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还醒着,脸色却是苍白的,偶尔还会出现水晶的光泽。
萧子文知道,男孩对自己的发动的能力,已经……控制不住了。
时间不够了。
“你能控制你的能力吗?”越煦尽量放柔了语气,像是对待一个孩子。
男孩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了,只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情况很不妙。
男孩的身体,尤其是腿部位置,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但在越煦等人接近的时候,却被伤者抗拒了。
为什么?
疑惑的视线投射而来,可男孩长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身体里……全是炸弹。”
接话的是那位跟来的队长,他的嗓音干涩,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这压抑的,破败的低吼,如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这位队长会给他们提出在这样封闭环境下进行这场手术。
男孩躺在手术台上,虚弱一笑,那双宝石眼中光芒耀眼,但却根本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平静的,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甚至还温柔地,笑着说:
“其实,咳,你们……不用管我的。”
他的嗓子似乎也已经被玉石侵蚀,说出来的话总有些玉石碰撞的声音在,不说悦耳,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男孩也发觉了自己声音的诡异,无奈一笑,闭上了无力的双眼。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越煦假装没有听到男孩的话,像对待普通病患一样,鼓励着。
男孩又咳嗽了一下,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队长却在稍缓过后还在继续:“我来说说我们遇到的事情吧。”
这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诉说场合,甚至还会打扰到医生的工作,但这位队长却没有这个顾虑一般,闭着眼,靠着墙,将那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经历道来。
“我们在年前去了浮安市,准备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受伤的人,我们救了他们……”他顿了顿,眉头紧蹙,很显然,这是这场灾难的开始。
“后来,哪一队人请我们护送他们回去基地,不是浮安本市的军事基地,是私人的那种,很大。”
“我们本来是想要快一点回去的,但是他们很热情地留下了我们,说是要感谢……算了,这不重要。”
“总之,我们被一顿饭迷昏了,直接被那个基地的人绑架了……那真是一群疯子!”
“那群人就像对待牲口一样分配了我们的去处,给我们找了主人……”这位满面坚毅的男人流下了泪水,声音屈辱、愤怒,却又带着难控的哽咽。
“那真是一群疯子……”他强扯出来的笑容僵硬而嘲讽,呼吸很重,但却一直控制着,尽量放松下来:“我被一个年轻的男人带走了,走的时候还听到了别人说我走运的窃窃私语。不过事实证明,我也的确足够走运。”
“带走我的男人是个艺术家,他是这样自称自己的,虽然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而已。”
“我被一种特制的防具控制了行动,甚至连能力都没有办法使用出来。那个男人就那么借此每天动用自己的能力——大概是某种腐蚀性溶液来在我,以及其他的‘画布’上作画,那是真的很痛苦。”男人表露了他的脆弱。
“我以为我是最受折磨的那个了,我努力逃跑,又一次次,几乎要放弃了,而我的主人,也就是那位代号‘艺术家’的家伙,终于停止了作画,带我参加了一场拍卖性质的表演,说是要寻找灵感。”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一双拳头握地发白,长时间未修剪的指甲扎进皮肉里,却没办法令他从那段血腥往事中清醒过来。
“我可真TM的幸运!我作为宠物出息了那一场表演,或者是‘盛宴’,我看到了台上一个又一个畸形的怪物,但我身边的那些个疯子!他们却在讨论着上面那些畸形人的改造过程!甚至还有的人在讨论他们的肉质!”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些个畸形的怪物都是人造的!都他们是我们这种傻蛋自己撞上去的!”
他嘶吼着,状若痴狂。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眼泪还在流着,血丝几乎染满了眼眶,男人随手一抹脸,却糊了满脸的血液。
咸湿的泪水浸透了伤口,男人却无知无觉,他好似一个防空的木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却也没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多么可笑,我那个时候,竟然是恐惧压过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