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国的北海域上风平浪静,偶尔有成群结队的海鸟从上空飞过。
轮船上,豪华头等舱里坐着个胖胖的姑娘,二十几岁的样貌,满脸胶原蛋白,刚吃完零食,又把隔壁座位小桌上的餐食拿了过来,问道:“公主,这酸奶您不喝吗?”
“你拿去吧,花雕,这牌子酸奶,尚入不了我的眼。”坐在左侧的艾橙瑚摆摆手,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她的纤长睫毛也是微微翘起,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只能从语气中透出一丝傲娇,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嘻嘻,好嘞!”花雕笑眯眯的一边喝酸奶,一边啃着小蛋糕,“公主,您说……待会儿咱们靠岸了,李瑶将军会来接咱们吗?”
花雕几乎两口就把酸奶吸溜完了,可嘴上却没闲着,两个腮帮子还鼓鼓的。
艾橙瑚没有回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夏国泱泱大国,军务繁忙,李瑶将军应是无暇分身,再说就算他想来接,本公主还不乐意呢。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轮渡由弗兰国宝利市,开往凌夏国北海口岸,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请大家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以防海浪颠簸造成您的人身安全。谢谢!”
船上的广播一响,乘客陆陆续续开始坐直身子,伸懒腰,调整姿势。这艘轮船已经航行了十几个小时了,想必大家也都累得腰酸背痛了。
花雕擦擦手上的油渍,然后轻轻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框,又开始嘀咕起来:“公主,咱们马上要靠岸了。”
“我不聋。”
“公主,别怪我没提醒您,那刘安丞相的手段相当毒辣,您得长个心眼啊,如今皇帝陛下突然病逝,您登基以后,国民们肯定会催着您结婚,难得李将军小哥哥多金帅气,又喜欢您,您再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就不怕以后刘丞相给您穿小鞋?”
“喜欢我?呵——”
艾橙瑚蛾眉轻蹙了一下,朝着花雕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子,“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了,刘丞相他老人家是看着我长大的,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回来继承王位,他干嘛要给我穿小鞋?”
一边说着,她心里一边琢磨:况且,那个李瑶将军才任职不到三年,他上任的时候,本公主才刚出国,也不知道这李将军能力行不行,花雕老是吹捧他有颜值有才华,还不都是国民们吹出来的,刘丞相倒不怎么待见他。
所以说,他还不一定配得上本公主呢。
“哎!我看啊,主子您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那刘丞相的‘本事’,他可没有您想的那么好!”花雕说着就翻了一个白眼。
她又看了一眼过道右边坐着的那个男人,这个杨书逸,可真能睡,咱们公主还在这坐着呢,这家伙,嘿,作为贴身保镖一号,不好好保护主子,居然敢睡得这么沉?
他好像从上船以后就没睁过眼吧?小桌上的食物和茶水动都没动,亏得今天海面上没什么大风浪,不然他能睡这么踏实?
艾橙瑚侧过头来,不以为然看了一眼花雕:“你说刘丞相有什么‘本事’?是不是徐妈妈又给你打远洋电话嚼舌根子了?”
“我妈才没那么无聊呢。我妈那人,您还不了解吗?这辈子除了我,她最疼的就是您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都快嫉妒死了呢!反正我妈跟我说要咱们小心点刘丞相,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嗯,徐妈妈到底是个热心肠的人儿”,艾橙瑚知道花雕是在故意酸她。
花雕她们母女二人都把自己当亲人一样,毕竟徐妈妈是自己的奶娘,当年母后难产去世,父皇又不愿再娶继室,多亏了这位奶娘把自己喂养大,含辛茹苦也是挺不容易的。
想到这里,艾橙瑚眼眶有些红了。许久未见徐妈妈了,甚是想念。
她不喜欢让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假装打了个喷嚏,拿纸巾沾了沾眼角的湿润。
“刘丞相对咱们皇室还算忠诚,如今我刚回来,只要他别天天来催婚、来逼我,我是不会与他为难的。”艾橙瑚还得仰仗这位老臣帮衬她。
“那您还真是想的太美了,公主!”花雕不耐烦的嘟了嘟嘴,一点儿没个奴婢的样子。
艾橙瑚终于噗嗤一笑。
花雕又继续唠叨:“要我说啊,公主您也是命苦,当年皇帝陛下少年继位,手里也没个实权,还不都是三位顾命大臣相互制约,才维持了几十年的和平,可如今倒好,皇家展馆的石馆长病逝了,儒林书院的宋院长也告老还乡了,就剩那个刘丞相独揽大权,咱们回宫以后可怎么斗的过他呀!”
“斗什么斗,这不是还有李瑶将军嘛!”
近几年艾橙瑚周游列国,玩的不亦乐乎,现在回来只是想赶紧把父皇好生下葬,然后再安心地登基,做个美丽大方、人见人爱的女皇。
“太平盛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可难说!”花雕小白眼一翻,又扶了一下眼镜。这船身慢慢开始晃悠了,她眼镜戴着都有点头晕眼花的。
花雕不经意斜眼一瞧,过道右边的那个男人似乎是动了动身子,睡醒了。
“喂!杨书逸,你快别睡了。”花雕用力推了一下那男人的肩膀。
那人穿着黑色修身西服西裤,头发梳了个背头,白衬衣,黑领带,干净利落的着装,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却是眼神涣散,一脸惊恐错愕。
他只见着过道左侧的两个年轻女子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双目对上四目,气氛一度要凝固。
“二位大姐,你们谁呀?”他说话一点儿不带客气。
“混账家伙,什么谁呀,居然敢在公主面前放肆?”花雕噌的一下脾气就上来了。几个小时前瞅着他在那儿睡得香,花雕心里已经不舒坦了,这家伙倒好,刚醒来就连主子都敢冒犯。
“公主?什么玩意儿?拍电视剧呢?”黑西装男子突然坐直了身子打算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腰上还系着安全带,差点儿没闪着腰。
“这啥情况?拍个电视剧还把观众席的座椅锁上?”他吃痛地揉了揉肚子。
艾橙瑚被这满嘴胡言乱语的保镖给弄懵了,他说的话,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花雕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喂!你这家伙还说梦话呢?船马上靠岸了,一会儿记得把公主的行李箱拖着,咱们准备下船啦!”她有点不耐烦。
“下船???我是谁?我在哪啊?”杨书逸眼睛瞪得像铜铃,前前后后目光扫视了一遍周遭环境,视线所及最远之处是蔚蓝的天空和波光粼粼的海水相接一线,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一艘轮船上,而且好像是坐在头等舱。
难道是在海上拍戏吗?
不对啊,他记得他醒来之前是躺在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里啊,公司领导雅克先生还在病房门口等着呢!难道他的病已经治好了?
杨书逸再次环顾四周,并挨个儿确认了船舱里每个座位,这些乘客里面,并没有雅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