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雪境。我这身体不太稳定。”飒湮皱眉,看着自己的手。
上岸一月余。
飒湮动手盖了个小屋。钓钓鱼,种种菜,好不悠闲。虽说是为了养身子,但溯裳还是觉得挺头大。
主要在于----
“溯裳,你给拿个鱼竿来,对,那个扎了红丝线的。”
“溯裳,快拿箩簸来,今天的晚饭有了。”
“溯裳,你看·····”
“溯裳····”
“溯裳·····”
所以飒湮提出去雪境,溯裳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同时是担心的。
“我听说雪境是狐族领地。你是·······”
“我要去拿雪定。”
“可是雪定不是天狐之物么?且这世间并没有天狐。”
“很快就有了。”
溯裳有点不解。
“我死的那年她出生,现在刚好成年。”
“很快就有了。”飒湮又说了一遍。
进雪境是需要日子的。
一年中只有两天,那两天中各只有一个时辰。
春分卯时,冬至巳时。
今日是大雪。
飒湮又在雪境界外不足二十丈远建了一个小屋。重新过上了钓鱼种菜的日子。
溯裳很无奈。
“你不知道,这雪境边界才能一年四季都种出雪草。这可是人界的至宝,虽然我们这里当菜吃。”
“你打算以后去人界么?”
“不去,但说不定你会去,所以,攒点钱财总是不会错的。”
“钱财?”
“嗯,人界的一种东西,大多是金银做的,就这个样子,”飒湮比出一个形状,“用这个可以换得人界万物。”
“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换万物。”
“这是人界的规则,虽然可笑,但从来没变过。”
飒湮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规矩简单,但多少人为他拼尽性命,所以这每一块钱财充盈着戾气,你怕是受不住,可以等十万岁以后再去。”
“用性命去得钱财,然后去换得世界万物么?好奇怪。”
“人,图什么呢?”
“图什么呢。”飒湮笑了笑。
冬至。
从清晨开始,就有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飒湮也不管,只披了个蓑衣,戴着斗笠,又坐在江边钓鱼。
溯裳觉得冷极了,窝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却见窗户外面透来不太寻常的光色。
溯裳传音了一声,“飒湮?”
“别慌,没什么事,是雪境开始开界了。”
话音刚落,溯裳就被坐在了飒湮旁边,身上披着厚厚的月白大氅,双手套着鹅黄观音袖,里面还拢着一只暖手炉。一层薄薄的结界隔绝着外面的飞雪。
“你看。”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到这里的溯裳抬头看向飒湮所指的方向。
一道蓝光自天幕直冲下来,在地上划出分明界限。雪草结着晶莹霜花,悠悠然然,被光轻轻搅扰,微微颤动着。雪兔在远处观望,直起身来又放下,雪鹿却只管自己吃着。万年叆叆白雾翻滚在雪境外围。
溯裳偏过头来,带着询问的神色。
“这光还不够。”
飒湮只管垂钓,“巳时三刻最佳。”
溯裳便定下心来,只看着这绝世的风光。但其实走神了。
她想起了瀚海的时候。
大概是五百岁,她也见过一次称得上绝世的风光。那是第一次游到海面。抬起头,浩瀚苍穹里,众星陨落。而北辰,巨大的火凤凰自顾自燃烧,染得天空赤红一片。再没有第三只活物,溯裳只那样静静看着。没有害怕,或者说,死了也值得吧。
海里开始开出冰花,那凤凰似是向下望了一眼,一声长嘤,溯裳正在观望,却被声波一下震到万里之下。
后来,那只凤凰怎么样了呢?
自己好像问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好像,那夜的事情只有自己知晓一样。
可是,那样巨大的光芒与火焰。
溯裳默了默。
“飒湮。”
“恩?”
“我能问个问题么?”
“你说。”
“你知道火凤凰么?”
“恩,我见过,虽然现在还没有。”
“还没有?”
“恩,大概一千五百年前浴火了。要再过个几千年才能重生吧。”
那就好。溯裳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我看见龙把它元神吃掉了一半,”飒湮指指自己,“就是这位封稷。”
“为什么!”
“好吃呗。你家瀚海龙神可喜欢吃了,什么都吃。”
“那······”
“没事,过个几千年重生的时候,会比较傻,再修个几万年,慢慢能修补回来的。”
飒湮把鱼竿一甩,一条鲤鱼轻巧落入箩中。
“不过我倒是见过凤凰全盛时期的样子。·····”
突然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从那光后穿出来,直往前面跑去。
“我下次可以和你讲讲。走吧。”飒湮说着,便抱起溯裳飞将至光前。
又是一只狐狸跑出来,也是慌慌张张的,似乎没看清楚二人般,差点撞上。飒湮闪身让他过去。
“为什么他们如此慌张?”
“怕是又有狐狸擅自不回。”
“嗯?”
“雪境与世隔绝,不免消息闭塞。故狐族有一支,专门在外打探世事。称为斥。每百年派出一队,百年回境。但总有几只狐狸被这世间万物迷了眼,多耽于男女情爱,不肯回来。自以为可以脱离雪境。”
“所以那两只是去抓狐的么?”
“叛逃的狐狸不必抓,不回境,自会或横死,或被背弃,或沦落,下场凄惨。与雪境之咒有关。这两只,不过是去取回那些没有带回来的消息罢了。”
“雪境之咒?”
“恩,大概就是为了防止狐狸私自出境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
“为了血统纯正吧,可能,我听说过这个说法。”
“还有,以前有过好几次狐狸擅自跟人族结合,后来扰得人族大乱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哪一种,这种都是得有个度。”
“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