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建虏军官还想凑近了看看究竟,忽闻旁侧一阵惨叫之声,转头去正见十多名骁骑兵被炮弹掀飞了出去,鲜血溅了后面的人一身。
几人立刻面面相觑,眼神 里都是相同的意思 ——不用看了,将旗都被炸成筷子版大小,巴图鲁大人肯定十死无生。
一名千总拨转马头道:“先回返中军,重整阵型再说!”
“好!”
随着他们军令传出,近两千建虏骁骑开始掉头。
然而就在此时,明军侧翼却突然杀出一队人马,足有三千多人,分为三排交替向前。每一排前进二十步便停下来进行一次齐射,而后原地装弹,身后另一排士兵则接着压上二十步……
清军骁骑营正转到一半,身侧骤遇如此迅猛的突袭,当即便乱了阵脚。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保持阵型了,各自催马乱哄哄地向南逃避。
明军步兵线列后方一直在待命的枪骑兵指挥官甘辉在望远镜中看到虏骑阵型出现混乱,顿时显出笑意。
这种良机怎能错过?他提枪上马,率部从步兵身侧奔出,带着一千多枪骑兵闪电般从建虏骁骑的侧后方突入。
在更靠北的一处山林旁,朱琳渼也是手持望远镜,满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冲了出去的那队人马,正要派人去询问是谁的队伍,便见邓山的传令官驱马而来,敬礼高声道:“报!邓将军已击溃乳峰山之敌,俘毙近四千,十二营李营总正带倭兵和澳洲兵清剿剩余溃敌。”
朱琳渼指着主战场方向没好气道:“不用问了,冲上去的肯定是邓山部。这个邓山,打仗虽是够勇猛,却有些冒失……”
旁侧,张家玉忽而放下望远镜道:“陛下,左翼的敌骑已被冲散……”
朱琳渼一滞,摇头道:“算他运气好。”想了想又觉不放心,令石霖带着一千五百御营士兵填补邓山身后的位置,以防后者遭到建虏的猛烈反击时会挺不住。
邓山正杀得兴起,却见自家枪骑兵呼啸着攻入敌阵,面前的虏骑顿时更加混乱,逃散的速度也比方才快了数倍。
他指挥的步兵线列追敌效率自然远比不上枪骑兵,不由有些懊恼,转头间正看到西南侧不远处大队清军步卒正在重新结阵,立刻又乐了起来。
三千破虏营步兵开始重复着指挥官的命令,高声齐呼,“转换为横队!”“向右转!”同时极为熟练地将步兵线列聚拢在一起,不到一炷香工夫,已转为正对着建虏索海部。
指挥明军正面龙卫军步兵的黄奇寿见一队自己人毫无征兆地从敌人右翼攻了上去,慌忙下令停止开炮。
随后他又见御营竟过来增援,一问才知,前面的是邓山所部。
预案做了五六种,却压根没有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黄奇寿皱眉思 忖片刻,只怕邓山会寡不敌众,于是下令步兵主力也压上去,增援邓山部。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过高估建虏了。
索海那边刚约束住被开花弹吓得胆战心惊的士卒,冷不防西面遭到一阵猛烈的火铳齐射,他侧翼顿时又乱作一团。
索海没料到明军竟会放弃大炮的优势主动上来接战,当下也是一阵手忙脚乱。等他好容易将左翼的步甲调至右翼,正要下令反击,正面又传来密集的嘭啪巨响,显然是比西侧更多的火铳正在射击……
清军后阵,豪格死死攥着马缰,脸色铁青,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自己的骑、步兵便先后溃败,眼见势头已无可逆转。
这些可都是正经的满、汉八旗军啊!他的心在颤抖,曾几何时,这些精锐之师便是面对四五倍的明军也能轻易取胜。
而今时今日,在双方人数接近的情况下,以往强大不可一世的八旗大军却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
难道大清的气数真的已尽了……
他正恍惚间,便闻身旁有人大喊道:“快!护着监国快走!”
豪格睁开眼睛,看是浑身是血,盔歪甲斜的索海,不由大怒,“混账!谁让你退下来的?!”
“监国!”索海声泪俱下,“根本余新那边,率领一万五千大军疾速赶往沈阳。
队伍最后面的朝鲜兵一路甚是辛苦,行军时要手持绑了草鞋的木棍伪造脚印,扎营之后又要挖坑、生火,伪装军灶。正是他们夜以继日的付出,才使建虏探马始终摸不清北上的明军数量。
余新所部离开锦州仅七天之后便追上了前方援救盛京的清军。
这队清军虽有两万多人,但其中九成半都是近半年才“招募”的汉人、朝鲜人奴隶,故而装备、经验、士气等各方面都相当一般。
直到两军相距只剩六七里远,他们才终于发现身后有大队人马追至,慌忙转身结阵迎战。不过整整花费了近两个时辰,这两万三千绿营兵才堪堪在辽河西岸摆出防御阵势。
而此时,余新已依附近地形,分出重骑兵和三千步兵绕至敌军右翼,正面一万步兵组成的步兵线列也完全展开。
余新正要下令炮兵开始轰击——野战军大半的轻型加农炮和所有的佛郎机炮被他带来了,一共一百二十多门炮,火力极为可观。
然而他这边炮营刚完成填装,却见清军后队开始出现混乱。
余新大为诧异,立刻发信号弹询问是哪部人马擅自攻击敌军,得到的回复竟是所有人都在原地待命。
过了好一会,北面终于升起连串各色信号弹回应。传令官解读一番,忙转向余新道:“禀将军,好像是野战军三营正在伏击虏贼,距此约莫四五里外。”
余新愣了愣,不由笑道:“秦翼明倒是敢想敢干,奔袭这么远在沈阳以南设伏!我们时机凑得正好,传令,主力即刻向前,与白杆军夹击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