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日子,可确实是有些难熬的。
这大太阳地底下站上一会儿的工夫,就已能落得一脑门儿的汗了,更别说甲胄穿戴得很是整齐的顾惜珺这帮人了。
这不,这帮人这才刚在这太阳地底下待了一小会儿,一个个的就已是热得面色潮红了,额头上所淌下来的汗,是刺激地这伙人都睁不开眼睛,一个个的就只是眯着个双眼,然后紧抿着嘴巴。
时不时地,还有些人是快速地眨巴一下眼皮,那样子就好似希望自己可以通过这般快速地眨眼,从而让那几滴落在自己个儿眼皮子上的汗珠给甩掉一样,殊不知他越是这样的眨巴,那俏皮的汗珠就越是朝着他的眼角处钻去,直至一股刺激性的灼痛,是让这个眨巴着眼睛的战士是为之留下更多的眼泪。
再反观顾惜珺本人,她此刻的情况也跟大伙儿是差不多的,彼时头顶上的那轮烈日,当真是令她感到很是煎熬,再加上自己这会儿并未动起来,这就导致了她身上所穿着的这套制式甲胄,是经太阳的猛烈炙烤后,变得是极其的不透气,其甲胄内部的温度更是已经是升到了一种连她都觉得有些闷热的程度了。
闷热...
出汗...
再加上唇枪舌剑般的互呛...
可以说这一刻,让夹在俩人中间的夏志杰是感到很是难受。
“一个个的都少说两句吧,都不热是吧!”
这眼看着顾惜珺的人和张翔英的人就要为之扭打在一块儿了,夏志杰也明白,自己此时若再不出言制止,那么这事儿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要知道,虽说他乃是田瑶钦点的征东大将军,更是这场东进之战的第一指挥官,可是这并不是说,在这偌大的军营里,他夏志杰就可以一手遮天的,其实恰恰与之相反。
虽说在这军营之中,夏志杰的权力已然是登顶了最高处了,可是别忘了一点,他能有如今的这把权势,那全都是田瑶所赠予他的,如果说他没有一定的手腕与才能,如果说他没有一定的经验与谟略,相信这位吐斯汗的新王也不会将他这么个师从龙寰的人给安排在这个位置上的。
毕竟对于夏志杰的出身,时至今日在吐斯汗的皇庭之中也都存有不少的意见!
杨爵的弟子...
这可是一个很为碍眼的因素啊!
夏志杰也很明白,在这军营里,肯定是安插着田瑶的眼线,平日里这些眼线都会藏得很深,相信即便自己去找,也未必能够全部找出,而这些眼线也并非的帮助自己去取得这一场的胜利,这些眼线最为主要的工作,便是替田瑶记录下他的日常行为,包括他何时起床,何时吃饭,何时议事,何时休息等等。
甚至可以视为,如今的夏志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田瑶给监视了起来。
对此夏志杰怕是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所以当顾惜珺是误会了他方才的那句问候,进而让整个现场局势是发生了瞬息的变化,他就清楚,如若自己再不强加干涉的话,这事儿可就要闹大了,届时再让那些眼线是添油加醋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给汇报回田瑶那里,那这事儿可就真要闹笑话了。
一个堂堂的钦赐大将军,竟连自己的手下都管理不好,又有何等的脸面去谈管理四十余万的大军?
这不是在拿吐斯汗的国运在开玩笑呢嘛!
恐怕届时弹劾他夏志杰都已算是处理轻得了,别最终让自己落得个跟龙寰的蓉天宇一般的凄惨下场才好。
于是乎,趁着顾惜珺和张翔英还
没有彻底动手之前,聪明的夏志杰便直接对着俩人大声呵斥道。
“张翔英,是不是老子交代给你的事儿你这会儿都给都忘了?还不赶紧去办,还杵在这儿干啥?凑啥热闹呢?”
他...
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身为一名堂堂的吐斯汗大将军,却在这军营之中也是受制于她人,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可眼下的这场战事,早已不是他这么一位大将军就可以玩得转得了,眼下的这场棋局,真正相互博弈的人,还是那高座于皇位之上的俩人而已。
而对于夏志杰来讲,他不过只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急报...”
就在顾惜珺与张翔英彼此相持不下的时候,这冷不丁的一声急报,倒真是起到了救命的作用了,最起码对于这会儿的夏志杰来说,是这样的。
只见一阵风呼啸的声音,待那声马儿的嘶鸣是与之传来,这才看到,一名衣着甲胄的都尉是侧身下马,急忙地连跑了几步后,就立刻单膝跪在了夏志杰的面前。
“将军...”
言语之中,除了焦急,便是恭敬!
说句心里话,就此时的夏志杰来看,他在军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虽说这盯着他的眼线也很多,这像顾惜珺这般不怎么服他的人也有些,可是像张翔英与这名斥候都尉这样选择无条件服从他的人也是不少。
“讲...”
虽说此时的夏志杰是把自己的全部重心都放到了顾惜珺与张翔英的身上,可是这并不代表说,他就对着耳根儿底下的声音是听不见,相反地,他之所以能有当今的这份成就,一是因为他拥有着远非常人所能睥睨的智慧,二是因为他拥有着别人所无法理解的隐忍,三是因为他有着常人所不可能拥有的远见,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本就是一个天纵之才,一心多用这个词所讲的那类人,便是他了。
所以咯...
一边赶忙地让张翔英和顾惜珺都彼此冷静一下,一边又摆这个侧脸是对着这名都尉,这不得不说,厉害啊!
“陈老将军邀请大将军于半个时辰后在他那里共议进攻一事!”
说罢,只见这名都尉是快速地将自己怀中的那份小巧的绢帛是双手递到了夏志杰的面前,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当真显得很是忠心。
“进攻?谁说要进攻了?这不胡闹了吗?”
果然,这夏志杰一听到都尉是这么讲后,他本就有些不爽的脸色,此时是显得更为郁闷了些。
进攻?
这是谁给陈胜利这么大的胆子?
眼下虽说这部队已有大部之数是聚集于夫山一带了,可是这距离田瑶口中之数,那还相差好几十万之多,而且这进攻时所需要准备的战略物资,此时也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全面开战的标准,先不说那些用于攻城破关的大型攻城机械了,就单单之说那战士们所需要的粮草与服饰,以目前的情况来据实看的话,那缺口还是很为惊人的。
所以当这名都尉是这般地讲了后,竟真是吓了夏志杰一大跳。
眼下已是大暑天了,这距离入秋也没多少日子了,在原本的计划里,这最终的进攻时间,也是拟定在了秋后的,待国内的粮草辎重是尽数地被运至到夫山前线后,再去商议这最后的进攻时间。
可眼下倒好,这才刚迈入大暑天儿,这位金刀卫的将军竟敢去跟自己商议什么进攻一事,这不就等于是当着张翔英和顾惜珺的面,是在给夏志杰上眼药呢吗?
吐斯汗的规矩,这陈胜利理应很是了解的才对,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金刀卫任职这么长的时间,更是让他是在将军一位稳稳待了大半辈子,所以在夏志杰的眼里,他本应是一位极为富有智慧的老者才对啊。
可是夏志杰真就不明白,为何这般拥有智慧的人,竟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儿去犯浑呢?
“我这就去...”
不等那名都尉起身,便看到夏志杰是一把就抢过了他骑过来的马儿,随手就拽住了马儿的缰绳,是对着地上还跪着的他是快速地说道:
“张翔英、顾惜珺,你俩随我一并过去,我倒要看看,这陈胜利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驾...”
不等二人回话,这位吐斯汗的大将军,就率先一个人给骑马离去了,至于他的目的地,怕是不难猜的。
那位金刀卫陈胜利所在的营地!
说句心里话,对于陈胜利这次的邀请,夏志杰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但是这老陈头儿跟自己商议的事乃是国事,这既然是国事,那便自当是忠义当头的,再加上这老陈头儿可是两朝老将,其祖上更是被曾经的老汉王亲封为异姓王,当然了如今这异姓王的名头早已被老陈头儿自己给还了回去,可是这吐斯皇庭在这些年里还是给了老家伙很多的便捷。
所以这一路上夏志杰都在琢磨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位曾经的异姓王为何会挑今天来跟自己商议呢?
顾惜珺这前脚刚到夫山...
张翔英刚从铁山关是抹黑走了一遭...
蒋艮刚秘密的潜入到了玉林山腹地...
这老陈头儿就跟自己来花招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如此邀请了,那么自己若有所推辞,倒显得是自己有些小气了,与其遮遮掩掩的,倒真不如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去,最起码去去也好,也能摸得清楚这陈胜利究竟在想些什么。
毕竟以不变应万变,本就是个不错的对策!
这胯下的马儿,通体如墨,是异常的强壮,那坚而有力的四肢,还有其表层都能看得清楚的肌肉,更是让一位门外汉都能看得明白这马儿的强悍之处。
或许它的以前,是曾经的山林之王,亦或者它的祖上,是更为金贵的汗血宝马呢!
这谁又能说得准?
不过有一点能说得准,那便是在夏志杰的胯下,它即便再是有本事,也重启了不过是一匹马罢了。
这马啊...
终究没有人那般的精明啊...
“什么?”
果不其然...
当夏志杰是听完了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所阐述完自己的那份计划后,他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那副不可思议的神气儿,是压根儿就藏不住的。
乌斯塔计划...
这能够想出这份计划的人,一定是个天才,而且这位天才的脑子一定是被门儿给挤了,还是挤得十分严重的那种,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么一出狗屁不通的计划来。
多么异想天开的计划啊...
甚至在夏志杰的眼里,一旦真让这个计划得以实施,这开战的时间定会因这份计划而被迫提前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概念便是,他在兵力尚未充足之前,在粮草补给尚不充盈之前,就已然是替自己挖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翻身的深坑。
而这个坑,足以要了他夏志杰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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