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而去”四个字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可这诸葛雷城倒是沉得住气,不动声色轻声的问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叶殿并不是不擅长尔虞我诈的阴谋,而是不屑于,仔细考虑了一下诸葛雷城的话,他直起腰板道:“我这个人喜欢打仗,只要你不妨碍我守护这片热土,打赢这场仗……”
“哈哈哈!叶帅直爽,不过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我虽是国公钦点的监军,可行军打仗我一点都不懂,还不是都要依靠叶大元帅你!”说到这里转身准备离开,叶殿却一把拉住了诸葛雷城的手腕,力道很大抓的诸葛雷城险些叫了出来,虽然没叫出来脸色却变了又变,再也没有了和颜悦色,厉声喝道:“叶殿,你想做什么?”
叶殿缓缓松开了手笑着道:“二公爷,实在抱歉,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话……”说到这里看了看诸葛雷城的手腕接着道:“本来想留你的,一着急话没说出去,手先伸了出去,不好意思!”
诸葛雷城当然知道叶殿是故意的,可是他也只能陪笑,“不打紧!不打紧!谁还不知道你叶殿的为人!都懂!都懂!”叶殿脸色一冷认真的反问了一句,“真懂?”
诸葛飞宇大骂道:“我告诉你姓叶的,这里虽然是你的军营,但是你也别忘了这里是后蜀!”叶殿诶呦一声,微微一笑,道:“不敢当,这可不是我叶殿的军营!”
“飞宇!闭嘴!”诸葛雷城又骂了自己的儿子两句,叶殿又一次附耳而来,声音特别小的说道:“别忘了一年前洛川瘟疫,你儿子都做了什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话到了这里诸葛雷城哪里还敢在说下去,只能笑着说道:“多谢叶殿手下留情,请恕我无礼先走一步!”
出了军营诸葛飞宇想要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出口,便被诸葛雷城骂了回去,“给我闭上你的嘴!”诸葛雷城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诸葛飞宇的眼前,虽然他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父亲说的话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能跟在父亲的身后,哪怕都城的人都说他是靠着父亲才有的今天,都说自己没本事也无妨,在诸葛飞宇看来投胎是门技术活,自己有这么一个爹谁还关心他人说什么?
出了大营眼前便是银白色的雪线,诸葛雷城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诸葛飞宇说道:“你过来!”诸葛飞宇知道父亲是在叫自己急忙走到父亲身边,谁知道诸葛雷城转过身来就是一个大嘴巴,诸葛飞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肚子委屈还哪里敢说出口。只听诸葛雷城问道:“怎么不服?”
“没有!但是父亲打我总需要给我一个理由!”诸葛飞宇打从心底的委屈,许多时候他都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比如今天为什么剑拔弩张的虚张声势,却没有打起来,再比如为什么沉默寡言的叶殿会说这么多话,他有太多的不解,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做事一项咬住不松口的父亲会突然和颜悦色起来!
诸葛雷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惆怅,如果他的大儿子没有战死沙场,那么自己死也能眠目,如今眼前这个家伙他怎么能放心的下?万贯家财可能都会被眼前的这小子败光吧,自己活着还能保他周全,百年之后呢?
诸葛雷城一巴掌将诸葛飞宇搂了过来,说道:“飞宇,朝堂险恶,你又生在诸葛家,你大哥走的早,父亲总要做些什么,防着为父百年之后有什么人为难你。”
“父亲,这从何说起?”
“今天叶殿在我耳边说起上次瘟疫的事!”听了这话诸葛飞宇大惊,这件事如果让国主知道了,那么满门老小一个都活不了,“他怎么会知道?”
诸葛雷城仔细思考了一翻,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叶殿真的知道了,那么国主一定早已知晓!”
诸葛飞宇哪里想的明白,反问道:“不可能的父亲,国主如果知道我们一家老小早还哪里有命活到今天?”
“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诸葛雷城深知国主的城府与智谋,道:“国主就是国主,国主的想法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有谁能想的清楚看得明白呢?整个朝堂之上,敢肆意妄为不听号令的可能只有他叶殿了,也只有他叶殿,国主也要礼让三分!”
“叶殿有这能耐?”诸葛飞宇不明白,在他看来一个带兵打仗的家伙,甚至连国主的面都见不着,又怎么能得到国主的赏识,又怎么会让国主礼让三分?
“飞宇,你听着,叶殿是大梦王朝首屈一指的名将,征战四国无人可敌,大混乱的时候如果不是叶殿的杀伐果断,这北辰王族可能早已经不存在,还哪里有什么大梦王朝!”
“可是那又如何呢?难不成国主治他的罪,他还能不从?还能不听?”
“国国主信他!”诸葛雷城把声音压的很低,那种威严不得违背,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话中的倪端,瞬间读懂了国主的用意,诸葛雷城自问:国主就真的信他吗?就真的不敢动他吗?难道整个后蜀就没有人能代替他吗?诸葛雷城干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国主就是国主啊,看来父王是对的,让诸葛珏继承他的位子,而不是我!”
诸葛飞宇不屑的说了句,“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惦念着当初?”听了这话诸葛雷城猛地看了儿子一眼,杀气腾腾的眼神让诸葛飞宇的目光主动避让了起来。
“叶殿这个人,国主用他且怕他,不仅仅国主怕他,就连这天下四国,以及北辰王族都怕他,为什么呢?因为他的杀伐果断,因为他的运筹帷幄,因为他的百战不殆!”诸葛雷城突然发现叶殿比自己高明太多太多,大混乱之后的大梦王朝,后蜀的实力是最弱的。
所以为了能在四国之内站住脚,后蜀的国主诸葛珏不得不用这天下人都惧怕的名将叶殿,也只有叶殿才能让后蜀在这大梦王朝诸国的纷争中延续下去,为了和平,为了后蜀,诸葛珏不得不给叶殿最大的权利,但是为了控制住叶殿又不得不用些手段,所以才把诸葛雷城派了过来制衡叶殿,换而言之后蜀人人都知道诸葛雷城与叶殿的不和,如果这两个人共办一件差事意见不和那是在正常不过的。
至于制衡,那便是国主给叶殿的最大恩赐,你犯了错,我当看不见,你犯了大错,我一笑而过,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我便从轻发落,反正你要面子我给,你要官位爵位我也给,但是你不能忘了我给你的宽容。
不巧的是叶殿偏偏就是吃这套的人,所以诸葛雷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次他必须得挑事,而且事越大越好,这样才能让国国主知道自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样才能让国国主有机会给叶殿恩赐与宽容。
想到这里诸葛雷城淡淡的笑了,诸葛飞宇见父亲乐笑了便急忙问道:“父亲,可有什么解决之法?洛川瘟疫儿子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消息会走漏啊,如果不是那群什么风行者,我怎么会放火烧了那庭院。”
诸葛雷城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对,那些风行者不说他人长短,不争口舌之快,不议他家之事,不图闻达显贵,不求金银财物,以救世为己任,况且那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父亲,一个城寨的人都被烧死在那庭院中,国主要是知道了,不会绕过我的,父亲,你得要救我啊!”诸葛飞宇越说越害怕,似乎此时国主诸葛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样,已经把惩罚的旨意拟好了,正在送来的路上一般。
诸葛雷城冷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自己的儿子怎么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蛮横无理,天不怕地不怕,可到了这关键时刻却胆小如鼠,脑子不好他诸葛雷城认了,可是胆子是什么时候变小的呢?
“你害怕了?”诸葛雷城冷静的出奇,等待着诸葛飞宇的回答,诸葛飞宇见状心中更是害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诸葛雷城搂过自己的儿子说了句,“放心!国主总要念及一下兄弟情分的!”
诸葛雷城了解他的哥哥,十五年前大混乱的时候,哪怕拓跋越川犯上作乱,可看在叶殿的面子上还是宽恕了拓跋越川的死罪。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宽恕了拓跋越川的死罪,但却没有一笔勾销他的罪名,如果拓跋越川出现在叶殿军营的这件事被国主知道了又会怎样?国主还会如同十五年前那样卖叶殿面子吗?
诸葛雷城想到这里哪里还会犹豫,赶紧打道回府向国主禀报,就算国主现在不治罪于叶殿,那么打完仗之后呢?国主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吗?诸葛雷城淡淡一笑,说道:“回了!”诸葛飞宇急忙追了上去问道:“父亲回哪里?”
“回明都!”
“父亲就这么走了?我们是国主钦点的监军!就算是冷面修罗又能如何?”
“小子!有些时候脑子转的快是能救你一命的,如果你脑子不好使那就闭嘴,把你的脑子给我运转起来!”诸葛雷城看起来不嗔不怒,可是内心的怒火早已烧尽了他腹内的耐心。
诸葛飞宇摸不透他父亲的性格,甚至摸不着诸葛雷城的思绪,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诸葛飞宇还想在问,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诸葛飞宇急忙说道:“拉我做什么?”
拉住诸葛飞宇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安,只见黄安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少主,还是把话憋在心里吧!在问下去二公爷会更失望的!”
“失望?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想搞明白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有时候我觉得父亲很陌生,我看不懂他,更多时候父亲让我害怕,我在他面前也许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他看穿!”诸葛飞宇看着诸葛雷城的背影,他知道那倒背影是他遥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