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门的门前经常有人打扫,但仅限于此,再内部便是真正的禁区,尤其是玄云宗内近期出了这么多的事。
整个玄门开始动荡,自从半年前的试练大会之后,众多小的宗门一下没了影,封山的封山锁峰的锁峰。
这种紧张的氛围感染着每一座宗门,也包括玄云宗。
现今不管是外山弟子还是内门弟子,不管身份尊卑,都在刻苦练功,就为了能在魔君出世的时候发光发热拯救天下。
“你说的我做不到!”
“别忘了你如今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我真的做不到!能安排别的事么?”
“魔君那边怕是不能。”
“七峰早就名存实亡,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抢,何必在我这豪横?”
“宗主,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我可担不起这声宗主之称。”
“既然担不起,不如把这位置给别人坐?”温今歌从树上落下,对于这里会出现什么她一点意外也没有。
倒是院子里那些人在见到温今歌的时候一阵诧异,半人半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眼睛却是能传递情绪的。
“霍永飞!你卑鄙!”魔族这边的为首者长着一颗牛头,说话的时候那两颗超大的鼻孔里都在冒烟。
“我打扰到你们呢?”始作俑者没一点自觉仍旧在煽风点火。
众魔头沉默不语,温今歌凶名在外,谁知道有什么后招等着他们送死?
霍永飞望着温今歌,嘴角挂着笑,瞒了这么久的秘密被解开,他没有一丝紧张,反倒觉得解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只是在奇怪,从前的温今歌便是沉不住气的,就算失忆,也不至于到今日才戳破。
“两年前……”温今歌垂首,她站在光影中,细碎的烛光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将阴影散在眼角,霍永飞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那时候我失去一身修为,你告诉我,宗主之位本该是我的。”她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戏谑,“还有半年前我昏迷……”
霍永飞沉默着。
他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半年前与他无关,不过他也认了。
“在我前往幻境的时候,我将陆唯交给了你,但是你没拦住他。”
霍永飞:……
他深吸口气,心中狐疑更甚,温今歌不像是来找他算总账的。
“那时引着他去的是宋桓。”
“不是宋桓。”
“那我就不知道了。”
“哦。”她淡漠的应了一声。
霍永飞被她这不痛不痒的态度弄得没脾气,深吸口气:“既然那时候你就知道,为何还要忍我两年?”
温今歌没动,那把勾陈却是闲不住的在她周围打着转。
“其实师尊也是因我受伤……”
温今歌抬头扫了他一眼,少女目光沉沉,深黑的眸子里尽是戏谑。
良久,她嘴角弯了,“我给过你机会的。”
勾陈与主人心意相通,飞向霍永飞。
“小五这是要替师门除去我这个祸害?在这时候?”
霍永飞站在原地不动,望着那把飞来的勾陈像是认命了。
他其实想说,这里时机不对,还是将他的罪行昭告玄门,由玄门来审判,就这么草草结束他的性命她会背负更多。
“师门是你的师门,不是我的师门。”温今歌的眼神瞟向半遮半掩的宗门祠堂,将手中的木扇飞掷出去,“魔君才和我有关。”
来的魔族人本以为要上演一出头门相残的戏码,却没想到那把脱离主人控制的勾陈竟然向着他们而来。
“你不杀你师兄,找我们麻烦做什么?”
“你们想控制魔君,而我想释放魔君。”
作为玄门中人,温今歌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平日里是何等的疯魔。
“小五!你想做什么?”霍永飞望着大开大合的祠堂门了,像是料到了什么。
“不是很明显么?”她撇了霍永飞一眼,“当初在焚天门给我致命一击的人是你,这儿藏着什么秘密你不知道?”
霍永飞脸色煞白,嘴唇也跟着发颤,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比温今歌直接杀了他还可怕。
“你确定你要把他放出来?”
“做错事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所以大师兄,七峰上住着的这些人,凭什么给前人的疯狂买单?”
作为掌门霍永飞自然能知道其他弟子不知道的秘密,譬如成为禁忌之地的焚天门为什么会藏着魔族。
因为在很早以前,那位魔君,就被人封在了这里……
而那个做出这般疯狂举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尊敬的师尊。
在苏醒之时,魔君会将上辈子的遗体吞噬,继承前世的记忆,而那具遗体正是他们从北魔域偷来的。
“小唯,找到没有?”温今歌坐在门槛上看勾陈遛魔。
“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为了魔君,温仙师何必对我们赶尽杀绝?”一个长了翅膀的人向温今歌扑来。
“还没有。”那把扇子很自然的悬挂在空中,声音也是从中而出。
霍永飞早就一团乱麻,如今的情形他只能帮着温今歌对付外面的这群魔头:“小五!你最好收手,不然回不了头。”
“如今山上还醒着的都有谁?”温今歌冷斥一声。
霍永飞叹息一声,没应。
七峰早就不似从前,当初师尊布下七峰就是为了往后的魔君,这事他知道,现今峰主疯的疯伤的伤……
是以,温今歌这话他没法回答。
眼见这长着翅膀的鸟人冲向温今歌,他也向温今歌撞去,只期望能减少些伤害。
“两年前我醒来的时候,你的手被我一掌拍碎了,之后山红兴又拍了你一掌,那时候你又碎了。”
霍永飞面色一凝,见温今歌总算换了地方,这才放心。
“当时你应是要陨落的,所以你和魔族做了交易。”
霍永飞还是没说话,因为温今歌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口棺材,那群被勾陈缠住的魔族也愣住了。
“这……”
“我快了,你再撑一下。”扇子里的小唯指挥着纸人出来,宗门祠堂里的排位倒了一地。
纸人哗啦啦作响,烛影飘渺,门前杵着几个“牛头马面”的人物像是勾魂的使者,坐实了这儿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