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瀚从周家出来后,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周夏晨那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在他的耳边萦绕,他的内心在痛苦中煎熬。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浑浑沌沌地走进诚惠超市,然后直接钻进小仓库里一声不吭地喝起啤酒。
马尚感觉不对劲,跑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跟周夏晨吵架了?”
顾文瀚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大口地喝着啤酒。
看情况,马尚猜想,顾文瀚和周夏晨这次可能真的要彻底拜拜了。当朋友的,这时候也只能由着他了。
马尚打电话叫来两份外卖,毕竟干喝酒不吃菜对胃不好。
外卖到后,见时间也不早了,他干脆关了店门,陪顾文瀚喝起来,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缓缓地喝着。
顾文瀚喝得很凶,不多久便醉了,但他醉得很安静,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马尚默默地扶着顾文瀚回住所,好不容易才把他放到床上。
看着顾文瀚,马尚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文瀚这个样子,明明痛苦至极却又沉默不语,不发泄、不倾诉、不流泪,可浑身上下却都透着悲伤!
“看来,穗市不宜久留啊!”马尚摇头叹道。
一个多月过去,顾文瀚一直生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顾客在,他会微笑着服务。一旦店里没人,他就像是个木偶那样悄无声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每次去老周面馆,他都见不到周夏晨;周爸周妈也不再跟他寒暄,好像已经知道他和周夏晨分手了;周家只有周秋末待见他,可他却恨她入骨,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每天晚上,他都要靠着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这种后果就是导致第二天醒来时,总是头痛欲裂、萎靡不振。
这一切,马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和顾文瀚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看着顾文瀚一天比一天憔悴、颓废,他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马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不常联系的号码,说:“文瀚失恋后每天都半死不活的,不能再任由他在穗市呆下去了……好的……好的!他回来了,先这样。”
马尚匆匆结束谈话,迅速把手机收进衣袋里。
他对进门的顾文瀚说:“咱们离开穗市吧?反正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顾文瀚没有回答,到洗手间打了盆水,拧干抹布,开始擦拭货架上的商品,像是一个没有灵魂、只会不停干活的机器人。
三天后,诚惠超市停止营业;半个月后,诚惠超市改名天天超市,老板也更换他人。顾文瀚和马尚莫名失踪,杳无音信。
周秋末去超市时,发现那里早已换了老板。她急忙回家找姐姐周夏晨,哭哭啼啼地说:“姐,文瀚哥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周夏晨被问得莫名其妙:“我和他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他去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
“超市换了老板,文瀚哥和马尚都不见了!姐,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分手后,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你也知道的,我跟他没有半点联系。”
“哦。”周秋末悒悒不乐地嘀咕道,“没想到你们还真的一点儿联系也没有……”看来,她确实应该死了这条心。没办法,即便姐姐和顾文瀚断了,她还是没有半点机会,唉!
这几个月,周秋末兜兜转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一天,莫川阳打来电话。
他问:“秋末,你找到工作没有?”
“没有。”周秋末噘了噘嘴,“我喜欢的工作不来找我,我不喜欢的却叫我去面试!”
“我刚入职沪市一家漫画公司,我们这里现在还要人,你来吧?”接着,莫川阳把公司的情况介绍给周秋末。
“听起来感觉好像还不错。我在穗市一直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周秋末有些犹豫,“不过,如果我去沪市的话,还得租房子,开销会不会很大呀?”
“可以几个人合租嘛!如果你想来,我都帮你搞掂。”莫川阳补充道,“工作上和生活上我们也可以互相照应,怎么样?”
周秋末有些犹豫。
“来吧,有我在不用怕。反正咱们先做着,如果不合适以后再慢慢找,积累经验也是好的,对吧?”
听了莫川阳的话,周秋末觉得有道理,必须先积累经验,以后才容易找工作。“那好吧,我等一下发求职报告过去,能不能通过也不一定的哦。”
莫川阳打包票道:“放心,我这边再跟主管说一下,肯定能通过的,你就准备好行李吧!”
三天后,周秋末接到入职通知,她就要离开家乡去泸市工作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除了在外求学的周冬生。
妈妈羽淑凤不时地嘱咐周秋末,在公司里千万要和领导同事打好关系。外人可不像家里人那样会顾及她的感受。还有,平时要注意身体、早晚记得添衣保暖。
爸爸周光耀边吃边说:“川阳已经向我保证过了,说他会照顾好秋末的,叫我们不用担心。”
“我家秋末就是有福气,有川阳照顾,我们也放心多了。”周夏晨看着妹妹,“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多跟川阳商量着去做。在家靠父母,出外就靠朋友了,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周秋末说,“我会好好工作,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姐妹俩的感情已基本恢复到往常的状态,虽然不是亲密无间,但也没有了隔阂。说到底,都是周秋末一个人在闹,其实她对顾文瀚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心愿与嫉妒。
刚开始时,因为顾文瀚和她喜欢的偶像长得相似,她为了实现与偶像的近距离接触所以接近顾文瀚。
后来,看着顾文瀚跟姐姐相亲相爱,对她却毫不动心,她便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理。那时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去拆散他们。现在好了,姐姐再没有什么可让她嫉妒的了,她的内心也轻松了许多。
妹妹的性格,周夏晨是了解的。从小到大,周秋末的嫉妒心一直都很强。
嫉妒心理说到底是相近、或者能力相当的人之间,因为双方所取得的成就不同,而产生的主观上的不公平感,从而使内心失去平衡。
一旦双方处在同一种遭遇或者对方比自己还要糟糕的情况下,嫉妒自然就会渐渐减少、消失,周秋末就是这样。
对于家人,周夏晨是不会记仇的。不管周秋末怎样自私自利,只要她向周夏晨抛出橄榄枝,周夏晨便既往不咎。
周秋末抵达沪市机场的时候,莫川阳去接机。他带着她出了车站,搭上公交车。
“到站了!”莫川阳笑着说,“你走前面,行李我帮你拿着。”
两人从公车上下来。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灌进衣领里,周秋末禁不住拢了拢衣服,说:“这里比穗市冷多了!”
莫川阳急忙从衣袋里拿出一条围巾给她围上。那是一条精美刺绣渐变色丝绸围巾,一看,就知道是早先准备好的。
周秋末有些惊喜,问:“这围巾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呀。”莫川阳粲然一笑,小麦色的脸庞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似阳光般耀眼。
周秋末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围巾,手感柔软细滑,应该是上品。看来,他还挺细心的嘛!
她开心一笑,得意地说:“川阳,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且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不然的话,我找莫叔告状,看他不责备你!”
“知道啦,我怎么敢怠慢你呢?秋末大小姐。”莫川阳宠溺地看着她。
周秋末并不知道莫川阳对她有意思。两家父母是好朋友,两家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早已熟悉得像家人一般,不分你我。
走过一段不失繁华的小路,便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阳光小区。小区虽然不算高级,但设施挺完善的,有垃圾箱、街椅、健身设施、游乐设施和景观角等等。
上了楼,到达住所门前,莫川阳按了一串密码后,门开了。
“请进吧!”他微微弯腰,比了个邀请的动作。
周秋末走了进去,莫川阳拉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他边走边介绍道:“别看这屋子不是很大,但是有四个房间。四个人一起合租,算起来很便宜,而且环境也卫生。我们的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是公用的。看,你的房间在这儿……”
说着,他轻轻拧动了一下门把,门开了,周秋末走进房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十分整洁。
一个衣柜贴墙而放,墙角边有一张简单的床,和一个小小的桌子,家具都是粉色调的。阳光透过粉色窗帘,柔和地倾洒在地板上、墙壁上,轻轻交织成柔美的线条,给人温馨的感受。
周秋末说:“虽然简陋了点,但布置得还挺像我在穗市的房间,本小姐将就住下啦。”
“你没有不喜欢就好!”莫川阳松了口气。
且不说那些家具,他是费了多大精力才找到的,就说那片小小的窗帘,其中的心思就无人能及。那可是他亲自测量、一一挑选布料、在窗帘店里全程监督完工的。
虽然只换来她的一句“不错”但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周秋末坐到床上,看着站着的莫川阳问:“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住在这里?”
“在我们这里住的都是单身男女,另外两个是:从事婚介工作的胡佩,和从事兽医工作的詹启鹏,他们都去上班还没回来。”莫川阳说。
周秋末点头。
“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也到点上班了。”莫川阳说,“等晚上咱们再一起出去吃饭,顺便陪你到附近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好的。”周秋末说。
莫川阳微笑着退出房间,到了门口时,他转过来叮嘱道:“安全起见,记得随时锁门哦。”
“好的。”周秋末上前将门锁好。
整理完东西后,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躺下休息。
一觉醒来,周秋末看了看手机,下午五点半。她起床伸了个懒腰,拿上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她打开卫生间的门正要出来,脑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重重拍了两下,疼得她直呼:“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