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吹冷风,身边的宫人呢?”
元稷开口,声音虽温温的,没有责备的口吻,但语气多了几分不悦。
温阮回过神,眼睫垂下。软声道:“本想出来晒太阳的,谁知起了风。又飘了云挡住了上头的光。我让碧羽回去拿伞了,怕下雨。”
秋风吹乱她鬓角的一缕乌发,散在风中,薄衫贴着她的单薄的身子。碧亭外的秋菊色彩淡雅,托显的她有股羸弱的美感。
元稷眉头微沉,她今日出门穿的太单薄了,很容易着凉。
不知今日当值的是哪个宫人,这般不会伺候人。
回去定要罚的。
他看到温阮怀中抱着披风,弯腰,伸手去拿,想为她披上。
温阮当即收紧手臂不松。
元稷看她,手下虽没用力,但一个不松,一个要拿,两股力道僵持不下。
温阮不敢直视元稷探究的目光。她软声道:“我不冷。”
这件浅藕色披风里包裹着的,是一套宫女的衣裙和她偷拿元稷的太子腰牌。
穿的单薄是为了快速换上宫装。
晒太阳不过是托词而已。
让空月煮茶是找借口支开她。
着碧羽回宫拿伞是方便自己独自行动。
她今日原本计划是要去卷宗阁查当年丞相府被灭的旧案,如今看来是去不了了。
元稷那么聪明,若是看到披风里包裹着的东西,一定会察觉出什么。
他的手没松,反而加重了力道。
温阮感觉到了一股拉扯感。她心跳如雷,指尖因为用力而攥的发白。
“披风里有什么?”元稷问。
温阮脸色泛白,声音却出奇的镇定:“没什么,这件披风的颜色拿错了,不想穿,我们回去吧。”
缄默片刻后。元稷松开手。
温阮狂跳的心脏落回到身体里。
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扶住木质的扶手,推着她出了亭子。
他们才出了亭子,行了没几步路。乌云低垂,毛毛细雨落下来。
方才本只有寒凉的秋风,现在夹杂着细雨,气温骤然变冷。
那冷气儿直往温阮的毛孔里钻,她咬住牙,尽量舒展身躯。表现自己真的不冷。
倏地,元稷停步。
温阮察觉到身后的推力一松。她心中又紧了起来。
下雨了,她怀里的披风没有理由再抱着不披了。
倘若有。便是如元稷所言,藏了东西。
温阮正怔松着,身上忽然一暖。
她抬眸子,看到元稷将自己身上的黑色茶纹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挡住寒凉的风雨。
他的眼眸黑亮,眸中映着她的身影,茫然的,怔楞的。苍白的,还有一丝惊诧。
温阮这一眼,似乎探进了他的眸底,将自己看了个清楚。
而后。她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难以呼吸。
温阮几乎落慌的避开他的眼眸。
她看着前面的红墙碧瓦被细雨浇淋,甬道上的青石溅起细小的水珠,像一幅瞧不真切的画卷,带着秋日雨水的寒凉味道。
那年的仲秋雨幕,她没有瞧真切他的眼眸,怎么在今日看的这样清晰。
他的眼里有她。
元稷什么也没说,继而推着她往东宫走。
他的脚步声,混在车轮碾过甬路上青石发出的轻响,和夹杂着落雨声中,温阮依旧听的很清楚。
沉稳的,有节奏的,一步一下,落在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