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奇怪,你的大脑不是自己的大脑,那应该是谁的大脑,司琉不解。
但是魅影却不再说话,下巴放在铁匣子前面的板子上,像一条趴在地上的狗。
司琉脚步犹豫,却没有再上前追问。
傅元泽这人她摸不透,说不定不知在什么地方就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她不能跟魅影走太近。
司琉深深地看了眼魅影,转身回了船舱。
魅影始终是傅元泽的人。
司琉走后,魅影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甲板的地面,再往前一点有一个碗,那是她进食的碗。
最近这几天她都只能看到这一方风景,要是动作再大一点,她的身体就会被铁匣子里的针刺穿。
这是傅元泽新打造的匣子,里面的针比之前的更粗,而且每一根都正好对准的痛穴。
她只要稍稍动作大一点,就会痛不欲生。
不得不说,傅元泽是真的狠,魅影低低地苦笑。
她那日第一次违背傅元泽的命令,虽然傅元泽很生气,但是她自己却难得得觉得解脱。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做主自己的想法的。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只要脑海里有想法,她就会立刻去行动。
她以为立刻行动就可以让自己不后悔。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反倒是她的毫不思考让她自己陷入了深渊。
如今,她每做一个行为之前,都会在大脑里做斗争,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想做。
是情感所致还是理智决定。
每一次每一天她都在纠结和徘徊中,很痛苦,完全背叛自己过往的行为模式,对她来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可是她却只能如此,一旦她冲动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泡汤了。
傅元泽用了很多方式,试图找到她改变的原因。
甚至捕捉了她的脑信号,检测她每日所思所想,检测她的行为动机。
魅影假装不在意傅元泽对自己做的一切,她只知道傅元泽从一开始的愤怒生气到后来的疑惑怀疑,甚至是试探。
她才知道,在傅元泽检测的大脑信号中,她仍旧是爱他如痴,脑子里的画面都是跟傅元泽有关,而且她的冲动机制也表示,她仍旧会为了傅元泽出生入死,不惜性命。
可是魅影现实的行为却与大脑信号相背。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的大脑真的不是大脑,而是为了让她对傅元泽死心塌地,重新做出来的一个程序而已。
她不确定司琉和阎诏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者说她不确定傅元泽会不会对他们做同样的事。
所以才提醒了司琉一句。
毕竟人的行为大多数时候都是遵循着本能,也就是说大脑的指令信号。大脑下达什么样的指令,人就会跟着去做什么。
除非特别理智的人,才会思考在情感冲动和现实决定中的选择。但是即便是这样,谁也不可以事事都要先思考一番。
比如,今天中午吃什么。
情感上当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是理智上却是什么健康吃什么,这就是理智和情感的冲突。
大多数人在这种小事上都会有遵循自己的情感,因为无伤大雅,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自己的情感和理智打架。
毕竟人是人,不是机器,都是有情感的。
可是什么事情都是由小及大。
但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妥协顺从后,慢慢地,就会出现更大一点的决定,然后一点点地,理智被吞噬。
人最后不知不觉地被大脑冲动控制,就像魅影之前那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还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行动派。
可事实上,那样快速下决定并且不加思考地立即行动,是根本就没有给理智任何争取的机会。
到最后,就会彻底沦为大脑指令的行动机器,大脑发出什么指令,人就会去做什么。
如果大脑是自己的,也就认了,毕竟无论是性格还是想法,都是自己的经历塑造。
即便不是理智与情感冲突的结果,也还是带着一丝自己的理智在里面,因为那跟自己本身就是一体的。
可是如果那个发出指令的大脑不是自己的呢?
而是有人用程序做成的大脑,让原本自己的大脑休眠,然后用新的程序大脑代替发出指令,而那些指令,全部都是设计程序大脑的人,早就安排好了的。
也就是说,有人重新做了个大脑,以此控制人的行为。
而人以为那就是自己大脑的想法,并且顺从自身,做出一些别人难以理解,自己却觉得自己非常伟大的事。
魅影闭上眼睛,一开始林凌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只是记着,但心底深处还是不信的。
毕竟太扯了。
她在海那边见过无数神奇的实验,把一个人的胳膊安到另一个人身上,可以自如使用,或者把一个人的手指头一节节地变成金属手指,不仅不会麻木,还能控制自如。
她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神奇实验。
可是从没有见过谁敢去动大脑的。
那是人身体最复杂的器官,到现在也没人能研究透。
就连海那边最资深最厉害的科学家,也提醒过,不要轻易去碰关于大脑的实验,否则不仅会伤害实验体,可能还会出现别的意外。
也许那个时候,那个科学家说的就是这种意外吧。
要是有人掌握了这种技术,就很有可能会用在海那边的人身上。
而大脑这种东西,就是被人控制了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魅影身上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她身体的抖动,铁匣子的针扎进了她的身体。
她忍着痛,其实心里更痛。
这么多年,她都是接受着自己大脑的指令行动,从她八岁离开老岛开始,就是这样了。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种的性格。
现在看来,她八岁时就已经被植入了新的大脑。
而那时候,老岛还不允许做大脑方面的实验。
所以,她很可能是第一个试验品。
魅影忽然激动起来,铁匣子的血不停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