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人,他已经默默喜欢米娜三年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对方知道,是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天生丽质的巨星,而自己只是一个既没学历又没家世的普普通通司机。
原本,只要每天能够待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可是,现在见对方事业被封杀,又因为触犯了刑法被提起公诉,还因为对方喜欢的男人从来没有考虑娶一个文盲为妻等原因,渐渐发觉对方已经不再是自己高攀不起的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也因此,产生了想要追求对方的心思。
其实,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家世虽然并不显赫,但父母都是当地受人尊敬的教师,姐姐在银行上班而且年纪轻轻便被提拔为支行长。至于他本人,唯一拿不出手的便是学历,因为年少轻狂,读高中时结交了几个社会上的无业青年,而那些青年时不时会与别的无业青年发生肢体上的冲突。有那么一次,他也参与了群斗事件,也是因为那件事,被学校开除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宿命,那是他第一次参与群架,原本只是去帮朋友充充人数、壮壮声威,没想到不知道谁居然下手没轻没重打死了一个人。他当时因为跑得不及时还被逮进了看守所,好在后来真凶落网,才没被当成替死鬼。可是,被学校开除是在劫难逃的事情。从那之后,家人先后帮他找过三四份工作,包括百货商场的保安、煤场里开装载机的司机、洗发店的学徒、酒店的服务生。但是,这些工作他打心底里瞧不上也不喜欢,没干多久便都辞职了。再后来,跟着一个朋友到了北京,辗转反侧成了米娜的司机。
他知道米娜对臧青云一见钟情,也知道这份感情只是米娜一厢情愿。他也知道米娜特地订购1314号包厢和1314朵红玫瑰的事情,也知道她在法院被被邀请共进晚餐的臧青云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的体无完肤。
虽然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出击,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是郭猛考虑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现在是自己出击的最佳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整装敛容之后,他提着自己亲手熬制的小米粥,又购买了提拉米苏,来到米娜下榻的酒店。
当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米娜甚是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自从自己被公司雪葬之后,原本人来人往的房间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过了。至于酒店的清洁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前来收拾。难道是臧青云,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专程来向她道歉?
她看看自己,顿时局促不安。因为以为没有人前来探望,又因为昨天感情受伤一直哭到半夜才睡着,还因为起床之后无事可做,以至于现在虽然快九点半了,还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稍等一下,”她一边冲着门口唤道,一边麻利迅速的穿好衣服。前去开门的时候,又特地挤出三秒时间照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
然而,当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口的是郭猛之后,心底瞬间被浓浓的忧伤淹没。
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也罢,那个高高在上的法官,怎么可能来探望她?恐怕,对她这个触犯刑法的被告人避之不及吧?再者,对方有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得知她的心意后,若是不喜欢她,自然也是避之不及!
难道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日夕阳下的畅谈算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们分明就是一对可以随心所欲谈任何话题而且不需要担心会触犯到彼此的最静谧的恋人!否则,她也不会花心思、花时间、花金钱去依山畔水的酒店筹备午餐,更不会特地选购1314号房间,也不会订购1314朵红玫瑰。
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怎么能够糟蹋她的一往情深?
这样对待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会是遭天谴的!
想到这些,情难自抑,泪如决堤。
“怎么了?我的小乖乖。怎么一见到我,就满脸委屈的哭鼻子了?”郭猛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这样装模作样的说着,边说还边假惺惺的将对方搂入了怀中。
“臧青云,不是人,就是个畜生,”米娜泣不成声的说道。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衣冠禽兽,我本来是想提醒你来着,可是看你那么痴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早知如此,就算那个时候提醒只会令你反感,我也一定会提醒你,”郭猛装作懊悔不已的说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他不知道要珍惜每一个人对自己好的人吗?因为他们本可以不这样做。”
“当官的,最爱的是乌纱帽。你根本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特别现实。否则,也不会找那么一个奇丑无比的女朋友。你不知道,他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家世。人家的哥哥是市委秘书长,父亲是市中院退休院长,”郭猛一字一顿的说道,生怕米娜听不清楚似的。
米娜怔住了,她眼中的臧青云完美无瑕,怎么可能是个只爱乌纱帽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事业上平步青云,不惜牺牲自己的情欲爱恋?
“你用不着胡编乱造诋毁他,反正他又不喜欢我,我只不过是他人生中云云过客之一,”米娜倔强的警告道。不过,她却相信了郭猛的话。
“我若是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郭猛发出最恶毒的自我诅咒。
“别说了,”米娜推诿道。
“好,怎么不说了。饿了吧,我特地给你熬制的你最喜欢喝的小米粥,米选用的是你最喜欢的陕北府谷的小黄米,熬制的方法也是你最喜欢的温火满熬,水和米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还有提拉米苏,是我特地去蛋糕店买的,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吃甜食了... ...”郭猛一边殷勤的介绍着,一边匆匆将早餐摆置到阳台的茶几上。
米娜像个贵妇一样,洗过手之后来到了阳台上。这样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生活,她已经习以为常。但心底清楚,这样的生活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当然,若是选择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许这样的生活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是这个男人身上缺乏一种东西,那便是让她心动的感觉。何况,这个男人没有办法让她敢于将自己委托给对方的冲动。
就像臧青云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文盲为妻一样,米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一个高中还未毕业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