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竹杖在地下一挑,方才被书生踩在足下的那三枚铜钱已是朝苏岭面前飞了过去。旁边围观的众人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有人朝着那书生指指点点起来。
苏岭反手一抄,已是将铜钱抓在手里,笑道:“多谢这位姑娘主持公道,为小可洗刷冤屈,多谢了。”
谁知那女子也同样没给苏岭好气,她皱了皱鼻子:“用不着谢,我可不是为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几个臭钱,看你把这小家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怕把它撑坏了。”
苏岭这才想起来福,急忙扭头看去。
结果来福哪有半分受委屈的模样,这半天它根本就没搭理旁边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埋头猛吃。十几笼的馒头此时已经被它吃的仅剩最后一笼了,惊得旁边的田家仆役都不知是不是该继续去给它拿了。
苏岭望着旁边那位丢人丢大发了的书生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兄台以后好自为之吧。”
呆若木鸡的书生这才反应过来,羞愧的无地自容,急忙以袖掩面,匆匆而走。
待苏岭回过头来,那白衫女子却已是去到来福身前,上前一把夺过了来福手里的馒头,嗔怪道:“别再吃了,小心涨破了肚子!”
来福莫名其妙的久被人抢走了馒头,顿时便急了,呜呜叫着,想要把自己的馒头再抢回来。谁知那女子的身法极为轻盈,咯咯笑着,身子几个急旋,竟是使得来福连连扑空。
而她却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笑得更是开心,身上的裙裳随着身形如花瓣一般展开,如同一朵出水的白玉莲花。
见来福吃瘪,苏岭不得已开口道:“姑娘,放过我们家来福吧,它只是想吃顿饱饭而已。”
“哼,我才不信,分明你是借它敛财,一点都不爱惜它的身体。有你这样的主人,才叫真的命苦。”少女显然不信苏岭所说的话。
她的身子猛然停了下来,刹步不及的来福险些直接撞到了少女的身上,本来它就四肢短小,这一收势,更是团成了一个球滚了出去好几步。
待来福晕头转向的重新站稳了身子,白衫少女却已是蹲在了它的面前,先将馒头还给了它,然后很郑重的道:“反正你的主人待你也不好,以后就跟着我吧。”
那双大眼睛明亮澄澈,来福几乎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它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又拼命的摇头。
苏岭不禁哭笑不得,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位姑娘,居然看上了自己的来福。他上前抱住来福,对那少女诚恳的道:“这是我的兄弟,我是不会把它送人的。”
而来福也是大点其头。白衫女子却是对来福越看越爱,站起身来对苏岭说道:“你开个价吧,多少钱肯卖,姑娘我绝不还价就是了。哼,便宜你了。”
苏岭只是苦笑。
此时背后却有一个声音插口道:“若是少侠真的有意出手的话,不管开价多少,老夫都多出一倍,不知尊意如何?”
两个人愕然转过身去,却是一位满面红光,器宇不凡的老者笑着走来,正是这田家庄的主人田连山到了。
生性谨慎的田连山已经在后面观察了半天。
苏岭虽然没有展露身手,可来福的表现实在是太招眼了。寻常百姓只以为他们表演的是障眼法,可田连山却是识货之人,普通的障眼法怎么可能瞒得过他那双眼睛。
这只看上去有很几分呆萌的小东西,分明是只灵兽。
而那副仿佛无底洞一般永远都填不满的肚子,应该是种天赋神通。虽然他并没认出这灵兽的来历,可并不妨碍他心中起了贪念。
现如今灵兽可是极为罕见之物,除了那几个上数的宗门之外,并不多见,而地灵宗更是连一只都没有。
尤为难得的是这分明还是只尚未长成的幼兽。
要知道成年的灵兽是极难被驯服的,而幼兽则不然,只要驯养得法,不难成为修行中人身边得力的帮手。也正因如此,灵兽的幼体价值更是惊人。
在外门这么多年,田连山也拢拢共只见过一次有人售卖灵兽的幼体,而且还只是一只望月兔而已,最后的成交价就已经是上千灵石之巨,而他面前的这一只却显见是熊罴一类,价值应该远在那只望月兔之上。
这可是天送的机缘,田连山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自持。
只是苏岭却让他看不明白,按说能有只灵兽养在身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可苏岭的举止也并不像是修行中人。修为可以遮掩,心性却难改变。
虽然偶尔也有修士游戏风尘,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修士们,绝不会为了区区三文铜钱就跟别人起了争执。田连山自问修为不高,可若是有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的话,一刀将其了断都算是发了善心。
看来是个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的穷小子,田连山心中有了决断。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本乡本土,他还有几分顾忌自己经营已久的善人名声,总不能当面硬抢。
正在他琢磨着该如何将这只灵兽从穷小子手里哄骗过来时,谁知却半路杀出一个白衫女子,看样子也是对那只灵兽颇感兴趣,而且身手颇为不俗。
逼不得已,田连山只得亲自出马。好在他手里并不缺钱,而对方却只是个走江湖卖艺为生的穷小子,相信就算是拿银子堆也堆死了他。
若是能用金银俗物为门中换一只没成年的灵兽回去,这份功劳可是小不了。再加上他这几年的汗马之劳,相信就是混个外门的管事做做也未必不可能。
田连山笑着开口道:“这位小友,老夫田连山,乃是此庄的庄主。我见尊伴甚是聪明伶俐,又生得讨人喜欢,便有心将其买下放于后宅,也好给女眷们做个伴,消遣闺中寂寞。
至于价钱方面,只要小友出个价,一切都好商量,却不知小友可有心出让啊?”
田连山这番话方一出口,那穿白衫子的小姑娘却先急了,在一旁跳着脚道:“你这老丈好不讲道理!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这只花熊分明是我先看好了的,就算要卖也是应该先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