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照，挂京牌的宝马X5飞驰在平坦的高速路上，二面北方辽阔的黑土地一眼望不到头。
“车开得不错嘛。”
副驾驶座上传来慵懒的声音，其上坐着一位相貌俊美、潇洒不羁的青年人，发丝略长，自然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嘴角挂着一种游戏人间般的笑容。
“没办法，天赋秉异。”
司机同样帅气，不过俩人是不同风格的帅哥，比起青年人，司机身上更多几分阳刚，然而年龄更小，看起来稍显青涩。
“《五岳天横》修炼得怎么样？”
“修到第二重。”
“马马虎虎。”青年人点评道。
“那老师你呢？”
“我？”青年人摇头轻笑，“没修。”
“哦？”
李东扭头望向他，感觉有些诧异，从之前的情况看，他对《五岳天横》很重视，屁颠屁颠问自己拿去，居然不修的吗？
“为啥？”
“不为啥，任何功法都有其优点和缺点，并不适合所有人，就说《五岳天横》，虽然是当世第一刀法，不过与我现在修炼的东西却有些相驳，所以我只是做个参考，汲取一些对我有益的东西就行了。”
李东恍然。
不过这事说来简单，实则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办到，针对于个人而言，所谓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那需要极高的眼界和经验，方能对一部完整的功法进行剥离。
至少以他目前的道行是办不到的。
即便是寻常的高阶灵能者，他感觉也够呛。
这玩意儿某种程度上还要讲究天赋，所谓的领悟、融会贯通的能力。
想想当初他将那份研究笔记给自己，才花了几天时间？
由此也可看出，第五琰在修炼一道的惊人天资。
“老师，如果那孩子真是个越界者……哦不，越界者的后人，你打算怎么办？”
李东探底道。
他虽然感觉第五琰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但面对异族，还是不太好说。
就是直接斩杀，也是没毛病的，无论是从律法角度讲，还是道德层面。
第五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好家伙，一脚将皮球踢回给自己。
李东故作沉吟，半晌后，开口回话。
“无论怎样，只是一个孩子，投胎到哪里，也不是他选择的。他生在地球，长在地球，我就不信他对地球毫无情感，再加上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胎，融入地球社会并不会造成什么乱子，如果本性纯良，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做地球人的机会。”
第五琰笑着摇头，望向窗外。
“是啊，只是一个孩子，但凡还有点良心的人，总会于心不忍。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
李东没有搭话，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倘若事情属实，终究非我族人，他现在还小，或许生不出什么恶心，但等长大后，一切就很难说，特别是……”
顿了顿，他望向李东继续问：“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人类危机吗？”
李东重重点头，这种事情，哪里敢忘？
“你试想一下，真到那一日，地球被入侵，他找到回家的路，找到自己的族人，若有机会，你猜他会不会带份‘厚礼’回家？”
李东沉默。
还真有可能。
某种程度上讲，这跟心眼好坏还没什么关系，就好比……有多少人会对猴子产生怜悯，虽然同属于灵长类，可毕竟不是同族啊。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重要。”第五琰摇头，“此去若真发现越界者，你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是我能决定的吧？”
李东楞了一下。
“所以真是的话，老师会通知官方？”
“不，我不会通知，但他们肯定会知道。”
“为啥？”
“因为……”第五琰笑容一敛，“瞒不住的。”
你想干啥？
“老师似乎对越界者非常上心，我本来也就寻思向你打听一下，实在没想到你这么重视，还亲自过去查探。”
李东此话的本意，是想尝试着打听一下其中隐秘——第五家与越界者之间的渊源，知觉告诉他，这之间肯定有点事。
然而第五琰根本没有透露丝毫的意思。
淡笑道：“怎么能不重视？你根本不明白，一名活着的越界者……即便是后人，所具备的份量和代表的意义。”
“官方能够根据他们，对异次元空间背后的世界进行研究，从而……或许能对未来的人类危机，做出某些预判和准备？”
李东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这只是一点。”
“哦？那还有呢？”李东追问。
哪知第五琰却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了，没好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某些势力对这些异族的渴望，比官方只强不弱，其中牵扯到极为深层的隐秘，哪怕是我，也只是略有了解，关系……甚大。”
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就大了，也挠得李东心头痒痒。
官方对异族有企图他可以理解，也是无可厚非，因为那是为人类安全考虑。
但势力……为什么对异族如此渴望？
而且其中牵扯的隐秘居然如此之深，以第五琰的实力，以第五家的背景，竟只是略有了解。
这些势力到底在图谋什么？
“那老师你……”
“我跟他们不同。”第五琰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没有他们那种企图，我想找到异族，只为一些不大不小的私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瞥向窗外广袤的平原，幽幽道：“我已经寻找了很多年，希望……这次是真的。”
李东听出点意思，问道：“从没找到过？”
“没有。不仅是我，其他人也没找到过。”
李东内心泛起一丝涟漪，通过与周纪明的谈话，此刻又与第五琰的交谈，让他明白，高阶灵能者或是地位达到一定层次的人，都在怀疑地球上存在着隐藏的越界者。
然而除了那死掉的两个之外，异族居然再也没被人类发现过。
姚家的事情若是真的，该翻起怎样的惊涛巨浪？
蓦然，他觉得此行将会风起云涌。
……
第五琰肯定无法在所谓的‘邂逅之地’发现那个孩子，不过正所谓做戏要做足，李东还是与他一道，在周边寻找起来。
俩人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的越野车进入冰城范围没多久，这个消息就被传到姚家。
一个家族盘踞某地千年之久，其能量是难以想象的，若有准备，一只苍蝇闯入他们的地盘都会被发现。
深夜，灯光透明的办公室里，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低眉听着属下汇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家主，确认是第五琰和李东这对师徒，我们没敢跟踪，调取了一些监控和事后调查发现，他们在寻找一个男孩，姓‘姚’。”
中年人皱了皱眉，这番行为就有些迷惑了。
他一时实在想不通俩人意欲何为。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第五琰来了！
这该死的家伙。
所以半年前李东的行为，真的是受他指使？
如此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小妹，为什么你死了都不消停？’中年人暗叹。
家族对于那件事的保密，他自认毫无纰漏，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小妹身上，李东当初拍下照片询问玥玥，也很好证明这一点。
他这个小妹自小不安份，幼时刁蛮任性，长大后极有主见，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包容，就说那件事，得知真相后她无法接受，决意离开家族，哪怕是这种背弃行为，他都容忍了。
能怎样，毕竟一母同胞，那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妹竟如此执拗，不仅离开家族，还自废修为，导致身体还不及普通人健康，最终每况愈下，因病故去。
他去探望过，无人的情况下，也是尊重她的遗愿——病入膏肓时，她来过一封信。
那日黄昏暮色之下的矮小坟头前，他哭了，有生以来第一次。
也因此，他杀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
不过中年人相信，哪怕秘密泄露于小妹，也不是她有意为之，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小妹，如果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厨子，我会杀了他！你的女儿，我不会动。唉……若非你……还真想见她一面，毕竟，我是她唯一的舅舅啊。’
“家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躬身站在红木办公桌对面的黑衣人问。
“什么都不用做。”
“啊？”
黑衣人楞了一下，涉及家族核心隐秘，如此重要的事，现在来了个SSS级高手，还是极为难缠的角色，什么都不干，任由他查下去？
那样家族将陷入灭顶之灾啊！
“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黑衣人不敢忤逆，缄默不语，躬身告退。
对家主的城府当真是钦佩不已，他自然知道家主绝非庸人，如此大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同时心里也长出口气，看来家主已经有了对策。
……
花了一个礼拜。
第五琰和李东走遍‘邂逅之地’周边，甚至动用了一些特权，不过没有找到一丝有用信息。
姓姚的人不少，年纪相近的孩子也找到一群，结果证明都不是。
每每看到第五琰失望的表情，李东就会暗道一声惭愧。
因为那孩子根本不存在啊，只是他杜撰的。
他又不好明言，因为那会暴露一些秘密，比如他是如何知道姚家有鬼的，又是怎么知道通过灵力探查身体的方式来鉴别异族的……根本没办法解释，特别是在第五琰这种大智近妖的人物面前。
所以姚家的事情，只能让第五琰自己去发现。
自己这个菜鸡，根本不配有预谋地调查这种大事，只能是偶然，所以才有这个故事。
“老师，想什么呢？”
李东从街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盖奶茶，回来时见第五琰杵在马路牙子上发呆，不由问道。
“冰城姚家。”第五琰接过他递过来的奶茶，也没隐瞒，“听说过吗？”
“嗯。”李东点头，暗道事情终于进入正轨了，“一个顶级世家啊，大名鼎鼎，咱们大一那个姚玥玥就是冰城姚家的。
“怎么？老师你怀疑他们？”
第五琰灌了口奶茶后，反问：“不应该怀疑吗？”
李东心说怎么不应该啊，我都没想到你会花一个星期来寻找，你要是知道真相，怕是会打死我吧？
越界者没一个简单人物，若真有后代，又岂是平庸之辈？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的，表面上李东还是挠着脑壳道：“不至于吧，姚家要是有问题，还敢这么高调？再说，姚玥玥能进入咱们学院，还通过了灵能者认证，那就证明她没问题呀。”
“高调？没听说过大隐隐于市吗？越是这样，外人反而不会怀疑。”第五琰思忖道：“至于姚玥玥，我有些猜测，异族假如和人类通婚，后代怕是也要遵从遗传性，她或许继承了母亲。”
李东心说不愧是你啊大哥，你倒是跟我想一块去了，问题是，你居然怎么快就整明白了，不简单啊。
“姚家应该不太好调查吧，特别是真有问题的话，肯定不会让我们大摇大摆走进去，老师准备怎么办？”
第五琰没有回话，迈步向前，招手道：“先回酒店。”
他显然已经有些计策。
李东快步跟上。
俩人没走太远，几分钟后，宽阔的柏油路上驶来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
李东看到第五琰停下脚步，侧头望去，同样顿步。
第五琰这番举动，肯定不是为了瞻仰豪车。
果不其然的是，劳斯莱斯在二人身边缓缓停下，不待司机下来开门，后门已经打开，迈下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李东心头震荡。
他调查姚家不是一天两天，对于姚家家主，自然不陌生，网络上总能找到一些照片。
对方的皮肤倒不是特别白皙透亮，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以现代科技，更改肤色都能办到。
他们刚在打姚家的心思，姚家家主竟然主动找上门？
玩的什么路数？
“第五先生，李同学，两位好啊。”中年人笑着打招呼，谈吐得体，镇定自若。
喊一声李东李同学，倒也合情合理，李东毕竟和他女儿是同学关系。
“姚秉天？倒是巧了，我正想找你。”第五琰有些玩味道。
“呵呵，那还真是巧了，我也一样。既如此，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如何？”姚秉天绅士一笑。
“好啊。”第五琰爽快答应，俩人如同故友相见一般。
看得李东既好奇，也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