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着面拽了拽离他最近的白琰,小声哔哔:“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白琰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青颦,笑中带绿,“你觉得我现在走得了吗?”

    夏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青颦眼睛红红,晏之衡的目光有点……有点难以捉摸,但反正不是什么多善意的眼神。

    那边卫砺还和祝良宵僵持不下,卫砺拽着她的手臂,愣是把人拽到了自己面前,祝良宵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也没反抗。

    卫砺看向她手里的兔子花灯,哑声道:“谁给你的?”

    祝良宵硬着头皮说:“沈公子……不过这个花灯我是买给青颦……唔!”

    祝良宵这一句话还没说话,卫砺那边就已经俯身,猝不及防的重重吻在她的唇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卫砺的手臂跟铁似的箍在她腰上,祝良宵一时竟的确挣脱不得,那吻突然加深,祝良宵挣扎不及,嘴里溢出了破损的呜咽声,晕头晕脑的,竟抓住了卫砺的衣襟。

    再然后,卫砺的手摁在她后脑勺上,不让她正面示人,祝良宵便这样依偎在卫砺怀里,她听见卫砺的声音,腔调冷冷的:“沈公子莫非是添了新爱好?这样好的节目,为何要与旁人的妻子在一处?”

    祝良宵人都木了。

    沈之清的反应也很淡定,他说:“卫大人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娇妻,在下不忍看美人失落,今日偶遇作陪罢了,倒是卫大人你……”

    沈之清笑了笑,“如此沉不住气,令人意外。”

    祝良宵心想——杀了我,就现在。

    这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回平辽吧,老娘上下两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最后还是夏正出来打了圆场,“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沈公子光风霁月,子渊是关心则乱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将话说开……哎哎哎白琰你丫的干什么呢!”

    夏正跟个跑腿似的,好不容易在这边插上两句话,那边白琰却是已经拉住了青颦的手臂,他现在满腔怒火,手下也没个轻重,青颦痛呼一声,小脸皱成一团,白琰意识到不对,可还没等他松手,晏之衡便已经阴着脸出了手,一臂挡在他身前。

    晏之衡不动还好,这一动就要坏菜。

    白琰的眼神阴恻恻的,他看向晏之衡,“放开他。”

    晏之衡同样硬气,“若我说不呢。”

    最终又是夏正出面,好说歹说让白琰和晏之衡都把手松开了,青颦慌忙去寻祝良宵,却只能看见卫砺的背影。

    祝良宵还被卫砺箍在怀里,此时才总算是抬起头,小声道:“你能……能放开我吗?”

    卫砺垂眸,语气还是冷:“怎么了?”

    祝良宵生无可恋,“我要去撞墙。”

    卫砺:“……”

    见她实在羞恼,卫砺也做了一个令人窒息的举动,他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祝良宵更想死了,她干脆拿帕子把脸遮了,假装无事发生。

    夏正也被卫砺这堪称惊世骇俗的举动惊了,好歹是没再说什么,几人赶紧又回了咸丰酒楼。

    这一路到了雅间祝良宵才算是放松下来,四下人一少她就立刻从卫砺怀里跳了下去,抢先进了雅间里坐着,她缩在角落里,帕子还盖在脸上,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回平辽。

    这劳什子的京城,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直到脸上帕子被扯落,腰又被箍上了,祝良宵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她烦躁的拍了拍卫砺的手臂,“松开松开。”

    卫砺不松。

    祝良宵气得想咬他。

    几人都落座之后,气氛并不比之前在街上好多少。

    白琰和晏之衡跟斗鸡似的,互相看着,就连青颦都品出了不对,她瑟瑟缩缩的向祝良宵求助,祝良宵目光在这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估计这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白琰和晏之衡要尴尬死了,便轻咳了咳,说:“今天其实就是我和青颦出来玩的,晏公子和沈公子都是偶遇的。”

    “偶遇……”白琰琢磨着这两个字,似笑非笑的看向晏之衡:“你孤家寡人一个,七夕一个人出来玩?”

    晏之衡同样不甘示弱:“不行?”

    祝良宵哽了一下。

    在场唯一一个局外人夏正敲了敲桌面:“咳咳,我觉得咱们可以暂且放下恩恩怨怨,我倒是有点好奇,沈公子你过来做什么?”

    人家两夫妻都当街亲了个嘴,你不尴尬吗?

    夏正很想这么问,但是他不敢。

    沈之清也的确是个能人,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在下今日过来,自然也是为了正事。”

    眼看卫砺又要出言嘲讽,祝良宵一急,在他鞋面上踩了一脚——她忘了放轻力道,这一脚直踩的卫砺说不出话来。

    夏正有些疑惑:“正事?”

    沈之清打开折扇轻晃了晃,“自然是正事,此前沧州受灾,所有灾民要进京此事需十两银子,此事已经确定和京卫指挥使有关。”

    京卫指挥使黄章,现在陛下跟前的红人。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可有了确凿证据?”夏正问道。

    沈之清摇了摇头:“此事并非我查出来的,而是肃王。”

    肃王是谁?祝良宵有点迷茫。

    卫砺垂眸:“曾经的太子,现在被封为肃王了。”

    祝良宵想了想,上辈子没这回事,但是现在既然发生了的话,此事又是重华太子,也就是现在的肃王说的,那就很难说和夺嫡没有关系了,黄章这人是个老狐狸,做事情让人抓不到把柄。

    如果刨去崇文帝最喜欢辰王这个点,论起能力的话,端王和肃王才是争夺皇位的最佳人选。

    不过……此事还没有大规模宣扬出去,肃王却把这件事透给了沈家,沈之清虽然出身很好,但毕竟现在还没有一官半职,沈之清怎么会来找他们说这些?

    果然,沈之清下一句话便是:“我下月起便要任职了。”

    祝良宵心中一跳:“去哪任职?”

    沈之清淡淡道:“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