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拟······你······”
“你,你很吃惊吗?”
尝试了几次之后,洛溟也掌握了发出声音的技巧。
他盯着那团黑红色的光芒,那张鼠脸儿上写满了惊讶,这团黑红光芒似乎认识金符,这让他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不过,慢慢的黑红色的光芒收缩,惊容渐渐消退,鼠脸儿又幻化成了一张老成迟钝的牛脸。
洛溟无语了。
这是什么变脸的戏法吗?
“是有些惊讶。”
这时,出乎洛溟意料的,那团黑红色的光芒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小世界遇到你这样······你这样的家伙,吓了本座一跳。”
「我这样的?什么意思 ?」
洛溟暗自思 量,不解其意。
“九天真阳破暗金符······啧啧,这玩意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有机会亲眼目睹······”黑红光芒语气感慨万千。
「九天真阳破暗金符······是指我身上的这玩意吗?」
金光灿灿的符箓绽放着涟漪般的光辉,清濛濛的光团也镀上了一层极淡的辉光。
“而且······你也很古怪呢!明明都已经死掉了,魂魄离体,九天真阳破暗金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笃定了······笃定了你还活着一样!古怪!真是古怪!本座,还没有见过你这样古怪的小子,明明只是一个炼气境的小卒子······向死返生的法门是有不少,但可都不是炼气境的小家伙能掌握的······”
黑红光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嘀嘀咕咕说个不停,那张迟钝的牛脸又变成了苦恼的马脸。
洛溟也不插话,他如今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好这个黑红光团貌似知道不少东西,所以他不介意倾听片刻。
“······炼气境,能够维持魂魄不散,意念不堕,如果是那张符的力量倒也说得通······但是这该死的符只是限制了本座的力量,却没有丝毫作用在你的身上······有意思 ,真有意思 ,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 的事情了······”
大概是洛溟没有任何回应,让黑红光芒觉得很没意思 ,道:“小子,你就不好奇吗?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好奇那道金符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奇本座的身份吗?”
“很好奇。”
洛溟想了想,很实诚的答了一句。
“既然如此,为何不多请教本座两句?最开始问了一个无聊问题之后居然就不说话了,小子,你不知道唱独角戏会让人特别难堪吗?”黑红光芒语气很不悦。
“嗯······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习惯了说话,而不是倾听。”
“哟,不错不错,还知道本座是个大人物。”
黑红光芒面孔再次一变,化成了得意洋洋的猪脸。
“可惜,你小子就算是恭维我,我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啊啊!看来没多少时间了”那张猪脸上憨憨的笑容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我的这具化身就送你了。”
说着,黑红色的光芒上面孔骤然崩碎,光芒向内塌陷,无声中收缩成了一颗大概有指头蛋大小的珠子。
紧接着,金符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渐渐又消失在朦朦清光之中,洛溟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就全部结束了,不容他多想,这片血色的空间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然后······
他又看见了新的东西。
数百数千的赤红色火光飞射而来,跨越过数百丈远的长空,不断逼近他的视界之中。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
内心疯狂的咆哮着,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火光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还有······辛十一?
望着被群星火光所簇拥,神 威凛然,不可一世的辛十一,洛溟感觉脑浆不够用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为什么现在要攻击他······
火光在眼前炸裂,然而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疑惑之下,他转动视线,这一次看见了下方被千片月白色莲叶遮护的黄草坡村,透过那层白光,他看见了自己那张开裂的老鼠面具,破烂的衣服,插在地上的短剑,以及白色的骨灰。
自己是真的死了!尸体都被搓成灰了!
此刻也隐隐回忆起了死前的画面,自身的气血被高空中那巨大的猩红影子所汲取,只不过······为什么自己现在感觉像是主宰着这具两首十六臂,有着三条尾巴的猩红影子,此外还有三个骷髅似的家伙飞在他的脚边,苦苦地大声哀求着,祈求劳什子元辰圣祖出手制裁辛十一。
「元辰圣祖?应该指的是之前那团黑红光芒吧?」
洛溟若有所思 ,看着自己巨大的身体一点点被火光炸灭消磨,他渐渐理清了一些头绪。
「我是死掉了,只不过死了之后意识又在这个血影子里面复苏了,然后撞到了那个什么元辰圣祖,因为那道金符或者说其他我所不了解的缘故,那什么圣祖跑路了,把这个血影子丢给了我······就变成了我被辛十一炸······」
看着自己不断变淡的身影,洛溟也是绝望了,他能够借助于血影的感官观察四周的情况,但他用尽全力也不能让这家伙抬一抬屁股,只能生生杵在这里挨打。
火光接连撞入猩红魔影之中,砰砰的炸开,两颗脑袋很快破碎,十六条手臂也逐一被轰碎成渣,至于匍匐在血影脚边的三个家伙早就被轰飞了,然后被下方那个叫做杏儿的小丫头五花大绑。
很快,猩红影子彻底崩溃了,足足遮蔽住三轮圆月的庞大身躯化作乌有。
眼前的视界再次一黑。
洛溟淡然的注视着突如其来的黑暗,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惊讶了,变来变去的,已经——麻木了。
不过这一次,沉浸在漫长的黑暗中,长长时间没有变化。
直到——
“啪!”
“雷头,我抓了一个光屁股的家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看······养气境巅峰,咦,好充沛的气血,这都快赶上炼筋之境的体修了,不过,不像是修行过力道功法的样子······不管了,出现在这里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海捕文书上也没见过,也不能说死了······先绑起来,等到了铜壶城再说。”
“好嘞!”
————
铜山以西。
广袤无边的群山荒原,一座终年被浓雾所笼罩的阴暗狭长的山谷。
阴兵谷。
在附近的村落之中,有着关于山谷中阴兵出行的传说,据说在夜半时分,胆大的话出门站在山岗上可以看见山谷口有阴兵行军。
事实上,这里是阴罗宗的山门所在。
山谷口的浓雾是山门大阵演化出来的障眼法,用意分划仙凡,避免一些无谓的麻烦,同时也是一种隐藏的手段,毕竟,阴罗宗的状况如今可不怎么好,曾经云阳洲三大魔宗之一,如今却已经不得不迁离原来的山门,苟且于这座小小的山谷之中。
谷内虽说是屋宇连绵,楼阁成片,然而却暮气沉沉,毫无活力可言。
山谷深处掏空岩石,修筑出来的巨大宫殿。
一名身着玄色滚蟒袍,头戴墨玉冠的年轻道人站在崖边石栏之前,清澈的双眸中满是沧桑,望着暮气沉沉的宗们,胸中那苦闷越发强烈,只觉双肩上有千斤重担,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宗门万年的传承,难不成真要败落在他的手中不成?
“师尊!莫怨徒儿无能,实在是大势难改!玄门大昌,我等圣门实在是看不到出头之日啊!!”
三名派出去寻找门中一件遗失重器的弟子不久前魂灯熄灭,身死道消,对于江河日暮的阴罗宗而言,元气境的弟子也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一口气折损了三个,这等损失让他这位一派之主都不免有些肉痛。
阴罗宗本来是云阳洲顶尖大派之一,奈何千年以来屡屡遭逢变故,玄门中的死对头却是昌盛无比,此消彼长,千年的打压之下,阴罗宗几乎要沦为二三流的小门小派了。
“宗主,宗主,神 后宝殿···神 后宝殿···神 后宝殿有异变。”
一名弟子驾着乌云急速飞驰而来。
“你说什么?神 后宝殿怎么了?”
那弟子只觉眼前一花,然后自己就被宗主大人抓住衣领提拎在半空中。
“神 后宝殿,圣祖的塑像在发光。”
深知自家宗主的脾气深浅,这弟子不敢废话,直接回单,干脆利落。
“圣祖的塑像在发光?”
年轻道人目光一亮,当即纵身一跃,驾着云光,以十倍于这弟子的速度朝着神 后宝殿而去。
神 后宝殿。
算是阴罗宗保存不多的几件山门遗物之一,据说是当年开派子卯祖师所留,当初匆匆迁移山门之际,也将这座用来祭祀圣祖的大殿一道带了过来······
一口气冲到神 后宝殿之前,宽宽落下,不理会两旁匆忙跪下行礼的童子侍女,将拎在手中已经被震昏过去的弟子随手一扔,整理了一下衣袍,方才踏着方正规矩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入大殿之中。
望向了那座十二首,四十八臂,六尾,神 态或是狰狞,或是肃穆,或是大喜,有着诸般面相的圣祖塑像,果真如那值殿弟子所言,此刻正在大放光芒,黑红色的灵光几乎要淹没了整座大殿。
“阴罗宗第十七代宗主,邓伦,参见圣祖。”
邓伦踏入殿中不过三步,方一触及那黑红色的灵光,就明悟了其中关窍,毫不犹豫地跪拜了下来。
“······弟子明白了,还请圣祖稍待,马上为您准备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