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家用水,是在不远处钻井,用电泵抽上来输送到屋里的,大胡子带把铁剪,提前把新房老房的水管剪断。
儿媳想要洗漱的时候,发现没水了,自然叫丈夫来送。
却发现家里也滴水不剩, 大半夜的没法检修,果然按照算计,拿了脸盆水壶去邻居家要水。
邻居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按照七姨事先交代,没给他用。
一连着三五家都是一个说辞,七姨儿子甚至怀疑是不是水泵打浅了, 村里的水层被喝光了?
儿媳在那边急的不得了, 说什么也要他弄些水来,最后实在没办法, 儿子抱着家里的电磁炉往新房送,竟然准备融雪了!
就算是融雪也非洗不可,其中隐秘明显极不寻常。
在他送去电磁炉之前,李桃七又嘱咐大胡子切了电闸。
这样一来,自家水取不到,四下邻居借不来,电磁炉也用不了,今晚似乎真的没办法洗漱了!
儿媳会怎么办呢?
一切安排有条不紊,陈晨和李桃七一个守着房前,一个看着房后,前后围住出口,逼她就范。
几番折腾下来,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所有人都还没睡。
七姨传来消息,说儿媳在房间坐立不安,一直在卧室里晃来晃去, 吓的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是大胡子似乎破坏的不够彻底,二十几分钟后,在儿子极力的抢修下, 竟然通电了。
有电就能有水!
李桃七正在思考怎么阻止儿媳用雪化水,忽然发现骤然亮起的洗手间里竟然出现人影。
与昨晚不同,那人一直在动,时而低头,时而抬头。
李桃七疑惑不已,翻墙过去,一把打开了后窗。
洗手间里的并不是儿媳,而是正在卸妆的戴美玉,她不知道李桃七想干什么,惊吓的惨叫一声。
于此同时,陈晨在房前发现儿媳突然冲出门来,用衣服蒙着脑袋往院外疾跑而去。
陈晨来不及通知其他人,赶紧在后面跟着。
夜里无人,到处都静谧的很,陈晨不敢离的太近,她又跑的飞快,一溜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好在还是冬天, 沿着脚印有迹可循,儿媳应该是下了村路,直奔菜地方向去了。
这片菜地黑咕隆咚的, 陈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趁这机会给李桃七发了消息:她跑北边菜地了,我正跟着,快来!
不知道儿媳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李桃七对这件事儿的处理方式,似乎不是鬼上身这么简单。
那是她自身有问题吗?儿媳一晚上没有沾水,还能变身不成?这么贸然跟着,会不会有危险?
一瞬间,陈晨诸多想法和担忧涌上心头,不禁慢下脚步。
但转念一想,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能找到她的问题所在,后续只会越来越麻烦,这不光是答应七姨的嘱托,还关系着后续戴美玉能否跟自己去扁帆桥的重要大计!
来都来了,九死一生又不是没经历过,硬着头皮干就是了。
陈晨做好心理建设,一咬牙,还是选择跟上。
儿媳的去处其实也不难猜,家里既然弄不到水,她就要到外边想办法,像这样的大片菜地附近,一般都有河水小溪之类,方便浇灌。
事实也果不其然,脚印延穿菜地之后,径直消失在一簇干草后面。
陈晨小心翼翼的扒开草丛,见得不远处有一条被清雪覆盖的冰河。
河面不宽,只有二三来米,儿媳蒙着头,扫开冰面的积雪,正跪在上面举着大石头“砰!砰!”的努力击穿冰层!
一冬的凛冽寒流,早已经把冰面冻的结结实实,想砸开取水,可没那么容易。
但即便效果微乎其微,儿媳也不放弃,发了疯一样的不停敲砸!像是一个没有疲惫的机器。
“砰!”
“砰!”
“砰!”
......
一声一声,清晰入耳。
到了后来,她的信心似乎也有所动摇,竟然嚎啕大哭起来,空旷的深夜里,哭声时远时近,她哭的很伤心,很可怜,很绝望,好像不砸开冰层就会被世界抛弃一样,好像不砸开冰层,就会失去所有没法生活...
转眼十几分钟,李桃七不知道被什么耽搁,竟然还没有到!
陈晨等的口舌干燥,一方面见她有些可怜,希望她能取到水,一方面又清醒的觉得,她隐藏极多,真相似乎十分可怕!
时间在繁密的“砰砰”声中悄然而逝。
儿媳头上蒙着的衣服也已经被她闪落地上,仍旧坚持不懈的敲砸。
她全程用衣服裹着头,一定有其原因,陈晨想看看她的脸,无奈于她侧身跪着,只能见个大概轮廓!
终于,听到河面处传来最后一声闷响。
“扑通!”这是冰块掉进水里的声音。
费尽千辛万苦,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冰层一破,儿媳终于不再哭了,她欣喜若狂的趴在冰面上,用手插进窟窿享受着水流的感觉。
半晌,儿媳又忽然挺直身子,坐在冰面上发呆,好像是在观察周围动静。
陈晨藏在一簇干草后面,眉毛嘴唇皆已结上冰霜,冷的直打寒颤,却一动不敢动。
待确认安全后,儿媳伸展双手,左右拖住下巴,在朦胧的黑暗里,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她竟然取下了自己的头颅!!
她把自己的脑袋摘下后,右手托举放在腿上,左手弯腰插进冰窟里往外撩水!
她身躯无头,还能活动,这倒让陈晨想起曾经见过的飞头獠子,但不同的是,等她侧身转来的时候,发现她的那颗脑袋没血没肉,只是一个骷髅!
陈晨看的目瞪口呆,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她之所以每次洗漱都要锁门的原因,实在是常人所不能想象!
七姨曾经看到,她弯着腰,拿着牙刷在刷肚子,其实不然,她没刷肚子,她是摘下了脑袋,放在腰间,刷她的骷髅牙呢!
包括昨晚,儿媳站在洗手间里,看似弯腰一动不动,其实也是摘下头颅清晰罢了!
“哗啦哗啦!”这骇人的景象持续了三五分钟,儿媳终于如愿以偿,洗好之后,把腿上的骷髅重新装回了脖子上,又捡起河面上的衣服,把脑袋裹的严实。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李桃七和大胡子终于来了,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七姨一家子,孙小妍和戴美玉。
他们晃着电筒,把已经冻僵的陈晨从雪地上搀扶起来。
听见人声鼎沸非,儿媳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的走出河面。
小妍见状,贴近陈晨身边小声解释:
“姨父和他儿子发现是咱们剪断水管,弄坏电闸,大吵了一架耽误了不少时间,你没事吧?”
陈晨轻轻点头,上下牙堂直打颤,看向自黑暗处走近的儿媳说:
“她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怕老婆冻着,儿子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赶忙给她套上!
借着手电光一看,刚才被儿媳摘取自由,无血无肉的骷髅头如今血肉丰满,皮肤光亮红润,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竟然能重新长出一张脸来,实在叫人骇然不已!
七姨知道陈晨发现了儿媳的秘密,给他撑腰说: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正好人都在这,咱就把话说清楚!”
陈晨看向儿媳,正巧她也乞怜的望过来,四目相接间,察觉她眼角还存有泪花。
“她之所以每天把自己藏起来洗漱,是因为她的方式方法,和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她......”
陈晨话没说完,被儿子立马打断。
“我不管刘念有什么秘密,这都是我能接受的,我尊重她,也希望你们能尊重过我们自己的事儿!”
七姨一听这话暴跳如雷。
“傻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糊涂呢,尊重是对人讲的,主要你娶回家这媳妇儿,她是人吗?”
任谁都以为儿子还蒙在鼓里,他沉默了两分多钟,也终于掉下了眼泪。
“她可是我的枕边人啊,她的什么事情,我能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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