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妧从前是听说过四房的那些事儿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四房老太爷对自己的亲生骨血都能这般淡薄……不过,更叫她没听懂的是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做不是完璧之身?
这几个字的意思她都懂,可串在一起,她就有些不懂这话的意思了。
林妧惊愕看向周庭瑛:“瑛表姐,这……”
这两年多的时间来,周庭瑛早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目光,早已习惯,只点点头道:“对,我并非完璧之身,所以我才叮嘱你离周铭远些……这也是我这些日子为何时时刻刻盯着你的缘故,你想要帮别人是好事,可前提是你要有自保的能力,就怕到时候没能帮衬别人,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是完璧之身?
离周铭远些?
林妧一个激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想:“难道……这件事与他有关系?”
说起来,两人虽隔着房头,但周铭也是周庭瑛的六伯父,这,这不是乱lun吗?
她早就知道周铭无耻,却万万没想到周铭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周庭瑛点点头,先前她在大花园池塘边玩,见着周铭走进了竹林里,接着林妧和玳瑁又要进去,她就是怕林妧出了什么事儿,所以那天才会哭天喊地不要林妧进去……当初她被周铭玷污的时候,也不过十岁而已,周铭这种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林妧也想到这里来,呢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你那日不要我去竹林……可是瑛表姐,若这样说来,玳瑁姐姐岂不是危险了?”
两年多以前的事,周庭瑛已不愿灾再去回想,每想一次就会痛心一次,那个时候也是在竹林……她是四房的嫡长孙女,虽平日里也是得祖父祖母疼爱,但小小年纪的她还是会思念故去的父母。
她向来懂事,自己所在的院子离大花园竹林又近,所以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躲在竹林里偷偷抹眼泪。
那一日她照旧过去,正哭的伤心,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她转身一看,是长房的六伯父,当即就福了福身子,请安之后就想要离开。
可周铭好像喝多了酒,浑身都是酒气,更是拽着她的手不叫她走,更是把她压在满是落叶的竹林里,嘴里说着什么“长得可真好看,叫六伯父好好疼疼你”,“原先你娘活着的时候我就馋她,没想到你娘命短,年纪轻轻就死了……今儿你也是一样的”之类的话。
她尚未到十一岁,并不知道周铭这是要做什么,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当即她哭着喊着,可正午的大花园丫鬟婆子们都去休息了,根本就没人过来,她只觉得身下一阵阵刺痛来袭,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铭这才瘫倒在她的身上……她什么也顾不上,整理好自己的裙子忙跑了回去。
那时候的她极了,想要去找祖母,可真等着回去之后却想起来不能这样。
若是告诉了祖母,祖父肯定也会知道的,那时候二伯父刚擢升不久,就是她远在扬州城都知道有二伯父,以后这长房怕是比二房还要荣耀,祖父刚刚掌管周家庶务没几年,肯定是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得罪长房的。
周庭瑛害怕得很,若这件事闹开,到时候祖父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秘密要了她的命。
可就算是她什么都不说……酒醒之后的周铭又何尝会放过她?
没什么比死人更加牢靠的。
周庭瑛想着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想着不管再苦再难都要活下去,只想出一个法子来——那就是装疯。
到了傍晚时候她就疯了。
那时候周铭的酒已经醒了过来,还派丫鬟来看过她,她猜测那时候周铭也是派人来四房打听打听情形的,后来见着她“疯了”,还专程拨了个大夫过来探探虚实……
想起两三年前的事,周庭瑛依旧做不到心平气和,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妧姐儿,你护不住她的。”
“周铭比你们想象中更加无耻,他但凡是有点羞耻之心,那日在大花园就不会凑过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到二房伯祖母跟前,请她早些将玳瑁嫁出去。”
林妧想了想,并不认同这是个好法子:“瑛表姐,你想过没有,按照五舅舅那性子,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他如何会轻易罢休?如今在周家,他到底是要顾及一二,若是玳瑁姐姐嫁出去了,到时候没人护着他,岂不是任由着他胡作非为?况且,玳瑁姐姐如今也不想嫁人。”
她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助长周铭的气焰。
她想了想只道:“不过不要紧,我听人说这几日他在外头占了个民妇,那妇人受了侮辱投井自尽了,那妇人的丈夫如今日日想着替自己的妻子报仇,只怕他这一阵有的忙,应该暂时顾不上玳瑁姐姐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准到时候还有别的办法,我与玳瑁姐姐说,这几日她就不要一个人单独走动,免得有危险。”
周庭瑛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林妧只觉得这件事比自己棘手多了,从前她只想着让玳瑁平安无事就好,至于周铭……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长辈,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可如今她只觉得气愤,非常气氛,想着巴不得周铭被关起来才好。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官场上皆是官官相护,吴大人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扬州知府的位置上,不光是吴家出了力和他自己有才学,与他很会为人处世也有一定的关系。
更别说如今吴蕙心马上就要嫁到周家长房去了,这周铭就是吴蕙心的公公,吴大人多得是办法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林妧只觉得很是头疼,晚上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都睡不好。
翌日一早起来她整个人是昏昏沉沉的,正用着早饭了,夏瑶就匆匆走了进来,只道:“姑娘,京城淮阳王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