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尧打开了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黝黑布满老茧的手,手指尖上面大大小小皲裂的口子,看着那个样子,像是有些年头的了。
老尧看着盛暖阳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咧嘴一笑,浑浊又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始蹲下来烧水。
“你是帆海家的娃娃,怎么跑到我老头子这里来了?”
老尧往着小炉子里面添着煤块,背对着盛暖阳说着。
“我来看看爷爷啊。”
听着盛暖阳这么说,老尧嘿嘿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煤灰,转过头看着盛暖阳。
“你这个鬼丫头我还不知道嘛,成天跟着新来的村长满村子的转悠,忙得脚打后脑勺的,说吧来找我老爷子有什么事?”
老尧把没吃完的核桃给盛暖阳拿出来,放在她的身边,还递给她一个钳子,做了个砸核桃的动作。
盛暖阳并没有想吃的意思,看着老尧笑了笑。
“我来还真有事,我是想问爷爷,当时挖矿水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盛暖阳看着老尧,清楚的看到他的手一顿,眼神一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什么时候挖矿水渠了,咱们这得有三十多年没人挖那玩意了。”
老尧笑着说着,很明显有意隐瞒,跟着盛暖阳打哈哈。
“我问的就是四十年前的那个矿水渠,当时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老尧看着盛暖阳的眼神认真,咂了咂嘴,做出了一副在认真回想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说着年头太多不记得了。
盛暖阳突然间就觉得很奇怪,村子当时开矿,是村子引进的第一个项目,那么特殊的项目,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就算是没有特殊的事情,也会记得清楚,况且他一向头脑清晰,并没有糊涂的老年病,不然也不能让他看着矿场。
“爷爷,您在好好的想想。”
盛暖阳并没有气馁,又继续的问了一遍。
老尧还是摇了摇头,而且还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听着她问完,就直接回头。
看着老尧像是有意不想提起来挖矿水渠的事情,盛暖阳也没有多待,跟着他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矿场。
吃晚饭的时候,盛暖阳一直在想老尧的反应,很奇怪的,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异常的热情爽快,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由此可见,这挖矿水渠的时候,还真的是有其他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异常的安静,不仅是盛暖阳一言不发,连栗松岩都没有说一个字,闷头吃饭,脸色也不是很好。
栗帆海看了眼许凤珍,许凤珍看了眼栗帆海,俩人都觉察出来不对,目光全都汇集到了栗松岩的身上。
“儿子,今天是不是累到了,看着你都没吃多少呢?”
栗松岩放下筷子的时候,许凤珍实在是惦记,看着他轻声问着。
栗松岩摇了摇头,连个勉强的笑容都没有。
“怎么了?”
盛暖阳也觉得栗松岩的情绪低落,看着他那边问着。
栗松岩叹了口气,看着他们,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很久才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奉贤村郭家的小孙女,六岁半的年纪,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就把放在园子边上的农药给喝了。
一大早上就把她送到医院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没抢救过来,抱回来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这个小丫头,他们都听栗松岩说过,平时就喜欢跟着栗松岩身边跑,栗松岩有什么吃的都会给她,他喜欢的不得了。
“好端端的不看孩子,大人都干嘛去了?”
许凤珍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打牌。”
听着栗松岩说完,本来黑脸的许凤珍瞬间火冒三丈,怕的一下子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双手环胸。
“真是不负责任的家长!”
栗帆海听到这儿的时候,也喝了一口酒,埋怨的话都让许凤珍说了,他闷着脸一个字都没说。
“我回房间了。”
栗松岩丧丧的说了一句,就转身回去了,盛暖阳也放下了筷子,跟着栗松岩回了房间。
看着栗松岩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盛暖阳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
盛暖阳轻声地安慰着,可是栗松岩却没有缓和半点,只不过他用手反握着盛暖阳的手,勉强轻笑了笑。
“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看着。”
栗松岩一本正经的看着盛暖阳说着,他的那个眼神明显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的喜欢孩子。
“我们的孩子?”
盛暖阳微微愣了愣,他要是不说,她从来都没往孩子那方面想过,不由得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的看着,做个负责人的父母。”
听着栗松岩聊着自己的孩子语气缓和了许多,盛暖阳也就跟着他说了下去。
“到时候哪轮得到咱们啊。”
说完盛暖阳抬手指了指外面。
“爸妈偷偷的议论好几次了,要是有了孩子,他们帮着看着。”
“他们看着也行,咱爸妈心思细腻,不会让孩子磕着碰着的。”
“瞧瞧你,说的跟真的似的,要是在跟你说下去,我都觉得我肚子里面真的有个孩子了。”
盛暖阳看着栗松岩的情绪缓和过来,推着他的胳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栗松岩抓着盛暖阳的手,顺势把她压在身下,直直的看着身盛暖阳,眼神里除了认真,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咋……咋了?”
盛暖阳看着栗松岩的眼神,耳根子一热,呼吸急促起来,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问着。
“反正明天我休息,不如我们……熬个夜?”
“熬个夜,什么意思……唔唔……松岩,你……唔唔”
盛暖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熬个夜是什么意思,就看着栗松岩的脸凑了过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嘘……别动。”
栗松岩抓着盛暖阳抬起来的手,顺手摸上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