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镜清佯怒,嗔怪道,
“好个大胆的婢子,日日将你娇养在流光殿,如今竟敢连侯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看来,这流光殿是盛不下你了。莫不是,想要做这建阳宫的主子了?”
红萝自知失言,赶忙跳下房梁,面朝萧镜清跪下请罪。
萧镜清摆了摆手,让她起来。
“旁人行事如何,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没有触及武朝律法,便是他们的自由,与我们无关。”
“更何况,他若当真德行有失,自有宗人府,大理寺监管。”
“再者,上有天子。父皇都没有插手,我们自然不必理会。想来,父皇定然有纵容他的理由。”
红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伏在地上请罪。
萧镜清叹了口气,示意青萝去扶她。
“好了,起来吧。”
流光殿是整座宫殿里最简单纯粹的地方。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栎阳郡主在她这里说了几句话,不出半日,只怕连后宫的蚂蚁都知道了。
做主子的尚且要殚精竭虑,为奴为婢的,又怎么能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想要平平安安,四肢健全的从宫门里走出去,就要学会做个瞎子,聋子,哑巴,。
“我从未想过要将你们一辈子拘束在宫里,到了合适的时机,或者你们自己有了心上人,我自然会放你们出宫去。”
青萝“扑通”便跪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说,
“婢子不出宫,婢子要一辈子侍奉公主。等公主选了驸马,婢子也是要跟着到公主府去侍奉的。”
红萝抹着眼里附和,
“婢子也是,有婢子在公主身边,谁也不能欺负公主。”
萧镜清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青萝竟比红萝还要镇定些。
便将二人扶起,轻声安抚了许久,这才让红萝停止了哭泣。
这一箱册子,萧镜清足足三日才全部看完。
要青萝红萝轮着念出来,时不时还要红萝补充几句。
萧镜清心中暗想,这些册子,究竟是萧定桓临时教人准备的,还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在长安城各家安插眼线了。
不然,怎么会连固城侯世子好男风,在康平坊
置了宅子豢养伶人,这种及其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不过身为储君,有防人之心也不是坏事。毕竟他们的父皇,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杜贵嫔只是长安城中一介小吏之女,以貌美盛名,被她父亲的长官认作义女选送入宫。
她的儿子萧定棠,年方五岁。
若是换做旁人,养着皇子,宫里没了太子和皇后,难免会起异心。
杜贵嫔偏偏不走寻常路,干脆关起门来,吃斋念佛,修仙去了。
陛下感念杜贵嫔仁心,隔三差五还是会到她宫里去坐一坐,只是每次都是一碗素面,几道素斋,十分的没有胃口。
初入宫时,陛下曾一时兴起,想要未成年的公主和年幼的皇子培养感情,带着萧镜清进了长信殿。
却没有料到年幼的小皇子,比他更加难以忍受清冷的宫室。到了午膳时,直接哭闹不休,只能让宫女把小皇子送回乳母的偏殿。
自那以后,萧镜清再也没有进过长信殿,也不曾去过其他嫔妃的宫院。
青萝也曾问过她,为何不去多接触一下小皇子,毕竟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萧镜清只是摇摇头。
五岁的小男孩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更何况瓜田李下,若真被有心人利用,她又该如何呢?还是且顾自己,各过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