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向甄凡扑面而来。
甄凡却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自觉,他微笑着睁开双眼,想要找到在他之前进入这里的柳奕馨。
但入眼之处全是赤红色的火焰,哪里有半道人影,或许有……但早已化成了灰烬。
甄凡的衣衫已经开始燃烧,他那被一根紫色丝带随意绑在一起的黑发也开始焦化弯曲。
甄凡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此时炽烈的火焰已经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温暖,舒服,如同寒冬中烤手的火炉。
这是甄凡的第一感觉,旋即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不热?竟然一点也不热?
我还算是个人吗?
不会累!不会痛!
现在连热都不会了?
想法一闪而逝,甄凡低下脑袋审视自己的身体。
衣服已经大部分变为了灰烬,只剩下紧紧贴着身体的那一层薄薄内衣还没有惨死火下。
甄凡已经感觉到了头发的燃烧,原本垂背的长发此时已经短过了肩头。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不怕火,他的头发和衣服还是怕的。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纯粹如同夜晚皎月的光芒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甄凡就感觉头发上和衣服上的火灭了,周围变的冰冰凉凉,不复温暖,却更加舒服。
那道光芒来到眼前后变成了如同水波般的一层薄膜,贴在甄凡身体之上,不让他受到火焰的灼烧。
那道光芒甄凡是如此熟悉,他在稍微楞了一下后,马上顺着光芒袭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三步后,甄凡眼前豁然开朗,占据他了视线的再也不是那赤色的火焰。
此刻他的眼里正倒映着一把金黄交集,威严尊贵的椅子和一名清冷高挑,美的不似此方世界的女子。
女子一手握剑,一手轻轻磨挲着漂浮在凤椅之上的‘凤翅’。
在甄凡从火光里冲出后,那名姿容绝世的女子把视线从凤翅上转移,落到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身上。
对着她的视线,甄凡露出了一抹苦笑。
柳奕馨也笑了,笑的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你果然来了。”她笑着说道。
“你在考验我?”
他反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算是吧。”她笑容不变,顿了顿道:
“你开辟出丹田了?”
他点了点头,道:
“虽然说是‘开辟’但我感觉用‘打通’这个词更合适些。”
她也点了点头:“每个人对武道都有自身的感觉,如同不同人对同一件事物也都有不同的想法一样。”
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旋即再次笑道:
“你冒着危险闯进来是为了什么?你不是一个仅仅为了考验我这么无聊的事就甘愿拿姓命冒险的人。”
她保持着见到他后自始至终存在的笑容:
“你这么了解我?”
旋即她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那团火也就能烧死两个普通人,对拿着‘冰渊诀’的我来说,脆弱至极。”
他闻言轻笑道:
“是我关心则乱了,忘了我的未婚妻这么厉害。”
她娇脸有些羞红,不再与他对视,将视线投回了素手始终磨挲着的凤翅。
“这个凤椅是由真正的凤凰遗蜕作为主材炼制而成的,在上古很可能是神兵。”
语出惊人!
昨天才了解清楚兵器等级的他深知神兵的强大,没想到昨天刚知道神兵,今天就看见神兵了,他脱口而出:
“我们把它拿走?”
她轻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
“你只注意到了我说的‘神兵’二字,却忽略了我说的‘在上古’三字。”
他尴尬的挠了挠有些卷曲发焦的后脑勺,转移话题道:
“上古就是神兵了,那现在呢?”
她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
“你猜?”
他笑容凝固,嘴角抽搐了两下后打趣道:
“我的未婚妻学坏了呢。”
“那也是跟你学的。”
她哼了一声,旋即再次把视线投向了那把威严尊贵的凤椅,叹了口气道:
“上古是神兵,现在是废铁。”
语出惊人死不休!
他楞了片刻,疑惑道:
“为何?”
她摇了摇头:
“不清楚,虽然神兵法宝在没人使用滋养的情况下确实会逐渐降低灵性,但从没听说过完全丧失灵性的。”
“除非……有大能故意吸收走了它的灵力,只留一具空壳存此。”
她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不合理啊,既然有大能发现了这个神兵,为何不直接拿走,而是因小失大的吸收走其灵性?”
“因小失大?”
他终于能插上嘴了。
她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
“一个神兵的作用远比它自身蕴含的灵性重要的多。”
“拿我的‘冰渊诀’举个例子,它在上古炼制出来时就已经是极品宝兵,作为一个可生长性的宝兵,如果一直有人使用以自身灵性温养它,它恐怕早就达到了神兵的层次。”
“但被我宗门祖师找到后因为它的邪意冰寒之气没人能够控制,找不到适合它的主人,所以干脆把它封印在了‘锁兵湖’,这才慢慢消磨掉了它的灵性。”
“现在的‘冰渊诀’空有极品宝兵的能力,没有极品宝兵所蕴含的灵力,直到被我收服后它的灵性才慢慢开始恢复。”
“‘冰渊诀’自带的能力你也知道,就是在清河时我用完产生了反噬的那恐怖一招。”
他点了点头,脑海里回想起了当时那满天遍地的白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脸上浮现出了骄傲的笑容: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说一件神兵的能力远比它所蕴含的灵性重要的多,光吸取灵力不取走神兵是因小失大。”
他疑惑道:
“那这把凤椅怎么说也是神兵,就算再没有灵性也不能说它是废铁啊。”
她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似同样疑惑:
“因为它是真的一点灵性都没有了!”
“就连伴随它炼制而诞生的‘本源灵性’都消失殆尽,变成石雕和发射火球这都是它的核心材料‘凤凰遗蜕’还残留的能力。”
“吸收它灵性的人真是丧心病狂!”
他沉默了一会后,疑惑问道:
“本源灵性?”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有疑必问。
而她对他也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本源灵性’对兵器来说相当于人类的‘先天一气’。”
言简意赅!
她没有管他的震惊与诧异,继续说道:
“如今的这把椅子除了坚硬和发射火球外再没有任何用处,你要拿吗?”
他没有作答,上前两步,一屁股坐在了那把威严尊贵又柔软舒服的凤椅上。
然后他享受般挪动了两下屁股,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轻轻道了一句:
“给我揉揉肩。”
她楞了一下,然后把‘冰渊诀’收回了体内。
两只修长白皙的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轻轻揉动。
他的脸上勾起了笑容。
“再使点力气。”
她听话的照办。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说话。
一切就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直保持着。
很快,那团火光因为附近没有可一燃烧的东西开始自行消逝。
没有了火光的遮掩,甄凡和柳奕馨看见了呜咽哭泣的肖薰儿,还有始终挑着她下巴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国安。
李国安也看见了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靠坐在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把椅子上的甄凡,还有站在椅子后面始终给他捏着肩膀,气质清冷面无表情的柳奕馨。
李国安腿软了,他赶紧放下挑着肖薰儿下巴的手,吞咽了口唾沫后扑倒在了甄凡的身前,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道:
“甄馆主,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我甚至都和你妹妹说我代替你照顾她了。”
甄凡强忍住抽搐的嘴角,一腿把变脸比女人还快的李国安踢出老远,没好气道:
“别在我这跟我光打雷不下雨,信不信我真把你打出眼泪来。”
李国安揉了揉被踢了一脚的稚嫩脸庞,再次爬了回来,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抱甄凡的大腿,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始终保持着那个让人恶心的掐媚笑容。
甄凡懒的搭理他,干脆问道:
“这把椅子有什么故事?”
李国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父皇小时候给我讲,我们的开国女皇是真正的神仙,她在打下了这座江山后没有选择停留,而是留下这把凤椅直接就拂袖而去。”
“我父皇还告诉我,这把凤椅代表的是雁北的国运,一定要年年供奉,尊为祖宗排位,不能有丝毫轻薄之意,更不能让它离开雁北皇宫半步。”
甄凡鄙夷地轻笑了一声,道:
“它要真是雁北的国运,咱们雁北早就亡了。”
李国安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住了掐媚的笑容:
“甄馆主是什么意思?”
甄凡道:
“你的祖宗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这把凤椅确实是真正的神兵法宝。”
李国安脸上刚露出欣喜的神色,甄凡立即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他接着说道:
“但它的神性早就被人吸收走了,此刻就是个废铜烂铁,还国运?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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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种‘他与她’的对话是作者的一种新尝试,以后并不会经常运用这种对话体,不喜欢这种对话体的读者老爷们千万不要因此而弃书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