理中已经加入了那股新注入的纯粹的力量,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已经摆脱了四火体基理对他的束缚,纯属偶然,他从木桶出来的时候马上就感觉到做自己体内多了一股平和清静的力量,这种力量巧妙的抚平了他体内不停冲突激荡的离火、锻方和销金火体之间的冲突,把他们凝结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这力量不再是火体,也不是任何肖天齐听说过的元素或能量,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如今的他犹如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上山前的肖天齐了。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和他在梅轲的木桶里泡澡有关,当时他一入水就感觉得到,那缓缓的流水将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任凭那一股没来由的睡意把他带入了梦乡。肖天齐做梦了,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做梦了,在梦里,肖天齐见到了一个体型比梅轲还要巨大的老人,老人一直嘿嘿坏笑着向他吐口水,肖天齐想要闪躲却动弹不得。
老人吐了一阵口水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干脆拉开了裤子,开始往肖天齐身上撒尿,肖天齐气疯了但是身体既动不了,张大了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那老人一边撒尿,一边调整角度,水柱从肖天齐脚面上开始上移,到了小腿,大腿,老人已经开始踮起了脚尖,水柱一路向上,竟然瞄着肖天齐的嘴而去,肖天齐恨得肝胆俱裂,但是却无计可施,终于被强行灌入了黄色水柱后,肖天齐万念俱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把那老头掐死然后自己再自尽。
这时,心满意足的老者系好裤子,走到肖天齐面前,伸手想拍他肩膀,但是手刚伸出来就又笑嘻嘻的收回去了,肖天齐把头转过去不看他,但是老者的一句话让他马上就把头转过来了,老者说:“你强行压服四火,锻造火体基理虽然看似成功了,可惜一来这四火品质低劣至极,二来你们锻造火体的手法简直荒唐,所以你现在其实已经是个死火了。”
说完,老者背着手饶有兴趣的说道:“不知道那小王八蛋看上了你哪一点,居然肯出手帮你,但是以他的那点本事,只不过能让你死的更体面一点罢了,不过,这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被他送过来的人,我也不好不管,只能算便宜你了。”
肖天齐听得云山雾罩的,心里却骂得牙都快崩飞了,你偌大的年纪竟然在我身上撒尿,还灌进了我嘴里,这还算是便宜我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占够便宜,撑不死你都算我肖天齐消化不好。
他心里正想得解恨,老者说道:“如今,你的火体已经被我用,呵呵,用东西熔炼散了,今后你何去何从,还要看你的造化。不过,你能到得了我这里,想必造化不小。你也不必谢我,只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送你一件莫大的好处。你若不同意,就尽管说。”
肖天齐心里把这老者都骂化了,老子说得出话来吗?老者等了一会儿,见肖天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你既然如此坚定,我便成全与你。但是你要记得,今后只要见到水恩族人,你必须给我见一个杀一个,如果你敢不杀,这东西就会马上要你好看。”
说着,老者从衣袖里掏出一块色彩斑斓的石印,放到口边哈了哈气,然后用力的在肖天齐的头顶,心口和后腰印了三下。三下过后 ,石印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从老者手指缝中滑落而出,很快消散不见了。老者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用手揉搓了几下手里残留的粉末,叹了口气说:“记得我说的话,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说完,老者伸出了舌头竟然向肖天齐嘴里伸去,肖天齐惊吓之余,终于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肖天齐认出梅轲是水恩族人之后,心里如同掀起了万顷波涛,那些胡编乱造假得不能再假的神话故事,竟然还有真的?
眼前的水恩族后裔梅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此类推,那些神乎其神的神话传说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这世上真的曾经有神吗?神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一切都令肖天齐心潮澎湃,也心惊肉跳。至于荧惑神话中的水恩族人是怎么出现在远隔万星的缄默星球上的,肖天齐已然不去纠结了。这座山,这些人,如果说和荧惑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见山里大爷问他,肖天齐并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一脸诚恳的对山里大爷说:“大爷,算我求您,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您能不能让我明白明白。”山里大爷听到那猥琐老头灌了他一身的尿,脸色就变得铁青了,待听到老者在他身上三印之后,山里大爷的脸色就想刚吃了几百个死耗子一般的难看了。
他没理会肖天齐的话,而是低下了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都他妈是一群混账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全都白费了,好,也好,太好了,咱们干脆就都往大里玩,你们都不怕,我怕个屁啊。”
嘟囔了半天,山里大爷抬起头来,看看肖天齐,然后说:“你所遇的莫大机缘,也都是莫大的危险,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唉”说完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看肖天齐,然后沉吟了半天才说:“至于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能告诉你,到山顶去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肖天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望向山里大爷身后的山路。
站在第三平坪之上,肖天齐又一次愣住了,他看到了两扇大门。一扇门关闭的紧紧的,而另一扇门敞开着,门后面是蔓延而上的山路,似乎穿过这扇门就可以直接向第四平坪进发了。肖天齐嘀咕了一句,分明是有阴谋。
他又打量了一眼那扇关闭着的门,门里隐隐的传来一阵阵野兽的低吼声,听上去有些含糊但是似乎数量众多,肖天齐挠了挠脑袋,凑上去仔细听了听,忽然听到一个隐约的呼救声,那是一个清脆的孩子的声音。肖天齐的脸色就变了,看来门后边是一群野兽围住了一个孩子,如果他想救那孩子,想必是要和野兽一番搏斗,这肯定是个圈套,从稀里糊涂上山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只求自保,尽快脱身。
所以肖天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腿就向那扇敞开的大门里走去,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从那扇关闭的门里传来一声悲鸣,然后就是野兽的齐声嘶吼,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冲撞声从大门上传来,似乎是有一个巨大的躯体飞奔而来重重的撞到了门上,肖天齐被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到了隔着门传来的野兽的喘息声和压抑正在喉咙里的吼叫声,肖天齐听得出来,那是动物感觉到了挑衅而发出的威胁的吼声。
肖天齐一步跨进敞开的门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周围一片鸟语花香,肖天齐小心的在软如锦绒的草坪上一步一步的走着,转眼间就跨过了平坪,上了山路,过了一个转弯,他很快的站到了第四平坪之上。在平坪上,站着一位身穿翠袍的绿发美人。
见了肖天齐,那美人见到肖天齐,嫣然一笑,招了招手,肖天齐看着她的笑脸,忽然转身,向来时的山路疾奔而下,他穿过了三层的平坪,又出了那扇敞开的大门,气喘吁吁的站在那扇的门前,目光飘忽,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发现那些野兽的嘶吼声还在继续,但是那微弱的求救声已经听不到了。
肖天齐咬了咬牙,伸手就去推门,却发现门根本纹丝不动,肖天齐放开门把手。把手放在门板上。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明明知道把门打开,里面除了恐怖的野兽是真的,其他的可能都是幻觉或者陷阱,但是他怕自己后半生都会忍不住去想,里面会不会真的有一个孩子在等他营救?
在未来的岁月里,他怕自己时不时的会想起,当年当时,如果自己选择了另一扇门,会不会有一个孩子的人生有可能发生根本的变化?一路向第四平坪前进的时候,肖天齐无数次的骂着自己,这整座山都莫名其妙,这些人更加匪夷所思,所以,那扇门里面所谓遇险的孩子有可能是一个战力逆天的抠脚大汉假扮的,有多少要紧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自己凭什么去冒险,而且就算那里真的有个可怜的孩子伸出现金,就凭他能救得出来吗?
要是把自己也搭上了怎么办,远在荧惑受折磨的老娘谁去营救?基地里几百人谁去庇护?光复荧惑,重建神州的大业由谁去承担?一路劝着自己肖天齐走上了第四平坪,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翠袍女子的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不去营救,那孩子可能永远也没有长大的机会了,所以,肖天齐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又把自己痛骂了无数遍,但是当他的手握住了紧闭的大门的门把手的时候,他的心里安定了。轻轻的打开门,里面却并没有什么猛兽,更没有那让他放不下的待解救的孩子,一个小房间里,站着的依然是那个翠袍的女子。
女子示意肖天齐进屋把门关上。肖天齐照办了,女子向肖天齐微微点头说道:“你好,我叫翠兽。”肖天齐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第四坪的吗?怎么这第三坪也是你?”翠兽笑着说:“第三坪你已经通过了,现在你就在第四坪上。”“通过了?”肖天齐摸不着头脑,他看着翠兽说:“可我已经跑下来了,我是要,”
翠兽打断了他的话说:“正是因为你跑下来了,才通过了第三坪,到达了这里。”见肖天齐还要发问,翠兽摆了摆手说:“时间不多了,你的对手叫做碎仇,你需要一个人赤手空拳的打败它,就算过关了。”说到这里,翠兽慢悠悠的说:“碎仇最爱吃生命体,而且已经饿了很久了,你若输了,怕是会尸骨无存。当然如果你胜了,可能还会得到想不到的好处。”
肖天齐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被野兽包围着的小姑娘?”翠兽想了想,然后勉强点了点头,肖天齐问道:“如果刚才我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扇门呢?”翠兽耸了耸肩膀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肖天齐点了点头,伸手从背上把积庞给他的背囊解了下来,递给翠兽,翠兽见了那背囊,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竟是不敢用手去接,而是扯过袍袖垫在手上,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双手捧住了背囊。肖天齐见她有些古怪,就假装一边整理自己的袍袖一边不经意的问道:“你认识这背囊?”
翠兽凝重的点了点头,肖天齐笑着说:“这是我赢来的,背囊的主人和我比试,一不留神被我占了点先手吃了点亏,所以他就把这东西送给我了。”
翠兽的脸色一个近似于宽容的笑容一闪即逝,肖天齐看在眼里,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自然也知道积庞的战力甩他一堆小数点,但是他还是觉得当时自己用奇谋偷袭得手的时候,确实是有机会打败积庞或者至少让他受点小伤的,但是见了翠兽对积庞的一个背囊就如此毕恭毕敬的,而且听到他说打败了积庞时,她脸上的笑容更是说明了他的说法是多么的可笑。
所以肖天齐知道了,这些人对他其实并没有恶意,否则在积庞那里想要把他撕碎了恐怕不会比放个屁费劲。想到这里,肖天齐高举起双臂,对翠兽笑着说:“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了。”翠兽双手捧着背囊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她身后雪白的墙就向两旁划开了,一股浓烈的骚臭味道顿时传了过来,肖天齐蹲伏在地上,观察着里面那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很大,在正中间是一个十几米宽的水潭,水潭里绿油油的清水轻轻荡漾着,在水潭的正上方垂下来一个黝黑的铁笼子,笼子里面蹲着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小身影,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孩子的脸,但是从身形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孩子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笼子的铁条,笼子轻轻的晃动着,肖天齐正在奇怪,这笼子为啥还晃动呢,难道是哪孩子太无聊了所以当秋千玩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充满了血腥的吼叫声从水潭边上传来,肖天齐一样望去,只见那是一支体型巨大的四足巨兽,拖在身后的一条大尾巴上长满了尖锐的骨刺,最短的骨刺也有肖天齐半人高,而巨兽的脑袋上,除了一张血盆大口,几乎看不到其他五官,那张大口几乎把它硕大的脑袋分成了两半,嘴里上下四排整齐的利齿如同一柄柄的匕首般泛着阴森的光。
在它本来应该长鼻子的地方,是一块乳黄色的短骨,像一把结实的镐头般树立着,肖天齐找了半天,才发现这丑货其实还是有眼睛和耳朵的,只不过它的眼睛是两个像鼻孔一般的小孔,长在额头上,里面的小眼珠滴流滴流一刻不停的转着,而它的耳朵紧紧的贴在它的脖子上,像黑缎子般光亮的脖子上的两个皮补丁。
肖天齐仔细看去,这碎骨兽的四肢既不是蹄,也不是脚蹼,而是五指分明的掌。肖天齐就皱了皱眉,手掌脚掌也发达,也就意味着它们的智慧更高,会不会像荧惑的黑猩猩一样能够使用工具和武器,还很不好说。
肖天齐正在打量着那只碎骨兽,却见它稍稍后退了几步,然后撒脚狂奔,像一匹黑缎子般冲出来。跑到水潭边上时,它一声嘶吼竟然腾空而起向铁笼子撞去,它的身体竟真的从笼子边上呼啸而过,肩膀似乎碰到了笼子,笼子在孩子令人揪心的喊叫声中猛的荡了开去,而那只巨兽扑通一声跌入了潭水中。
溅起了好大的水花。肖天齐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尽管他扫视了一下,只看到了六七只巨兽,但是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巨兽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正虎视眈眈的等着他呢。肖天齐毫不迟疑,伸手一晃,却空空的手掌,肖天齐一愣,四火长刀呢?他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看来这里对赤手空拳的理解和他的不太一样啊。
肖天齐无奈的转了再转手腕,真的要肉搏啊。想到这里,肖天齐蹲伏着身子,缓缓的向里间移动,按他的思路,既然没了武器,面对这种体型庞大但是动作敏捷的巨兽,只能寄希望于偷袭了。肖天齐蹭到门口,单手把住了墙板,偷偷的探头往里面看去,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屁股上被人重重的蹬了一脚,然后就趔趔趄趄的冲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