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珹乃是元稷身边的人,嘴巴紧,问了也只会点头或摇头,从不多说什么。
时日长,次数多了,温阮不好每次都去问元稷。
“你去哪了?”
“你今夜还回来吗?”
“你今晚用膳吗?”
“你怎么又添了新伤?”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你怎么了?”
“母后可是训诫你了?”
“今天我等你回来。”
那段时日,温阮在东宫。就在这间屋内,她常常枯坐等他到天亮。
有几次元稷夜里回来,推门入内,看到温阮趴在案上熟睡。他抱着她放在床榻上,次日天亮温阮睁开眼时,身边又没了人,摸着床榻,连丝余温都未留下。
后来只听宫女说道,太子吩咐,日后不必等他回来。
那时,温阮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她以元稷是太子,要以国事为重来说服自己,理解他。
现在,温阮并不想再找这些所谓的借口。为元稷开脱。
元稷伸手,抹去她眼底细碎的泪珠。
他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但又好像说了很多。
温阮正要开口,叩门声骤然响起。
她别过脸,垂下鸦羽似的眼睫,遮住通红的眼。
元稷道:“何事?”
“殿下。皇上急召。”门外李赤珹道。
元稷刚要转身,准备去拿竹架上的披风,温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回过头。
温阮红着眼,疾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忙完很快回来。”元稷温声道。
温阮的手不松。
元稷问:“怎么了?”
温阮眸中氤氲出一团雾气,颤声道:“我害怕。”
“我让空月进来陪你。”
“我不要。”
元稷屈身,坐在她身侧。温阮闻到他沐浴后身上的冷冽的清香,曾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哄道:“我会很快回来。”
温阮不依,她双手圈紧他的手臂。将头很轻的靠在元稷的肩头,软声细语道:“你骗人,这一去又不知要忙到几时。”
元稷的身子瞬间僵直。
两人挨的极近,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丝丝缕缕攀着他的肩头,萦绕在他鼻息间。
温阮靠着他蹭了蹭。往上挪动,将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才罢休。
“空月告诉我。那三年,殿下总来看我。每次来都要待上许久。如今我搬来殿下住的地方了,怎么反倒见不到殿下了?”
温阮单手揪紧元稷的衣带,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她执拗的像个孩子,那种依赖感让元稷那颗坚硬冰冷的心脏一点点化开。
……
长秋殿。
皇帝元世嘉坐在九龙宝座内神色愠怒,拿手狠狠的拍了一把桌案,呵道:“简直混账!”
皇帝座下,一个青年,身着墨蓝色宝照大花锦织锦蟒袍。腰间系着藕茶兰虎纹腰带,墨发由金冠束起,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深邃的朗目。他薄薄的唇角勾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皇兄这般恼怒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件事自北祀国以来鲜少听闻。”他素手执杯,轻呷一口茶,不紧不慢道,“太子乃为国本,皇家后院出了这般丑闻,若是传出去,倒让那些老臣瞧了咱们的笑话。”
男子话音刚落,内侍青衣进来,俯身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