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妧跟在杜老夫人身边,对她老人家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杜老夫人考虑再三,肯定会上京探望周镇的,不光是周镇一家,还有杜老夫人的女儿周珠她老人家也是几年没见到过了。
事在人为,她觉得只要尚未到绝境,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杜老夫人沉默地抄了半卷经书后,这才要林妧先回去歇着,至于她自己现在是半点睡意都没有,想要替长子把一卷经书抄完再去睡。
林妧乖觉回去了。
等着翌日一早,林妧刚起身就听说三房那边送来了熏肉和熏过的兔子,在扬州城向来少见这些熏肉,白薇一个二个像看稀奇似的看着这些熏肉、熏兔子,忍不住道:“这些黑漆漆的东西能吃吗?”
可别有毒吧!
昨儿她是跟在林妧身边的,是见识过这位姜大太太的厉害,只觉得这位姜大太太比七太太要厉害多了。
林妧也走过去看了看,只闻到一阵松木香,知道这些肉定是用松树熏的,笑着道:“你们可真是不识货,这是四川特有的熏肉,到时候五花肉可以拿来熏着吃炒着吃都可以,至于这兔子,到时候可以用来做干锅……你们一个个如今是嫌弃的不行,我看到时候吃的比谁都多。”
她待人一向和气,平素得了什么好吃的总是给下头的丫鬟婆子也分一些。
人心换人心,她向来觉得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
一众丫鬟婆子都跟着笑起来,笑眯眯将这些熏肉搬到小厨房去。
等着她吃早饭的时候,夏瑶就过来道:“……姑娘,方才七太太差人过来说请您中午去三房吃饭了。”
方才是她的姨母杜嬷嬷前来传话的,还说一定要劝说表姑娘前去三房吃饭,今日是姜大太太做主邀表姑娘过去的,不光是有七太太,七老爷也会一并过去。
她只觉得这件事没戏,毕竟从前七太太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自家姑娘的事,换成她,她才不去了。
只是叫夏瑶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妧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过去三房,没和舅舅一起吃饭了。”
她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姜氏是做错了事,可如今低头与她服软,如果她不给姜氏面子,传出去了那就是她这个当小辈的不懂规矩。
等着小山丛桂那边放了学,林妧便与周庭云一起去了三房。
周庭云最近是心情大好,想必也是与吴家那边交往过密有关系,只道:“……妧姐儿,你看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这是京城最时兴的料子,我舅母按照我的尺寸给我做的,好不好看?”
衣裳她穿着还是有些大了,但是面料做工都是极好的。
她这是迫不及待穿出来显摆。
林妧点点头,直说好看。
周庭云眉里眼里都是笑:“我娘还说要我把这衣裳留着秋天再穿,说我现在穿起来有些大了,我现在穿了,到时候秋天也能穿……到时候我要穿着这身衣裳去参加蕙心姐姐的成亲仪式的。”
到时候,她一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扬州城哪个姑娘能有这样好看的衣裳?
上辈子林妧恨周庭云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上辈子周庭云当了缩头乌龟,她怎么会落得那样一个境地?只是这辈子周庭云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也想过,若一直这样那就最好,她不会太过于纠结上辈子的事情。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她很想问问周庭云那颗翡翠玉白菜送给吴蕙心了没有,可想了想还是算了,送不送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等着林妧到了三房,果然见着姜大太太还有周铨、姜氏坐在一块说话。
姜大太太出面请周铨过来,周铨断然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如今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话,多数时候是姜大太太与周铨说话,姜氏坐在一旁很是沉默。
姜氏还曾带着周庭云去过京城两次,周铨并未去过,算起来,上次周铨见到姜大太太还是十余年之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姜家的事儿,他根本不甚清楚,只能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我听二哥说起过的,说是朝中那位礼部尚书年纪大了,我想着如今岳父大人与我那堂姐夫都为礼部侍郎,我觉得岳父大人擢升礼部尚书的可能性更大些。”
他说的那位堂姐夫则是杜老夫人嫡长女周珠的夫婿汪德,朝堂中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汪德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在他看来,他觉得姜老太爷虽已年过六十,但胜算还是很大的。
皇上继承大统不过七八年的时间,一直礼贤下士,哪怕是按资排辈也该轮到姜老太爷的。
他是个没什么野心和抱负的人,可也希望姜老太爷能够仕途平顺,姜家并没什么出挑的子孙,如今都是靠着姜老太爷撑着。
姜大太太却是苦笑一声,觉得周铨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汪德是周家二房老太爷的女婿,是周镇的姐夫……虽说如今有一位当阁老的岳丈该避嫌,可他们姜家在京中并无根基,哪怕是周家二房老太爷要扶持也是扶持一个自家人,于他们姜家有什么关系?
更不用说淮阳王妃刚刚去世,京城看着是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潮汹涌……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她只觉得周铨未入仕途,的确是不太清楚朝堂中的局势,笑了笑揭过这个话头:“我听说这些日子你在外头忙得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如今孩子们都在这里,周铨自然不好说自己流连于风月之地,只说没忙些什么。
姜大太太是个很聪明的人,早就听姜氏说周铨这些日子与什么小桃红走的很近,故意道:“既然是没忙什么,怎么好些日子都不着家?昨晚上小妹是与我一块睡的,哭了大半夜。”
“你们成亲也十几年了,虽说小妹比你大上三岁,可也是我们姜家从小娇养着长大,她做错了事,你这个当丈夫的要好好劝她,都说她堂前教子床前教妻,你们如今这样互相不搭理,叫下头的孩子们看了担心,旁人见了也笑话。”
“不说别的,我来扬州城之前光哥儿来了姜家一趟,说起你们来……是满脸担心,光哥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正是发奋读书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家中的事情惹得他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