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皇上心情很不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虽然以前皇上也动不动就有宫女太监犯了错而被拖下去打板子,但是最近却是有些变本加厉了,不仅宫女太监挨板子,现在皇上连朝阁大臣都打了。
这日上朝,又有大臣上书谏言说皇上偏宠后宫,于社稷不利,皇上直接摔了折子,下旨将那位大人拖下去杖责二十,甚至还罢免了他的官职。后面接连好几日,皇上已经罢免了好几位大臣了,这让朝阁上下的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皇上对那位女子保护得极好,就连她的样貌都没多少人看见过,就连太后娘娘多方试探,都无果而终。
“皇上,你实话跟哀家讲,长乐宫中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顾弦歌!”太后也不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齐恒答得似是而非,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品着盖碗中的茶。
太后面色一变,怒道:“果然是那只狐狸精!她竟然还没死!”
“母后,请注意您的措辞。”齐恒微微蹙眉,将手中的盖碗放下,淡淡的扫了太后一眼。
齐恒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太后,“好啊,你果然偏宠那个狐狸精,你到现在都还如此维护她!我早就知道她迟早是个祸害,当初我就不该听信贵妃的话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早知道一年前我就该将她处死!”
“哦?这么说,当初果然是贵妃的主意了?”齐恒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嘴角,太后微怔,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口,“什么贵妃的主意?贵妃不过听哀家的话,怎么,皇上又想借此降罪于贵妃吗!”
“母后息怒,朕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好,那就事论事,你真的打算将那个狐狸精留在身边吗!”
“这是朕自己的事,母后不必操心。”
“不操心?你的意思是哀家多管闲事了?”
“朕并无此意。”
“皇上,你……”
“好了,母后,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做,朕自有分寸,您不用操心。”齐恒起身就要离开,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站定,“哦,对了母后。今日你我母子二人的谈话朕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母后向来聪慧,朕的意思想来不用朕多说您也会明白的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寿康宫。
“你!”太后气的浑身发抖,满腔的怒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最后长袖一挥,将旁边的一只龙凤烛台掀翻,但仍旧不觉得解气,于是将寿康宫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屋外守着的奴才们听着屋内的动静,没一个敢进去,只好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生怕这火石落到自己的脚背上。
那边齐恒才走出寿康宫没多远,便远远的看见尧贵妃扶桑雅迎面走来。
许是走的有些急,扶桑雅走到齐恒面前时有些气喘,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姿态,依着她们尧国的礼仪双手抱肩,行了个礼,唤了声:“见过皇上。”
“起来吧。”齐恒淡淡的应了声,“尧贵妃何事这样着急,喘成这样。”
“……”扶桑雅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本想做出一次巧遇,可怎想慢了一步,现如今这样狼狈。但齐恒既然开口问了,她也不好不答,只好讷讷的说道:“皇上许久没来臣妾那里了,所以只好想着能不能在这里见皇上一面。”扶桑雅说这话时,脸上尽是委屈,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更显魅惑人心。
“是么?”齐恒轻飘飘的将眼神移开,望向别处。
“当然,臣妾许久没见到皇上了,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倒是好学,都学会这个词了。”齐恒浅笑,负手慢慢向前走去,扶桑雅听齐恒夸自己,瞬间高兴起来,忙不迭的跟了上去,笑道:“当然,雅儿最近都有好好学习汉话,颇有成效呢!”
“看出来了,现在说话都会说成语俗语了,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不过汉话虽然有趣,但还是太难了,皇上您不继续教雅儿了吗?”扶桑雅说着,下意识的便捉住齐恒的衣袖晃悠了两下,撒娇道。
齐恒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看似不经意的将扶桑雅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拿了下来,笑道:“朕不是派了太傅去教你了吗。”
“可是雅儿想皇上教我。”
“妹妹,皇上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时间忙别的事情?你若是愿意,那让姐姐教你可好?”皇后的声音由远及近,齐恒抬头,正好看见宋子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朝自己走来,然后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齐恒只是应了一声,便再没说话。
那宋子衿想来是为了见齐恒特意打扮了一番,而且为了美,竟也没有披披风,就这么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在这人人裹得厚重的冬天,她这样穿还真是扎眼。
“见过皇后娘娘。”扶桑雅没那么多心眼,见到宋子衿乖乖的行了个礼,便开口问道,“皇后娘娘穿这么少,不冷吗?”
宋子衿没成想此话竟是这个扶桑雅问出来的,于是心里有些不大痛快,可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尴尬的笑道:“才在这园子里走了一圈,还有些热,倒也不觉得冷的。”
扶桑雅就“哦”了一声,就又转过头和齐恒说话:“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觉得大梁的冬天倒是不比我们尧国冷。在尧国啊,皇后娘娘若是穿这样少,是会被冻成冰块的!”
扶桑雅的一番抢白把宋子衿堵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格外委屈的盯着齐恒,可对方却只是不咸不淡的瞧了她一眼,开口道:“那倒是,尧国的冬天的确太冷了。”
“对呀,我们在外面的时候就算吐口唾沫,都能马上结冰的。”听齐恒附和自己,扶桑雅忙不迭的开始手舞足蹈的讲述他们尧国的冬天到底有多冷,不过她那口唾沫倒是把宋子衿恶心得可以。
“尧贵妃。”宋子衿终于拿出了后宫之主的架势开始训诫,“虽然你是异国公主,但好歹是贵妃的尊位,既然嫁到我们大梁也该好好学学我大梁的规矩,总拿着你尧国蛮子的那副做派,怕是在后宫中不能服众呢。”
宋子衿这话夹枪带棒的说的痛快,虽然扶桑雅不大能听得懂,可也依稀明白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也有些不悦:“我当然有在学大梁的规矩,皇上也派了太傅教我,我很快就能学会的。皇后你不要总是欺负我好吗!”
“你!本宫何曾欺负过你了?本宫不过就事论事。”宋子衿急了,生怕皇上将这扶桑雅的话听了去,诚然她是看不惯这尧国公主,可她的的确确未曾欺负过她。
“怎么没有!你明明”
“好了。”一直在一旁安静的站着的齐恒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皇后,雅儿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身为后宫之主好生教她就好了,你方才说的那番话,哪里像个皇后说的了?”
齐恒脸上的不悦宋子衿看的清楚,当即面色一白,本想辩驳两句,可再看到齐恒一副不赞同的表情,于是话又哽在喉咙处。
“近日来边外战事吃紧,朕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雅儿,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太傅,他定会教你。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若是无法为朕分忧解难,那不如让位给别人好了。”齐恒说着,颇有深意的盯了她一眼。
宋子衿顿时脸色唰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扶桑雅倒是听话只听了一半,于是问道:“战事?是和陈国的战事吗?我们尧国不是也要参加吗,怎么还会吃紧?”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主张。”齐恒说着,拍了拍扶桑雅的头顶,转身离开。
扶桑雅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目送齐恒离开,也行了个礼告退,只留下宋子衿一个人站在那里。
待人都走了,宋子衿身后的柔止才小声开口:“皇后娘娘,咱们也回宫吧?”
“贱人!”宋子衿低吼一声,柔止吓得慌忙跪地告饶。宋子衿凉幽幽的扫了柔止一眼,开口道:“起来吧,本宫说的不是你。尧国蛮子不愧是尧国蛮子,她以为自己多么得宠吗?当真是蠢得可以,皇上若非为了拉拢尧国对付陈国,怎么会娶她?这个蠢货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宋子衿冷笑。
柔止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后的意思,皇上是为了攻打陈国才和尧国联姻的?”
“可不是?尧国虽然小,可它刚好和咱们大梁一南一北的将陈国夹在中间,两国一同发动战争,刚好能让陈国顾头不顾尾。”宋子衿说到这里,突然冷笑道,“说到底,皇上为何要攻打陈国,还不是为了顾弦歌那个贱人!”宋子衿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弦歌?”柔止一时没领悟到自己主子的意思,一脸茫然。而宋子衿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逼得她不敢再说什么。
“回宫。”宋子衿拂袖而去,柔止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把脑门,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那陈国皇帝,萧湛,当年可是和那顾弦歌好得很的呐!
听说这次大梁发兵五十万攻打陈国,尧国也出兵二十万,与此同时,陈国西边的卫国见了也想分一杯羹,同时发兵攻打陈国。此番下来,陈国连连败退,甚至陈国皇帝都已经御驾亲征,不过看方才皇上的态度,这陈国何时才能够被拿下,想来又是苦战了。
难怪皇上最近心情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