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镜清离开梵音阁,便径自入了席,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江太后看到她回来,十分和蔼的对着她笑了笑。萧镜清便点头回了一个礼。祖孙二人心照不宣,此事便过去了。
萧庆云已然换了一身衣裳,气的不行,却又碍于太后的威严,不敢在寿宴上造次。从头到尾基本没动筷子,只是一直盯着萧镜清。
萧镜清泰然自若,时不时的有命妇过来敬酒,说几句吉祥话,青萝便在一旁张罗着倒酒。
细草负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着哪家的命妇都在做些什么,暗暗记下来。
红萝被支去找阿翁,寿宴结束以后,她要出宫一趟。
这是她进宫以后,第一次提出要出宫,阿翁会帮她安排。
宴席进行到一半,阿翁来宣旨。陛下的寿礼,列了长长的一条单子。众嫔妃命妇们跪拜接旨,临走的时候,萧镜清看到阿翁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是安排妥当的意思。
萧庆云代表齐王府,进献了一块成色罕见的寿山石,一番甜言蜜语哄的江太后十分高兴。
这厢还没等江太后夸赞完她,萧庆云便等不及要给萧镜清找事儿。
“妹妹知道自己不如景元姐姐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只能借了父王的手来借花献佛。想必景元姐姐一定为皇祖母准备了更好的东西,不如趁早让大家见识见识吧。”
萧镜清示意青萝去准备,自己便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
“景元才疏学浅,流光殿里的东西又都是皇祖母和父皇赏赐的,不好再拿出来为皇祖母贺寿。便是皇祖母想要回去,景元还舍不得呢。”
三言两语,便逗得江太后朗声大笑,堂下的众嫔妃和命妇也跟着笑起来。
江太后笑极,指着萧镜清道,
“你这丫头,平日里装的温顺乖巧的样子,原来背地里是嫌我老太婆小气,赏的东西太少了。”
萧镜清顺势接道,
“景元不敢,只是今日见父皇和齐王叔为皇祖母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寿礼,觉着自己的东西小家子气,拿不出手罢了。”
江太后摆了摆手,
“无妨,再好的东西,也越不过你父皇去。赶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萧镜清摇了摇头,
“景元要和皇祖母打个赌。”
江太后直起了身子,心中了然。
“你这丫头,莫不是瞧中了我的东西,变着法子往流光殿里搬呢。”
萧镜清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皇祖母明鉴,景元方才听到父皇送了皇祖母一对东海夜明珠。这夜明珠极为罕见,景元想借来瞧瞧,又怕皇祖母顾念着父皇的孝心舍不得。”
江太后笑弯了腰,拉着柳姑姑的手说,
“瞧,这还是说我老婆子小气呢。”
“凭你要打什么赌,这夜明珠便给你了,你是哀家的孙女,是咱们国朝的嫡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以后我的东西还不都是给你的。”
萧庆云听见这话,脸都绿了。
萧镜清福了一福,笑道,
“父皇一番孝心,景元不敢独占,有一个就很知足了。多谢皇祖母厚爱。”
说罢,一抬手,示意青萝送上准备已久的寿礼。
是一副流光溢彩的金凤图。所用丝线不比寻常棉线,乃是萧镜清用特殊原料染制而成,颜色在阳光下会更加明亮,且色泽均匀,不易褪色。
江太后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堂下一片交口称赞。
“景元公主果然心灵手巧。”
萧庆云嗤之以鼻,
“金凤凰而已,谁没见过似的。”
萧镜清示意细草上前去,两人各持一边,将金凤图转了个面。
竟是一副百寿图!
各式不同字体的寿字,组在一起,又形成一个硕大的“寿”字。
江太后站了起来,命她们上前去。细细的看了半天,又招了招手,
“你们都过来看看。”
嫔妃命妇们立时都围了上去。
双面绣法,不同图样,不同颜色。
且不说宫中有资历的老绣师都绣不出来,只怕在民间也难寻到有如此技法的好绣师。
萧镜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看着萧庆云憋着气不说话,脸上五颜六色,精彩的很。
不消一刻,人群散去,各归各位。江太后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更加浓厚。
“景元,你方才说,要赌什么呀?”
萧镜清翩然而起,
“景元本想着,和栎阳妹妹比一下,看看是齐王叔的寿山石好,还是景元的绣品更好。原想着是景元不自量力,而今看来,竟是景元小胜呢。”
江太后笑得愈发宠溺,招呼萧镜清到她身边。
“不过一颗夜明珠而已,静安殿有多少好东西,只要你开口,有多少尽管拿去,何必跟你齐王叔争这些无谓的。”
这堂下坐着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如何听不出江太后话里的意思。
到底太后和陛下是嫡亲的血脉,景元公主是嫡亲的孙女,这才是正经的一家人。
齐王府,是外人。亲疏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