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鸣满头银发,秉持着商场上厮混多年所养成的独特姿态,迈着小碎步迎向前来。
秦深起身要准备开门下车,却被秦无敌伸手拉住。
“不急。”
见到后方越野大黑猪下来的琼尼、老狼等人快步走上前来,秦深很容易就明悟到了不急下车的原因。
黑金刚副驾驶的车门“咔嗒”一下从里面打开,路西费尔从容地推开厚重的车门走下车来,与前来迎接的张不鸣伸手相握。
“你好,可是张不鸣张先生?”
“您好。正是鄙人。欢迎,欢迎。路西费尔大人,没想到您竟然也大驾光临。”
张不鸣非常热情地招呼过路西费尔,然后侧身介绍身后坐在轮椅上的兄长:“这是鄙人兄长张恒。”
“嗯,大张先生这是怎么了?”
“惭愧,惭愧。我的身子骨太过差劲,难以久站,但又想要过来,这就让人寻了个折中的法子。”
张恒给楚九生推着走上前来与路西费尔伸手相握,张小星则怯生一下,也跟着轮椅后边走上前来。
见老狼等人各自寻了位置站好,琼尼这才走上前来,打开了黑金刚的后侧车门。
秦无敌这才带着秦深下了车。
“哎呀,炎祖大人。您大驾光临,真是让鄙园蓬荜生辉啊!”
“你过奖啦。今天来此,我只是为小家伙把把关,一切以他自己的意见为准。”
秦无敌把秦深推上前来。
张不鸣极有眼力,又连忙转过来与伸手秦深相握:“听说秦公子年少老成,相貌堂堂,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不鸣这番姿态,让秦深心中有些纳闷,我这才刚下得山来不久,几时有这般名声了。被张老先生握着手,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尴尬地微笑着。
小秦深还不太知道这在世上的人脸皮有多厚,路西费尔见此出声为自己的小师弟圆场解围道:“德泽园古韵悠长,景美石奇。我早已想来看看,但一直未能成行。今得二张先生在此园设宴款待我们,可谓得尝所愿。”
“大人太客气了。只听说过您的夜魔堡天下一绝,冠绝古今。又岂会把这小小的园子奇景记挂心中。”
“来,请这边走。我等匆忙中只备了一些本地佳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番喧哗客套之后,众人来到了书房。
书房陈设很典雅。都是有上了年代的古董家具,这样完整成套配成一整屋子可不容易。从天花到地板,各处细节之地方,都透着精雕细琢的痕迹,足见主人非常用心布置这个房间。
“这原本是半山先生的最爱待的书房。”张恒对进来的众人介绍到。“他看书时喜欢安静自然,所以特别将书房设在这个远离厅堂的角落,又找专人定制了隔音墙。”
张不鸣接着哥哥的话头继续说道:“选这个房间谈事情,守住走廊的入口,就不虞有人过来打扰了。”
大锤现在就守在了走廊的入口。有他一个人在,原本张不鸣安排的两位保镖就完全没位置站了。老狼与伤要去外面逛逛,正好有了两位向导带路。
琼尼跟在路西费尔后面进到书房里打了个转,但还没等路西费尔介绍,也抽身往楼下客厅那边走了过去。
见女儿如此,路西费尔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微笑着与张恒、张不鸣继续攀谈,“孙先生的大名我也是早有所闻,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未能一见,实在可惜可惜。”
“我算是孙先生的半个学生。倒是听他说过,曾深入研究你们在奥兰多富斯山脉的实战战役,那一战奠定了整个精灵圣战的转折点。”
“各位请坐。炎祖大人,您老人家请上座。…路西费尔大人,您请坐这儿。…小秦兄弟,您的位置在这。”
楚九生与张小星被张恒在楼梯口处就拦了下来。张不鸣既要照顾老哥,将轮椅推到合适位置,还要忙着招呼客人落座,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不必如此客气,我还得下去逛逛园子的,一了心愿。就不在此多坐了。”路西费尔没有落座,找个借口向二张告辞出去。
“啊!好的,我安排楚北飞来陪您,这园子里就数他最熟悉。”
楚北飞本就在楼下候着,所以很快来到书房。路西费尔带着楚北飞就出了房间。
“二位,我们面对而坐吧。这样更好谈事情些。”书房的门从外面关上后,剩下了四人,秦无敌轻轻出声定了个调子。“直接开始吧。你们的资料,我们都已经审核过了。
我们都明白,土地的价值确实是难以直接去衡量的,而且你们给出的价格十分诱人。
只是若考虑到其实背后所附加上了某些东西,那就值得好好地探讨一二了。”
秦无敌放出压迫之言,自然是为了赢取更多的谈判筹码。但到了谈判桌上,这张不鸣立即恢复了商人本色,挺着大肚腩铿锵回道:“祖宗传下来的这片基业,我们一直用心经营,如今即使转出,我们依然想为其找一个好归宿。
四分五裂,或是景况日下都是我们不想见到的。
而且,我们的很多产业都难以即刻迁出。所以我们更渴望的是找一个能伸出援手的盟友。”
“我们炎族对待盟友,一向是极有信誉的,但这不包括还未签订盟约的你们。”秦无敌面色严肃,语音低沉,“之前看你们孤悬海外,四方求援,极为可怜。念在一脉同枝的份上,我大炎才准备向你们伸出援手。
可你们转头就将这信息泄露出来,想用来吸引更多的眼球,哄抬价格。
你们觉得说我这个未出山的徒弟可欺负,还是认为我大炎好欺负?”
“炎祖大人您息怒,您误会了。”张不鸣上一刻的铿锵之音立即变换成了哭求之腔,“消息泄露绝非从我方这里故意为之。这个我可以对天盟誓。
我本就是商人,哪里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此事四处宣扬。在陈师化名陈老实前来找到我谈这个事,我才知道消息泄露了。根据陈师给出的建议,后来我才顺水推舟,故意制造迷雾罢了。”
“陈闲插手这事,是他自己直接来找的你们?”
对于秦无敌的问话,不待张不鸣作答,张恒就不亢不卑接了起来:“说实话,半山先生曾经对两位都极为推崇。但就我所了解,他更喜欢陈师一些。我们一直都跟随半山先生,自然也保持这一原则立场。
既然陈师他未死,而且又亲自出面给我们做保,我们自然是愿意接受他给出的提案。”
“陈闲这家伙可真会搅事。不过,你们凭什么确认是他本人的呢?”
“其实无需陈师本人前来。半山先生曾给我兄弟二人留下嘱咐,凭信物及问答结果,对者,如半山先生当面。
我们后查证得知,陈老实在世间行走时,半山先生曾逗留门下听过其传道授业,不仅有心得笔记,还又在私下里请教学问。
来人所出示的证据皆相符合,无论他是何人,我们都会尊重半山先生的交待,而以半山先生相待之,何况是陈师。”
“所以,现在你们是决定将东西出售给陈闲了么?”
“不敢对炎祖大人隐瞒,我们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毕竟陈师不仅有信物为凭,还向展示了强大的实力。
陈师对着我俩承诺过,哪怕炎族翻脸,疯狼发难,他也能保我们安然无恙。
而且陈师给了我们一个更为吸引的提案,小弟张不鸣听了之后,便大感兴趣依此而行,才有了现在这局面。”
“喔。也就是说,我来此,是陈闲早已预料到了?”
“不,不。陈师只是说,万物如棋,收宫之时,变如不变,一切皆妥之。”
“嗯?”
“难道,他没找您商谈?” 张恒,张不鸣俩人面面相觑。
“你们觉得呢?收宫之时就没有弃子了?就不能提子了么?
他说要保下你们,那么我现在若是出手杀了你们,你们说他能不能救下你们?”
“不,不。那个,炎祖……”张不鸣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抛出了一个类似于水晶的透明小球。“陈师救命~~~”
“陈师?..他在这儿?”一直在一旁默默学习揣摩的秦深,此时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你既然来了呀,我自然也是要到的。”小球碰到桌面,随即顺势往前滚动着。有一股玄之又玄的说话声音从小球中传了出来。
“老秦啊,你的脾气还是这样暴躁啊。
今晚我们俩人的徒弟都相约一聚了,不如你我二人也就近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沟通一下,好把这件事儿扯清楚。”
“哼,你总是喜欢先算计好一切,却还是不如我的以力破万之法。既然要谈这事,我们就在此谈好了。”
秦无敌丝毫不惊,依然坐着不动,冷冷地对着桌面上滚动的小球说道。
“啪!”小球没有人出手相拦,从桌面上滚掉在了木地板上,随即破碎开来。
小球不是水晶,清脆的破碎之声,更像是气泡或是气球被戳破。
一阵烟雾从地板上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