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抱着怀中的孩子,沉寂片刻。
看着乔歙说:“我知道你跟着我这些日子心里肯定在问,为什么我会背一群根本看不上的宵小抓住这么久。”
乔歙心头却有疑问。
但是唐安南做事,总有她自己的原则。
作为下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自然是知道的。
以往唐安南都能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太行了。
她这个样子就感觉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一样,乔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可是又没法子只能这么下去,郡主如今抱着她的孩子爱不释手。
但是表现的也实在太亲密了,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抱不到一样,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郡主回来处理了那么多事情,不是都好好的吗?
“群主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心里都很不安,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心里不安就对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谁看到了心里都会不安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少。
“马上就要发生一件大事情,我要你抱着我的孩子糖糖,立刻用你最快的速度出城去,不要问为什么一直关跑就是了。”
接着从手上拿下一个镯子来。
“这个镯子你拿着,里面就是你们上次见到的场景,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你想躲在里面也没什么问题,我给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你怎么跑,如果你跑出去的听闻我夫君还有我哥哥叛逃的消息,要立刻去找他们会合,并且把这个镯子交给延钰。”
叛逃?侯爷和萧大人怎么会叛逃呢?
“郡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安南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不用我问,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我现在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要保证绝对不可以告诉我兄长或者延钰。”
乔歙:“……”
这种事情他怎么敢保证?
若是郡主真的出了问题,侯爷第一个找他算账。
“我查账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之前调查的青楼牡丹楼也有问题,那个被带走的孩子我十分确定他就是皇嗣,唐斯悟已经被我带出去了,等那帮人反应过来之后想要找到她绝对没那么容易,现在我需要你带着我的孩子,一路向北跑,我会让小钗和坠子跟着你,照顾孩子的东西都在里面,需要什么里面都有。”
唐安南心里始终是不安心的。
交代后事他也是认真的。
“陛下命不久矣,我算到了他的命很快就没了,他的生命将至大厦将倾,一旦陛下倒台,延钰第一个跑不了,我的兄长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他一定会跟着出去,他手里头有着聂鸿志的家底,手里都是他的铺子,出去了,也未尝不可,我已经不知道还能保护你们多久,但是我现在希望你现在能保护我的孩子,护送他安全出去。”
小钗和坠子站在门口静静的听完了这番话,他们不肯走。
“记住我们不曾我们一定要陪着你。郡主,按照你说的陛下现在有危险,我们不是应该去救他吗?”
只要救了陛下他们就不用走了吧。
“还不明白吗?”唐安南说,“春生秋落,人生皆是如此,你硬要去改变又能改变什么呢,陛下他本来就命不久矣我们这样做也不过是遵从规律,如果我们硬要改变他的命运,那么我们改变的就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了。”
小钗和坠子哭得泣不成声她们的郡主太苦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呢?
“你们先走。我们会来找你们的。”
小蔡和醉子虽然很信任郡主,但是郡主这话听的就好像这次要是走了,就再也看不见郡主了。
“郡主——”
“有啊!”
唐安南大声呵斥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留在这里只能是拖我的后腿,赶紧走!护好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有任何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她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保护了所有人,唯独保护不了自己。
在她怀孕之前玄机就已经说过了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而且这个孩子会吸取她所有的力量,等到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那几乎是九死一生。她也经历了这些,可是最终的结果她还是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了,她不想放弃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就会跟哥哥还有夫君一起离开这里,可是他们不知道,也许这辈子她都离不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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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安南终究是回来了,如果她没有回来,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交代?
母亲拼命救下他,姚家落了难,只有母亲肯就他。
母亲抚养他长大,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母亲死在她面前却救不了她。
现在他们居然说母亲的死是因为他们,你这让他如何接受。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放过他,即便是安南,也不一定能够放过他们。
十万将士的命,就只是为了填补,他们的缺口心太狠,当初就不应该那么便宜的让他死了,
宛州是第一道门,他们死得那样惨烈,天坑鹰猎里回荡着的歌声是萧兰佐这辈子的梦魇。
他看着父亲战死,却无人派兵营救,看着母亲被烧死在大火里,自己去被诬陷成向敌军透露消息的人,却用一句没有证据便免出了他的罪名。
哪里是没有证据。
是不敢再提那些事情。
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众多,如果他这个替死鬼死了没有人去查看一下到时候他们所掩盖的一切就会被发现一切就会功亏一篑这帮人简直太可恶
荏汝兵败,受害者无数。战死的将士无人收尸,血水淹没了幸存者的梦境。
周越在这压抑的气氛里抱头,说:“这次填充军粮,我是真的怕了。荏汝尚有营救之机,离北却只能靠雁门关作为支援。边沙骑兵一旦攻破离北,我就是千古罪人!”
你还知道你是罪人。
“荏汝兵败,边沙骑兵来得那么巧!有熊部调兵南下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是收到了消息。”霍长泽齿冷。
那么这一次有熊部与霍明臻在雁门山脉相遇,也绝不是偶然。
庆都、荏汝、离北,甚至是乌苏,到处都有人在替边沙十二部传话。他们养着边沙十二部,就好像养着一条饥不择食的豺狗,必要时候就放它入境,把擦不干净的痕迹都吃掉。
这样一条豺狼虎豹,他们都阻挡不住。
“我不知道中枢里还有没有人在做这样的事情,”周越恐惧地说,“但是这次真的好险……国库已经有了存蓄,郡主殿下在里面放了不少的银子,户部的账内阁也在严格审查,再放边沙骑兵入境就是卖国。我不知道……我不敢赌,我的私信有人监察,我只能通过驿报告诉庆都!这次要不是郡主,十几年前的惨案又要重新来一次了。”
“你既然想要告发王才霖,”萧兰佐猛地提起周越,“你为什么急发驿报的时候还要挂户部的牌子?这封驿报入了庆都,第一时间就会落在王才霖的手里!”
周越抓不稳茶杯,在瓷盏摔碎的声里颤声说:“不是、不是!我挂的明明是刑部的牌子!”
萧兰佐一愣。
事情不对。
周越也面露畏惧,不可置信地说:“我真的挂的是刑部的牌子,这封驿报若是落在王才霖手中,我就必死无疑!我知道刑部尚书寇修贤很有胆色,不是世家出身,绝对不会替王才霖拖延隐瞒,所以临发前再三确认,我挂的是刑部啊!”
如果他没有撒谎,那就是有人故意转移了地方。
而且那个人知道这信中的内容。
并且把它巧妙的换了个地方,这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入套了,”霍长泽一把扶住萧兰佐,眼神凶戾,“这次不是王才霖干的,王才霖收到驿报,便知道已经有人看过了内容,这就是无声的胁迫,他必须自首!不然他就是拖着整个王家下水,世家再无王家立足之地,他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毁了整个王家,他的妹妹王嘉丽入宫因为怀了孩子才送命,他若是在因为自己的贪念而让整个王家受难,恐怕他难辞其咎,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王家自己人也不可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