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御书房。
楚渊端坐在桌前,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一派稳重,仿佛刚在在书房里暴跳如雷的人不是他一般。
定南王世子萧湛和大夏国使臣顾圣之同时进宫请求皇帝赐婚。
一个愿娶,一个愿嫁。
楚渊一阵头痛。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门儿清,萧湛和姬媛媛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如何能成亲!
他们二人昨夜还被当场捉jia
在床,楚渊只觉得天旋地转,昨日来不及处置萧湛就匆匆回了寝宫,还召了太医随侍。
今日一大早,这两人却跟约好了似的,都来求他赐婚,他心中恼火,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今天狼那头对大渝态度恶劣,时不时在边境弄点小动作。若是大夏这时候再有别的想法,大渝可就真的进退维谷了。
两国和亲势在必行。
“顾使,我大渝还有数不尽的青年才俊,何不让公主另择佳婿啊?”
顾圣之一笑:“陛下,大渝是否无意与我大夏共结秦晋之好?”
楚渊一听,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要昏过去。
他说话委婉,却不知道这个顾圣之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偏偏就不依不饶,还句句说得不留情面。
楚渊只能僵硬地岔开话头,看向萧湛:“萧世子,你已与穆家嫡女有了婚约,怎么出尔反尔,又想娶五公主?”
“昨夜见到五公主倾城一舞,身姿曼妙,貌若天仙!微臣便觉得五公主比穆小姐更胜一筹。况且,昨夜五公主已与微臣表明心意,并且,并且与微臣有了夫妻之实。臣如今只想求娶五公主,请陛下成全!”
楚渊笑不出来了。
他的心里愤怒的发抖,恨不得让人将萧湛拖下去斩了,可是他不能。
自己生的儿子,哪怕是个渣男,也不能说斩就斩啊……
楚渊勉强挤出一个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穆爱卿戍守边境,若是得知唯一的嫡女被你萧家毁了婚约,怕是会有微词啊……”
萧湛漫不经心道:“萧家退婚,穆家怕是不服,不如就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废了婚约。”
楚渊一愣。
顾圣之也帮腔道:“陛下,我大夏的分量,难不成比不上一个穆家?”
楚渊活了一辈子,总算是知道“气得浑身发抖”是什么感觉了。
这个逆子!逆子啊!朕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渊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见萧湛双手托着一金灿灿的物什呈上。
“陛下昨夜赐我金牌令箭,微臣斗胆,是否可以拿此物去穆家退婚。”
楚渊差点要咬舌自尽。
昨夜他以为萧湛被人设计睡了五公主,怕有人逼他不得不和亲,所以偷偷给他一块金牌令箭,关键时刻可以拒婚保命。
万万没想到啊,他今天竟然拿来拒绝穆家的亲事!
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
这个逆子啊!是要气死你老子!
楚渊憋着不出气,自登基以来,他处理过无数棘手的事,没有一次如同眼前这么令人憋屈。
顾圣之见楚渊不说话,便站起身来,道:“既然大渝国并无和亲的诚意,那顾某便带五公主回大夏,告知我皇,萧世子毁公主清白,大渝欺人太甚!”
“等等!”楚渊叫住他。
楚渊顿了一顿,才无比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朕……准了。”
等二人离开,楚渊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李德全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半晌才凑过去,悄悄道:“陛下,昨夜那榻上的女子,不是五公主。”
“什么?”楚渊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那还能是谁?”
“奴才瞧得真真的,榻上的人,是住在月影轩的郡主。”
“啪!”
瓷器碎裂之声吓得御书房前后的宫人们纷纷跪地。
楚渊一脸盛怒。
果真是逆子!连朕都敢耍弄!
这大夏国的人,居然也配合他来演戏,倒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样一来,和亲的变成了苏清歌,他所担心的兄妹乱lu
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
只是,穆家……
为了提防天狼国,大渝必须赶紧和大夏恢复盟友关系,两国合力,方能抗衡一二。
楚渊闭了闭眼睛,只能暂时牺牲穆家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日早朝,楚渊先是下旨废了萧家和穆家的赐婚,再废了萧御和郡主苏清歌的赐婚。
一天连废两道赐婚,一时间,百官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但知道那日夜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都心中有数,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连萧御和苏清歌的赐婚都要一起作废,但天家的决定,谁又敢质疑。
唯有穆家嫡女穆婉柔,听说在家中闹了两日,又是大哭大闹,又是上吊自尽的,把女子常用的“三件套”使了个遍。
众人还未喘过气来,楚渊又下了一道圣旨。
赐婚定南王府世子萧湛与大夏国五公主。
大夏使臣主动表示,五公主将嫁入定南王府,同时放弃大夏皇位继承权。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过短短一日间,燕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大夏国公主果真是被我们的萧世子吃得死死的,连皇位都不要了!”
“可不是吗,听说五公主的嫁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公主出嫁,不得把半个大夏都陪嫁过来吗?”
“听说大夏只有这么一个公主了,她要是放弃皇位继承权,那将来谁来继承女帝的皇位啊?”
……
人人都在讨论萧世子与五公主的婚事,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后宫的月影轩,少了一位郡主。
文嬷嬷等了两日,见苏清歌还未回来,同去赴宴的月明和月秀也不见回来,心里便有点着急了。
她亲自去了凤仪宫,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皇后正在为穆婉柔的婚事烦心,见文嬷嬷来了,有些不耐烦。
“不是让你盯着苏清歌吗,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文嬷嬷跪下行礼:“娘娘,郡主不见了。自那日晚宴后就一直未归,就连两个伺候的宫女都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