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这座府邸,表面上似乎是个达官权贵的宅院,后院却有个地下通道,两人被带到下面,就见是个极大的地下宫殿,似乎就是无天教派的总堂。
所谓大隐隐于市,魔道以吸食活人生气练功,总堂设在长安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大袀更坚定这一点,两人行事愈加谨慎。
在总堂呆了半月,这一天无天教主就有传召,要招大袀两人分别单独相见。大袀心中一动,只暗暗嘱咐白薇几句,就跟着两名教徒进了教主所在隐秘宫殿。
进了几道门户,过了一个门厅,就到了一处殿堂,透过珠帘隐约就见一人高坐在上,下面数人分列两旁一一回事。等那些人议事毕,从两侧散去,才让大袀先上前。
大袀上前施礼过,不用去瞧,却已知道这人正是无天教主,那个假冒的佑圣真君。这时只听那人说道:“抬起头来,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袀心中暗哼一声,只抬头去看,就见高坐的那人虽然装束变化,已没了佑圣真君的装扮,可容貌依旧还是那个无天教主无疑。
这无天教主却似乎也有些怀疑,起身走了过来,皱眉道:“你叫什么?是不是以前见过。”
大袀只一脸谦恭,默不作声,眼见无天教主越走越近,大袀突然直起身子,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说道:“也该到咱们算算旧帐的时候了。”
无天教主立时一愣,只道:“你是谁?”
大袀笑笑,忽然手指一弹,就见一道暗光一闪而末,却见无天教主的身子在原地晃动一下,立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是大袀道人吧,你可真自不量力。竟敢假冒我的弟子,闯进这里来送死。”
大袀微微一笑,只道:“无天,那天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再往何处跑?”
无天教主嘴角一咧,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藏身。大袀,告诉你。你奈何不得我的,我血魔大法的厉害,也非你可知。”
大袀这时却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在下不小心弹出一道灵魂印记,用的是紫竹林惠岸教我的幻化之法,所以你一时不慎,竟被我这个无耻小人暗算了,那灵魂印记已打在你的元神上,从今以后你是没办法躲过我了。真是抱歉的很啊。”
就见无天教主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之极,只是转眼间却露出讥笑之意,这时笑道:“不好意思,我也忘了和你说了,自从你还没进来,我其实就发觉是你来了。你不知道吧,咱们修炼血魔大法的魔道,最善分辨对别人发出的气息,所以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无耻之徒就设了陷阱,就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实在是过意不去啊。道尊。”
说着无天就拍拍手,叫了声:“出来吧。”
这时就见四周同时走出数个魔道,各站一个方位,把大袀困在中间。无天更笑道:“道尊,远来是客,在下已在您脚下已布了血魔大阵,就请享用吧。”
大袀这时急忙晃动身形,施展移形换影,不料身子一晃,却仍在原地,大袀不由得心中惊骇,脸上变色。
这时却见血光一闪,整个大殿已是一团血雾,不仅笼罩住大袀,无天几人已隐在其中。大袀急忙护住全身,更使出太极图来,就要化解血魔大阵。
眼见太极图转动,四周血雾翻滚,过了一会儿,不仅不见无天等人动静,这血魔大阵也无丝毫变化。
隐约中就见无天教主缓缓走来,无天阴阴地说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了,自从上次交手,我就研究了你的法术,我这次布置的血魔大阵你的太极图是破不了的,而且我这个宫殿隔断五行之力,只等过一会儿,你法力耗尽,血魔之力侵入你身体,我要看着你变成魔头,等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我还得驱使你灭了道门。”
说着,就听无天的声音越来越远,那人影慢慢走开,最后坐在高台之上。
这时宫殿中只有一团诡异的血雾不停翻滚,血雾之外八个教徒驱使血魔大阵,只把大袀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见大袀动弹一下,那团血雾却渐渐淡了,最后血雾消散,只见大袀呆呆立在原地。
那八个魔道教徒看了一眼,都道:“教主,这人已被血魔大阵降伏。”
就见无天缓缓走下宝座,到了近前,打量大袀几眼,皱眉道:“好像有些不对,这人神通不小,按理也得再过几日才被魔化才对,这日子短了不少。”
有教徒就道:“启禀教主,恐怕是您多虑了,他神通再大,到底也未到多高境界,万难抵挡咱们的大阵。”
说着忽然就见大袀双眼猛地睁开了,眼中尽是血色,发出两道血光。几个魔道教徒吓了一跳,同时退后几步,无天却未动,只默默地打量了大袀几眼,这时却笑了,笑道:“他已经被魔化了,早失了神志了,哈哈。”
几个魔道教徒仔细一看,果然就见大袀一脸迷茫,已是失魂之相,这时都喜道:“恭贺教主除了劲敌,这一界已落入教主之手。”
无天哈哈大笑,这时更有人急忙取出针状魔器,双手举到无天身前,无天点点头,随手拿了魔器,走近大袀,就朝大袀耳根处插去。
这时就见大袀忽然一动,再见那魔器已到了大袀手中,接着就见大袀微微一笑,忽然双手合十,开口念诵,尽是无上密语咒文。
无天几人大惊,同时退后几步,又急忙各使魔器朝大袀打来。这时就见大袀双手一分,举在身前,就见掌心中更有一眼,发出金灿灿佛光,接着手掌分出,眼见转眼就是六十四只手,各有六十四只眼,那手护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那眼只照得邪魔歪道再无隐匿。
眼见这手这眼护住大袀,任无天与几个教徒攻打也无一丝遗漏,大袀心中念诵,这手更化作数百只之多,手臂伸展。把无天几人尽都一一困住。
数百只手各有一眼,眼中发出金灿灿佛光。照耀之下,就见几个教徒立时萎靡在地,不知死活,无天教主见了,立时身子一晃化作一道血光,只是这天上地下尽是千手千眼,那血光眨眼间四下乱闯,左突右闯,却无一处可逃。
眼见已无法逃脱。那血光又化作一尊血魔,直直朝大袀冲来,到了近前忽然一伸手就抓住了大袀一只手臂。
这时两人四目相对,尽是难解的宿怨,大袀只道:“今日就是诛灭你之时。”
无天诡异一笑,忽然就见手掌钻进大袀手臂之中。接着眨眼间整个身子一缩,化作一道血光,整个都钻进大袀手臂中。眼见这道血光沿着手臂进了大袀胸腹,大袀微微一笑,却半闭了眼睛,再也不动。
只过了片刻,就见大袀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住地向外挣扎,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渐渐就不动了。这时大袀却一张口,吐出一道血光,那血光一落地,就化作一个人形,正是无天。
无天睁开双眼,只苦笑了几声,说道:“没想到你也修炼了血魔之力,还用吸元大法吸了我的法力,我输了。”
大袀冷笑道:“你处心积虑地对付我,阴损毒辣,就该有此下场,怪不得我诛灭你。”
无天却一笑:“我雄心壮志岂是你知,今日虽然落败,我不服你。”
大袀不由得笑道:“雄心壮志?哈哈,真可笑之极,你魔道噬人血肉生命,作恶多端,就是上天也不容你。”
无天淡然一笑,缓缓说道:“败就败了,仅此而已,你说我做恶,却是你无知无耻。我魔道教人修炼,也能成正果,我心无愧天下。”
大袀眉头一皱,摇头道:“若只是私仇,我大可放过你,可你魔道屠戮人命,天理难容,还说什么无愧天下,真是无耻小人。”
无天却嘲笑道:“我是无耻小人?你们又是什么,你们灭了天宫,还不是为了抢夺先天灵元,好让你们十几个人修炼得道,如今天下灵气微薄,天下道人无数,除了你们几个又有谁能修炼成仙?只有我才能让天下道人都有修成正果的机会,我才是正道。”
大袀听了,不由得一愣,最后却摇头道:“你魔道一心为己,若你们得势,这一界的生灵迟早被你们魔道屠杀一空,到时候天下之大,尽是累累白骨,这一界也就被你们毁了,所以为了这一界,我必须杀了你,灭了你们魔道。”
无天只道:“什么为了这一界,不过是借口而已。”
大袀就道:“我会把先天灵元散尽天下,天下灵气虽弱,可百姓繁衍生生不息,总有得道之人。你们魔道以人命修炼,若兴盛起来,你又如何控制门人弟子不屠杀百姓,到时候恐怕很快百姓就会灭绝,你们魔道最后也得在这一界消亡。现在你告诉我,你若能让你们魔道不屠杀百姓,有不让人种灭绝的法子,我就放了你。”
无天被问得一愣,过了许久,只自语道:“若我是教主,我总有法子,少收门人弟子,尽量保证百姓繁衍就是。”
大袀冷笑道:“你若得道成仙,离了这一界,你之后呢,就算你身后的教主也能如此,可若是你们魔道内讧,没有一人能控制住局势,到时候没人约束,天下难道不就毁了。”
说到这,无天再无话可说,只皱眉不语,大袀就道:“我敬你也是个人物,也不灭了你的魂魄,就送你入轮回,我等你下一世回来找我理论,找我报仇都行。”
无天大笑数声,只道:“你等我。”
说着无天忽然一掌打在自己灵台,就见身子血光一闪,就化作一摊血肉淋漓。眼见无天已坠入轮回,大袀走出宫殿,就见魔道教徒早已跑了精光。
大袀四下不见白薇,急忙放出元神探查,就发觉这地下还有一层地牢,大袀找到入口,进了地牢,就见地牢中悬挂不知铁笼,尽是累累白骨。
总算白薇还未遭毒手,大袀救下白薇。两人离了总堂,更出了长安。大袀这时显露了真身,带白薇腾云而去。
先到了紫竹林,还了惠岸一身禁锢气息的衣袍,大袀更不停留,一路直奔鸡笼山道门。
行到半途。就遇到玲珑子来迎,玲珑子只道:“道尊。我各位师叔他们得知道尊去剿灭魔道,就都各自到凡间寻找魔道行踪,我师父在山上布了观星台,刚刚探查到您的行踪,就派我来迎。”
大袀点点头,示意玲珑子先行,自己携带白薇跟在后面,白薇这时就道:“原来你就是大袀道人,道尊。我求你帮我找到岐行,他不是坏人。”
大袀只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就是。”
很快,三人就到了鸡笼山附近,只是到了跟前却不见了鸡笼山。大袀正以为有护山大阵隐去了山峰,玲珑子这时却道:“道尊请跟我来。我几位师叔放出先天灵元在鸡笼山,已把鸡笼山升到了天上,更准备改名叫鸿蒙山,只等道尊定夺。”
大袀跟在玲珑子身后,向天上飞去,过了片刻,果然就见有山峰漂浮在云层之上。山峰足有十一座之多,却是以前的鸡笼山。
回到山中,果然灵气充沛,已与之前大不相同,大袀落在主峰,就见通天塔旁又起了一处高台,比通天塔还高,看样子就是观星台。
上了观星台,见到三言木老,三言木老急急问起大袀去了何处,大袀淡淡地简略说了,三言木老只激动拜倒道:“道尊,老朽没看错,你必定就是太上道祖传人,道门自此兴矣。”
大袀扶三言木老起身,问起道门之事,三言木老只把这些日子的事一一说了,除了浮起鸿蒙仙山,就是倾全力打造了观星台一事。
三言木老把大袀让到观星台最顶,站到五行法阵之中,三言木老就道:“道尊,这观星台只为道尊所建,你用混元道法驱使法阵,便可发出传音密语,远至天外之天。”
说着三言木老眼中闪出亮光,又道:“道尊是太上道祖传人,想必有可能联络到远在天外的道祖。”
原来这观星台是为了追寻太上老君和其他大贤能尊神去向,大袀不由得点点头,只想这一界得道成仙之后,恐怕自己也得离开这一界,去看看其他诸天神佛都去了何处。
这时大袀就踏进法阵之中,三言木老启动阵法,大袀站在观星台上只觉得灵气聚集,自己元神强大不知多少倍,更有探查到天下一切之能。
这时大袀放出心神,借助观星台聚集的强大灵气,朝这一界探查过去,就见鸿蒙仙山中红钗正和瞎子在一起交谈,红钗一脸失神,是在担心自己生死,瞎子在一旁虽劝解,他自己也是一脸忧色。
大袀再朝山中寻找,没见别人,却见了一个有些陌生的身影,那是许久未见的花苓,花苓一脸肃穆,正盘膝打坐,没想到花苓还活着,更道行增进。
再四下巡视,大袀更放出心神,朝天下各处看去。这时他运足了心神法力,更见到成曦带领道派弟子诛灭魔道,又见了弘天真人等人的行踪。大袀再朝大雪山看去,那东山谷之中,一切依旧,想必孔雀公主在小木屋中,这时或许已念起自己。
大袀这时心中微微一笑,再无牵挂,就运了混元道法,按三言木老在一旁讲述法门,只朝天外之天密语传音。
眼见大袀运转法力,整个观星台都发出夺目霞光,突然就见大袀脸色一红,接着忽然身子一抖,就见大袀身上猛地散出无数血雾,再见大袀双眼发直,似乎已没了神志。
三言木老急忙要近前,眼见被血雾挨到,只是浑身颤抖,身上血气竟被吸进血雾之中。三言木老吓得大叫一声,急急逃下观星台,眼见血雾转瞬散开,更朝整个山峰散去。
观星台上,眼见大袀已是转眼就要被夺了神志,忽然,就见大袀身边血雾晃动几下,散了去,霞光一闪,就见一个白衣女子从虚空中显出身形。
白衣女子见大袀模样,只朝大袀额头弹出一道灵光,那血雾立时止住了,再弹出一道灵光,大袀就恢复了神志,等白衣女子再打出一道灵光在大袀身上,就见大袀身子一振,四外的血雾忽然急急收回,又都收进大袀身体中。
白衣女子就道:“我已帮你定住了体内血魔,无碍了,你只需用些日子转化为混元道法,日后再无妨碍,只是吸元大法不可多用,血魔大法也不可再练。”
大袀清醒过来,谢过了白衣女子,只道:“仙子姐姐,我已诛灭魔道,这一界已安定了,不知以后我该怎么办?”
白衣女子只道:“天外有天,大道无穷,需穷尽一生。这一界更灵气殆尽,将要崩塌,可怜这一界无数生灵,你务必想办法护住这一界,才不负你道尊之名。”
说着白衣女子又道:“你还得精进境界,方能不负重担,我还会再来找你。”
眼见白衣女子又要离去,大袀急急地道:“慢着,求仙子一件事。”
说着大袀取出脖颈处的玉石狐狸,说道:“仙子姐姐,这是我心爱女子,求你帮我救她。”
白衣女子看了眼玉石狐狸,只道:“等你修得超脱三界五行,那女人自然有救。”
大袀愣了一下,又急急问道:“仙子姐姐,你到底是谁?我自己又是谁?我为何已记不得我修道之前的事,我又从何处来?”
白衣女子这时身形化作虚无,只听一声音从虚空传来,只道:“依道而行,自有天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