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边传来两声隐忍的咳嗽声,冷辞雪才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伤着的人。
她连忙回头看着脸色欠佳的李瑾易。
“你身上还有伤,就别在这里折腾了,先回霁月阁吧。”
“无碍。”李瑾易朝她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他怎能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见他坚持,冷辞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他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再往床边看去时,大夫已经重新把伤口处理包扎好了。
“他如何了?”见大夫转身,冷辞雪立马迎上去,李瑾易见状也起身跟了过来。
大夫脸色一片凝重:“他身上的刀口倒是不深,但是中毒不浅。”
“什么?中毒?”冷辞雪只觉脑袋一翁,吓得整个人惊退两步,好在身后有个强有力的手臂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李瑾易将她扶稳,才转向大夫问道:“可有解?”
既然射在他身上的箭有毒,那么其他兵刃上也有毒便不奇怪了,只是他为何会昏迷不醒?
大夫神色为难地起身朝李瑾易行礼:
“殿下恕罪,小人虽然能查出他是中毒,但医术浅薄,对毒方面也不甚擅长,实在无能查出毒因,最多只能暂时保住他的一口气,为免延误治疗,还请殿下另请高明为妙啊。”
冷辞雪一听,心头又是一沉,神色慌乱地上前看着冷迎风。
“立刻进宫请傅老。”李瑾易转身看了一眼丁赤。
“是。”
一个时辰之后,傅洋便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孙太医。
在傅洋给冷迎风治疗的同时,旁边的孙太医也在为李瑾易重新料理伤口。
眼看着傅洋给冷迎风施了银针之后亦是皱眉不展,面色凝重,而床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冷辞雪紧张地揪紧了衣裳。
傅洋回头先是看了一眼冷辞雪,再望向李瑾易,随后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您这是什么意思?”冷辞雪瞳孔一缩,惊恐地看着傅洋。
“回殿下,王妃,这位公子中毒时间过长,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在毒已经蔓延全身,若非因为之前吃过丹药保住心脉,怕是现在都已经……”
冷辞雪心口一颤,应该是他晕倒之前自己服用长灵观的丹药保住了性命。
“您可有法子解毒?”李瑾易走了过来。
傅洋叹息着摇头,“毒已扩散,已无力回天……他恐怕挨不到明日了。”
“怎么可能……”冷辞雪脸色发白,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既内疚又慌乱。
李瑾易看着她这样,眼底闪过心疼,心中亦是一阵焦灼。
他刚想上前安慰,却见她忽然看着傅洋,问道:“您最多能保住他多少天?”
傅洋微愣,即便勉强留多几天又能如何?
但他还是认真答道:“我可以为他施针护住心脉,最多也就能保住……三天。”
三天够了。
“好,那就有劳傅老这三天内务必帮我护住他。”说完她又转向李瑾易,“这里可有信鸽?”
“自然是有的。”李瑾易点头,他底下不少情报都是飞鸽传递,信鸽自然不会少。
“不过你要这个何用?”李瑾易不解地看着她。
冷辞雪一边转身到旁边残旧的案桌前提笔写字,一边回道:“飞鸽传书回长灵观,请玄隐真人来一趟。”
眼下恐怕也只有玄隐真人能救风儿的命了。
听了这话,不止李瑾易愣住,就连一旁的丁赤都目瞪口呆。
“若是信鸽传递信息,再从长白山赶到这里三天时间确实可以,但是……”丁赤讪讪地看向李瑾易,低声问道:“那位真人不是从不管江湖和朝野之事的吗?”
况且,王妃好像也才见过人家一回吧,交情都谈不上,人家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封信就千里赶来救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李瑾易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看了一眼仍在低头写字的女人,心想她应该也是心中过于着急,无计可施才会生出这般不太现实的想法。
轻轻叹口气,他走到她身侧,正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她自尊的前提下劝阻她,就忽然听见她头也不抬地来了句:
“风儿是玄隐真人的嫡传弟子,他老人家看过信后定会亲自赶来的。”
冷迎风是玄隐真人的弟子?
李瑾易惊讶不已地看着她。
冷辞雪写好信条,一抬头就看见他愣然看着自己。
“别愣着了,先把消息送出去吧。”她说完便把纸条递给他。
嘴巴张的老大的丁赤连忙回过神,上前替他接过。
“速去办。”李瑾易看了他一眼。
“是。”
把李瑾易劝回霁月阁养伤之后,冷辞雪独自守在冷迎风床边。
这时她才发现龙涎盒早已不在他身边。
丁赤说他带人赶去的时候,只见冷迎风倒在血波中,身边早已没有了其他黑衣人的踪迹。
看来龙涎盒已经落入黑衣人手上。
身心疲惫的冷辞雪现在脑袋一片混沌,无力再多想其他,有些支撑不住地趴在了床边。
刚进入梦乡,身后的门便“砰”的一声被打开,她一惊,立马警惕转身,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公主?”冷辞雪愣然看着来人。
千珞一听说冷迎风伤重被送了回来, 便直接冲了过来。
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她眼角微颤,慢慢走了过来。
原本以为与他无缘再见,没想到他又被送回来了,而且还是这副样子。
“他……”千珞轻启朱唇,却没问下去。
“傅老已为他施针,暂时并无生命之忧。”冷辞雪起身说道,“你……要陪他一会儿吗?”
目光没有离开床上那张清俊惨白的脸庞,千珞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冷辞雪静默地转身出去,顺带给关上了门。一转身却对上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殿下?你怎么不好好呆在霁月阁养伤。”冷辞雪看着眼前脸色也不太好的男人,说道:“放心,风儿现在情况稳定,只要真人来了便不会有事的。”
“本王担心的是你。”李瑾易看着她,明明最担心里头那人的是她自己,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