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人,也能当观主吗?”凌清浩做好了打上一架发泄发泄的准备。
“不!”肖景林忍不住大吼一声,不过随即便在凌清浩清冽的目光中清醒过来,再次抱拳以示歉意,努力地平复心境道,“我还有着师弟、师妹。灭门之前的半个月,父亲突然差我三人下山远赴海州办事,现在想想,他老家定是在那时便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的离去是为了给紫云观留个传承。”
“或许更多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活着。”凌清浩对肖景林的举止更加好奇,观其并无恶意,也渐渐地放缓了语气,“所以,肖观主你跟着我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复仇!”
复仇?找自己?凌清浩有些吃惊。虽说他心里已有这般打算,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答案,哪会有人找一小屁孩商量这种大事,而且还得加上素未平生。
“肖观主,你若只是来消遣的,那小子我可就告辞了。”
“小公子!景林绝无此意!只是事情原委听上去可能会有不可思议!但却真的是上苍指引我找上小公子!因为只有您才能帮着紫云观报仇雪恨!”肖景林越说越激动,甚至用上敬称还不嫌够,在最后更是单膝跪到了地上。
上苍?怎么还这么能编。不过想想自己都能遇上小洛这一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背负起那事关一界生灵生死存亡的扯淡事情,凌清浩还是决定听听肖景林会给出一个怎么样的自圆其说。
“肖观主,你不用这样,起来说话吧。”
肖景林应声而起,同时在心中暗自点头,从刚才算起,这凌清浩的的表现确实异于同龄者甚远,甚至从头到尾都只是透露出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而没说被自己的经历给吓得面无血色。这让肖景林心中多出了几分笃定,毕竟那玄之又玄的指示落在了一个儿童身上,他的心里也是犯怵的。如果不是真得走投无路、报仇无门,肖景林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指示上面。
“何老口中的望气之术是真的,我的眼睛在这方面确实异于常人。记不清到底是什么开始的了,只知道自己修道习武之后,踏进三流高手之时,有了充盈的内力,再运转起本门心法,便能隐约瞧见每个人的头上都飘着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青气,大多细如发丝、浅如无色之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缕青丝是个什么东西,偷偷地问过爹娘,找过师兄师姐,他们从未从心法中修出除内力以外的东西。”
“随着渐渐长大,看的人多了,也不是所有人头上都会有青丝,山脚下的村民基本上都没有,但也不见得会一直没有。翻翻相关的古籍,我曾大胆猜测这可能就是那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摸不着看不见的运势吧。真正让我相信它的,也还是灭门,等我和师弟、师妹毫无准备地回到山上,见到那观中满地横尸,怕了也疯了。从碎裂的瓦砾之中挖出爹娘的尸体,我当时的眼睛应该全是血色吧,差点就哭瞎了。”
“等从悲伤中挣扎出来,发誓要报仇的我便瞧见视眼中多出一缕淡若无存的紫气,如炊烟一般飘向远方。紫于气运中乃祥瑞之气、帝王之色,那时候的我坚信无比,这是上天垂怜下来的希望,这缕紫气一定能带着自己找到复仇的机会!”
“观里的尸体不敢掩埋,怕仇人去而复返,发现紫云观还有漏网之鱼。不是怕死,我必须带着师弟师妹活下去,等来复仇!紫云观位于深山,一般并无闲人会接近此地,离开之时,故意向山脚的村民散播了消息,算是报了官,至于自己去,还是那句话,怕被盯上,不敢。所以就隐匿身份,一路跟着紫气来到了赤城县,它就那么缠在何老的身上。”
“那时候也曾相信何老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可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何老只是一个靠着卖嘴皮子过活的普通人,虽说上过科举,但也只是老童生。绝望过一段时间,可每当运转功法,瞧着依然缠在何老身上的紫气,无处可取的我只好选择在此耗着。”
听到这,凌清浩算是对肖景林的故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小洛也在脑海中做了补充,望气之术,在她所知的功法里确实有这种秘术。而这个世界本就是有了稀薄灵气的位面,达到了修炼习武的最低标准,所以那么多生灵里出一个这样的肖景林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所以在肖景林舒气缓劲的时候,凌清浩觉得自己是时候插一话,以表倾听之意。“所以你只能认为可以帮你报仇的人至少会跟何老有着某种关联,然后就成了何老的小师弟,助他成了铁口直断的半仙,而且一待就是两年。”
肖景林点了点头。“半仙什么的真的是夸张了,我所能辨别的也只限于运势出现时的好与坏。”
这对普通百姓家柴米油盐的生活来说已经够了,凌清浩稍微动动脚尖,简单换了个姿势站了,问道:“所以,你在我头上瞧见了什么?”
“紫云观不是在两年前被人灭门了吗?”揭人不揭短,在小洛的示意下,凌清浩愣是旧事重提地反问一句,肖景林这反常的恭敬也同样令人在意。
果不其然,肖景林再也绷不住原本的神情,面色狰狞之下,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攥地咬牙切齿半晌,才勉强能开口说话,只是这语气里依然杀气腾腾。
“紫云观当年确实被贼人血洗一空,但并未灭门!我便是新任的紫云观观主!”
瞧着模样,加之紫云观观主确实姓肖,凌清浩基本相信了肖景林的身份。只是无论肖景林此次追来是为了什么,就从小洛瞧中的事来看,这趟江湖恩怨的浑水凌清浩必是淌定了,事发突然下,心中难免多了几丝宛若被强迫的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