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毓秀摸着眼泪,袖子落下来露出青紫交加的手臂,看着触目惊心。
许大娘吓了一跳:“毓秀,你身上这是咋了?他们打你了?”
毓秀忙把袖子放下来,犹豫了一下,垂头道:“他们逼我接客,我不愿意,他们就拿棍子打我,拿鞭子抽我,还不给我饭吃。”
许大娘心疼不已,忙去屋里找伤药。
“我这里有。”苏清歌去车上取下一个包裹,里面是佟掌柜送给她的各种药膏,有治外伤的,治蛇毒虫咬的,治冻伤烫伤的,种类繁多,这些都是家里需要常备的药膏,苏清歌自然没有推辞。
她还厚着脸皮从佟掌柜那里要了一套银针,贴身放着以便不时之需。
毓秀跟着苏清歌进屋去梳洗涂药,大门却突然被人“砰砰砰”敲得震天响。
“娘!开门啊!”
是许秀才的声音!
毓秀被吓得一个哆嗦,旭儿也赶紧跑到毓秀身边,紧紧搂着毓秀的脖子,瘦小的身子轻轻颤抖。
毓秀心跳剧烈,熟悉的恐惧感突然侵袭,她微颤着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声安抚道:“不怕,旭儿不怕。”
许大娘冷着脸道:“你们就待在屋里,别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败家子又想干什么!”
毓秀摸了摸儿子的头,将他抱坐到凳子上:“你乖乖坐这儿,娘去看看。”
旭儿拉着她的手:“不,旭儿是男子汉,旭儿要保护娘。”
他紧紧拉着毓秀的手,生怕毓秀再被他爹送去抵赌债。
毓秀感动的湿了眼:“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来保护娘。”
许大娘开了门,看见形容狼狈、一身酸臭的许秀才站在门口。
以前见着他还会愤愤地骂几句,现在是真的已经彻底放弃了,眼底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许大娘一脸淡漠地问:“你来干什么?”
许秀才笑着道:“娘,这是我家,我还能去哪。我听赌坊的人说,毓秀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挤进了院子。
“毓秀是不是在春风楼赚到钱了?快拿出来,我这会儿手气好着呢!准能回本!”
许秀才进了院子,瞧见吴二郎站在那,愣了愣:“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他又看向房门口,见毓秀穿着一身暴 露艳丽的衣裳,顿时来气了:“你穿成这样,还带奸夫上家里来了?臭婊 子!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毓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二郎哥他们来赎我,我早就在那脏地方回不来了!”
许秀才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横眉怒目道:“我管你,你就是找了野男人也不要紧,先拿二十两银子给我,我媳妇不能让人白睡吧?”
毓秀被他这么侮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绝望地看着这个男人,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人眼嫁给这样的人渣。
许大娘抬手就朝许秀才打了几下,气的叫骂:“你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我打死你!”
许秀才侧弯着腰,被打烦了,气恼地将许大娘一推,她险些撞到桌子上,幸亏毓秀及时扶住她。
许大娘大哭:“你这个败家子!家里的钱都让你输光了!你真的要把我们都卖了才甘心吗!”
许秀才才懒得理她们,他冲进屋子里,四下张望,试图找到被她们藏起来的银子。
看见儿子旭儿坐在那里,一脸畏惧地看着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兔崽子,见到你老子也不知道喊!没用的狗东西!”
许秀才一脚踹过去,旭儿大概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有股力量扯着旭儿的身子往后一步,险险躲开了这一脚。
许秀才这才看见旭儿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陌生的姑娘,他哪里肯就此罢手,接着又是一拳朝旭儿挥过去。
苏清歌将旭儿推到边上,抬腿一个回旋踢,一脚将他拳头踢了回去。
许秀才被她踢地连退几步,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竟如此有力量。
“你谁啊,少多管闲事,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苏清歌清澈的眼底燃起一丝愤怒,冷声道:“你这种人,不配做他爹!”
许秀才好歹是个读书人,却把礼义廉耻忘了个干净,卖老婆打儿子,简直不配做人!
“臭婆娘你说什么!”许秀才瞥见桌上的菜刀,生出歹念,拿起菜刀就要砍苏清歌。
许大娘吓得脸色惨白,失声叫道:“住手!”
苏清歌一脚踢在许秀才腹部,他冷不丁撞到身后的柜子上,他强忍着背后和腹部的痛楚,提着刀就朝苏清歌扑来。
许大娘赶忙挡在苏清歌身前,苏清歌双手撑着许大娘的肩,又是一个反身后踢,在许秀才脸上留下一个脚印。
她这一脚比一脚狠,许秀才脸上一麻,感觉鼻子里有什么流了出来。
伸手一摸,指腹嫣红的血迹,他被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脸上青筋暴突,转脸恶狠狠的瞪着苏清歌:“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见他再次扑来,吴二郎也从外头冲进来,一拐杖打在许秀才的膝盖上,许秀才一下子跪在了苏清歌面前。
苏清歌从墙上取了一捆麻绳,趁机将许秀才捆住。
不等苏清歌开口,许大娘深吸了一口气:“报官吧。”
她的语气凉薄,透着无边的绝望,她不能再纵容了!
云城知县耶律左跟苏清歌打过交道,他的隐疾已经好了七八成,还把夫人接过来了,两口子过得和和美美,这多亏了苏清歌一手精妙的医术。
既然是苏清歌送来的人,耶律左肯定得“好好招待”,当即便把许秀才收了监,还革除了他的秀才功名。
许秀才被关起来了,以后再也不能打他们母子了,也不能拿她去抵赌债了,毓秀和许大娘抱着旭儿失声痛哭。
毓秀泪眼汪汪地看着苏清歌,朝她鞠了个躬:“谢谢。”
苏清歌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但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你要振作起来。”
毓秀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