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愧疚不到一分钟就没了。
他也花钱了。
就和以前一样,金钱和身体的关系,没有谁欠谁。
她要是付出真心是她蠢,又不是他强迫的。
过了一会儿,陆柚安忙完所有的家务,虽然已经很累了,不过还是替傅成蹊剥好水果,送到他面前去。
陆柚安坐到他身边,开始叠刚刚从阳台上收回来的干衣服。
他们静静地坐着,像是真的相爱,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
陆柚安的一切都令傅成蹊感觉舒服,他们方方面面都契合,跟他一个人独处时一样的舒服。
“今天花了十多万……”陆柚安看着没有舍得扔的吊牌,忽然说了句话。
傅成蹊不明白,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陆柚安心里挣扎纠结一会儿,还是打算和他直说自己的消费观,她抬起头看向他:“傅成蹊,我平时不穿这么贵的衣服的。都快赶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了……”
傅成蹊笑了:“花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你……”陆柚安想问,咱俩的钱以后不都是这个家庭的钱?
家庭会有无数开支,哪能花的这么大手大脚呢?
最近每天听有家庭的同事抱怨,说孩子上个幼儿园都要一万多一个月,处处都要钱,他们连病都不敢生。
但又不太好意思和傅成蹊说“把钱留着将来养小孩”这样的话……
傅成蹊都没有透露过要尽快和她组建家庭的想法,她哪里好意思说呀。
傅成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伤她心了。
他现在还没有玩够,可不想这么早就让她这么快就离开自己。
他往陆柚安身边靠了靠,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长发,柔声安慰:“我花的多赚得也多啊,你放心,饿不到你的。”
但凡有什么争执,陆柚安总爱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总爱为别人考虑。
她听傅成蹊这么说,就又开始找自己的问题了。
是啊,人家花钱大手大脚,是因为人家赚得多。
他们俩消费观点不同,她总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他吧?那样也太自我了。
陆柚安想明白了,真心实意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以后我不说了。”
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不用为我花钱。我知道你为我花钱是想让我开心,但你花太多我只会心疼。”
傅成蹊垂着双眸,静静地看着她恬静的侧脸,表情平静,眼神中却多了许多复杂情绪。
“我不给你花钱你也会喜欢我?”傅成蹊忽然认真地问她。
“当然啦。”陆柚安没有多想便回答了。
陆柚安靠在他的心口,念他的名字:“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桃树和李树什么也不用说,人们都喜欢它们。
陆柚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接着刚才的话,认真地对他说:“傅成蹊什么都不用做,也会有陆柚安喜欢。”
傅成蹊愣住了。
他的心忽然有点难受,他分不清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就是好难受啊,像疯掉一样狂跳不止,跳的他呼吸困难,几乎失控。
他不懂这什么感觉,他也不想懂,他只觉得危险。
他不能动心的……
他这样的人渣,没有资格动心的。
他闭上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柚安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只是为自己忽然说了一句类似情话的告白,而觉得难为情起来。
她想岔开话题,从傅成蹊怀中坐起来,随口问了句话:“对了,你妈妈的旗袍要怎么清洗?我看都是很好的缎料,不敢随便洗,怕洗坏了。”
傅成蹊也很快恢复如常,开口道:“随便吧,反正她也不会穿了。”
这样的衣服不可以随便的吧。
陆柚安少年时代家境很好,也穿过这种十分讲究的衣服。
不过因为他们家不是生来就富裕,是她爸妈踏踏实实奋斗出来的,所以她和她爸妈一样,骨子里还是勤俭质朴,知道爱惜好东西。
这样的好料子肯定不可以随便洗的呀……还是回头去网上查查要怎么清洗吧。
傅成蹊其他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乱七八糟的,只有那一个柜子里面的旗袍叠放的整整齐齐,可见他非常爱惜。
他爱惜,一定是因为他妈妈爱惜,而他爱他的妈妈,所以才会珍藏她的衣服。
陆柚安还记得之前,他和她说,他妈妈出轨……
陆柚安想到这里,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的妈妈一定很爱你。”
傅成蹊沉默片刻,笑了笑:“比起我,她更爱她的旗袍。”
“不会的。”陆柚安主动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些旗袍再好看也不过就是衣服罢了。”
傅成蹊沉默一会儿,说:“对她而言,可不只是衣服。”
他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再次将陆柚安揽入怀中,和她说他母亲的故事。
他的母亲是个“落难贵族”。
小时候和他们家来往的亲戚们,总爱和她说:“要是清朝没亡,你现在可是个正统格格,怎么会过这种日子?”
据说,他母亲那一族,原本是正黄旗子弟,清朝亡的时候,他母亲的祖辈也累积了一大笔财富,拖家带口的逃离这里,去国外定居。
钱总有花完的时候。
到他母亲这一代,他们差不多已经没钱了。
虽然钱没了,但是贵族病一点没少,他母亲一家人都那样,就算没钱,也要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
她和陆柚安一样的单纯,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掏心掏肺,听信他的花钱巧语,和他私奔回国。
那个男人,就是傅成蹊的父亲。
是和他一样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