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法尔是暗杀者,知道暗杀术修练到最高段位时,确实能如同隐藏虚空的死神 般让目标悄然湮没在众目睽睽下,不激起任何声息。贾法尔当然没达到那段位,厄休拉也没有,许多同行甚至认为最高段位只是传说,实际不可能做得到。
当然现在贾法尔相信了,那绝非传说。
两名老练手下就像被黑暗吞没般的消隐无踪一事,足以证明这点。
“往领主室冲!”
打着寒颤的贾法尔清醒过来,当即招呼仅剩的两手下往领主室冲。
机关也好陷阱也好都无所谓了,有最高段位的暗杀者潜伏着,再玩弄任何花巧都毫无意义。以将棋来比喻的话,大概是本营周围被车马炮全方位包围的情形,而抢在手头相士消灭前吃掉对方帅棋则是唯一胜机。
所谓帅棋,也是夏尔菲家的年轻家主。
领主室在二楼。咬紧牙关的贾法尔,拿出前所未有的集中力往上冲。因为自己也是暗杀者所以格外清楚,和最高段的同行交手意味着什么。在这场有如小鸡崽和眼镜王蛇的遭遇中,战场在领主府大概是唯一的优势。
从先前两次低调出手来看对方肯定是有所顾忌,这样的话途中要是遇到侍女或家臣,就立马把他们当成人质好了。虽然难看了些,但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根本没机会翻盘。
如此计划着的贾法尔冲上二楼,在可眺望远处的窗户旁看到一灰发老管家的身影。此刻老管家正忧心忡忡地望向远处骚动的南镇,听到身后动静而转头望来。
“你们是什么人!?”
姑且贾法尔等人身上还穿着隐蔽用的仆从服,然而对熟记府邸每张面孔的老管家来说,这点花招瞬间就被戳破,老管家厉声喝问着眼前的可疑者。不过贾法尔也打出手势让手下去解决前面的麻烦。
被勒令的暗杀者踏着幽灵般的步伐冲向老管家,涂抹着麻痹猛毒的匕首从袖口翻出。两名手下此刻也已领悟到他们面对的严峻状况,出手果断且辛辣。
然而瞄准手脚挥去的匕首却意外落空。不仅如此还被对方抓住手腕,想抽回时被一记迅猛肘击轰在胸口,呼吸麻痹的瞬间被爆弹般的膝您都这把年纪了阴沟翻船不算什么……好啦好啦,我会负责打扫的,请放心。”
金发侍女长耸耸肩膀站起来,随即抬头看向那边动弹不得的暗杀者。只见那双澄碧色的眼瞳里闪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假设猫的表情能再丰富点,那它玩弄猎物时毫无疑问就是眼前侍女长的模样。
“虽说领主府的戒备是漏洞不少,但能不引起注意就潜入府邸,看来事前准备做得相当不错嘛?另外发现不对就立即朝领主室突击的判断也堪称果敢,换成别的场合说不定就得手了呢。”
“不过呢,胆敢以那肮脏靴底踏进我等辛勤维护的职场,甚至伤害全体家臣衷心爱戴的克诺瓦总管……这份罪孽哪怕得到神 明宽恕,敝人也绝不原谅!做好觉悟了吧?别以为死个两三次就能解脱哦!”
虽然有关“全体家臣衷心爱戴的克诺瓦总管”这段因太过慷慨激昂而缺乏真实感,但其散放出的凌烈杀意却是货真价实的产物。被那股杀意吞噬的贾法尔,在席卷全身的颤栗中,理解到所谓的“翻盘”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事实。
成遂任务的可能性已然绝望,但逃跑的话,应该还有机会。
窥准侍女长因领主室响动而分神 的瞬间,贾法尔吐出暗藏舌下的吹箭。那是除非到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使用的护身符,而没料到暗杀者还能动弹的侍女长,有了瞬间的失神 。
次瞬间侍女长便偏头躲开吹箭,不过贾法尔却已趁机挣脱了束缚。
挥出朝着侍女长射出几把飞刀,随即转身狂奔并撞破走廊侧的窗户。从窗户落下的途中贾法尔挥手朝空中射出一发信号弹,信号弹发出耀目红光并冉冉升上天穹。同时贾法尔瞄准下方修剪整齐的庭院花园,准备借助掩护潜逃。
落地时贾法尔下意识地朝领主府邸瞥了一眼,冷不防瞥到领主室窗前一黑发女子的身影。那女子注目着落到庭院的暗杀者,略略皱眉,随即就像要掸飞小虫般的屈指一弹。
某种无形之物瞬间贯穿了暗杀者。
贾法尔随即膝盖一软地跪倒在地。体力和精神 ,乃至意识本身,都从那被无形之物打穿的孔穴中急速流逝。贾法尔瘫倒在地,在意识断绝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背后传来金发侍女长咂舌的声音。
“真是笨蛋,什么不好偏偏去招惹阿德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