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里有没有那种旧世纪就存在的银行之类的场所？】
突然间，姜述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在心里问泽田一道。
“旧世纪就存在的银行？”泽田一重复着姜述的问题，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然后便直接坐下，“我想想，银行的话……小球儿，查查看旧世纪的柳氏集团有没有银行服务。”
那个小球便快速地将泽田一想要的答案放在了拟化光屏上。
“柳氏银行成立于……是一家……的银行……”
姜述的目光快速从这段文字上扫视而过。
这家银行是成立于旧世纪的，又是柳汀若自家企业的银行，那么里面保存的物品也理应能留到现在吧？
【现在这个世界上，黑银还存在吗？】
“黑银？哦，黑银。”泽田一念叨着姜述的话语，虽然现在政府每年都会发放利于大脑开发的药剂，但他的脑子还是不如过去那么灵光了。
他想了一会，才用着相对有逻辑的话语概述道：“新纪元之后，黑银就全部停产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旧世纪留下来的黑银，价格比起过去已经涨了将近百倍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黑银价值更高了？】姜述便接着问道。
“对。”泽田一点点头道，“难道你想推荐我去挖黑银？前段时间倒是听到过这种诈骗模式。”
【不，你现在有时间吗？你可以去一趟柳氏集团的银行，我想看看我有没有一笔存款放在那里。】
姜述则是这么说道，他想了想，觉得现在也急不得，所以又补上一句。
【如果你认为我是诈骗的话，也没事，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听你的。】
无论泽田一去哪儿，他都可以借着泽田一的视角看看这座城市，如果泽田一选择回家睡觉的话……
他就也切断链接回家睡觉吧。
“不，我今天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要做了，我就和你去一趟吧。”而泽田一笑呵呵地站了起来，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我啊，我不在意你是不是什么诈骗犯，只要你不嫌弃我老头子，陪我多说说点话就行了。”
【行，那你知道这里是几区吗？不对，现在孤城还按照区来划分吗？】
“这一点，和以前还是差不多吧，不过听说上面一直有改动的想法，至于到底改动成什么样子，这可就和我们没关系了。”泽田一笑呵呵道，他走到原先的走廊处，取出自己的代步车，“小球儿，刷上号，走吧。”
那个金属小球便飞上了这个简易的代步车，启动了代步车。
泽田一走上代步车，双手扶住把手，向着电梯方向缓缓行驶过去，他冲着小球说道：“小球儿，去最近的柳氏银行。”
“目标地点：柳氏银行。行程距离共3.3千米，预计耗时5分钟。”组装在车把手中心的小球儿用着电子合成音咬字清晰地说道。
代步车行驶进入最近的电梯，电梯不断向下，去往地下三层的地铁交通站。
片刻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地铁交通站，准备乘坐地铁直接去往柳氏银行。
地铁站内的主色调是黑白，显得极为简单，而这种色调上的简约配上极具线条感的设计，又令这个地铁站充斥着一种高大上的优雅感。
【公共服务设施建设得还不错，所有的地铁站都是这个规格吗？】
姜述借着泽田一的眼睛审视着整个地铁站，这里充满着一种高科技感，看起来很舒适。
只不过，他还注意到，这里的人流量并不大，而且人类和机器人的队伍泾渭分明，一条在左，一条在右。
姜述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这里并没有指示牌标志人类走左边，机器人走右边，然而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仿佛两者之间有一道天然的沟壑一般。
“对啊，柳夫人在新纪元里可是做了不少事情呢。”泽田一笑了笑，“不过这城市的建设还是次要，主要还是线上宇宙的建设，那才是真正的天堂，呃，如果你真的是来自过去的姜先生，那你可能是见不到咯。”
【线上宇宙？】
姜述重复着这个新词汇，他几乎不用细问泽田一便能够明白，这种东西类似于之前所听到过的“元宇宙”概念，再往前推一些，或许和“虚拟网游”这种东西也差不多。
“对，线上宇宙。”泽田一站在小巧的代步车上，通过了安检，小球上闪过一道绿光，安检门上便显示出“扣除2新元币”的字样来。
“人可以在那里拥有任何东西，很有意思，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待在那里玩。不过我老了，在那里时间长了容易头疼。”他接着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脸上又浮现出祥和的笑意，“我的孙儿倒是很喜欢那里，每天的空余时间都待在线上宇宙里，还一直让我加入他的游戏小队，我是玩不动咯。”
【嗯。】
姜述并未接泽田一的话茬，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个名为“线上宇宙”的东西。
从泽田一的话语里不难判断出来，几乎整座孤城都沉浸在那个线上宇宙的世界里，这或许也是现在的地铁站人流量这么小的原因。
虽然他并不是很懂人类发展的道路，但他还是明白，人类的发展大概是有两条道路的。
一条就是这种线上宇宙，人类逐渐转入意识体存在，在线上的世界里拥有无限的可能；而另一种就是突破星球的束缚，将足迹遍布星辰大海。
很显然，后者的发展意义大于前者。
若是一直沉湎于线上宇宙之中，孤城的发展势必会在某一刻停止下来，陷入空洞之中。
这个问题……
柳汀若应该也能想明白，但她依旧是选择了这一条路。
【现在的话，有离开孤城的方法吗？】
姜述想了想，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离开孤城？为什么要离开孤城？就待在这里就很好啊，孤城这么大不是么？”泽田一对姜述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而且，线上宇宙可比孤城更大，为什么要出去？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全都是……”
说到这里，泽田一的突然一顿，他像是大脑卡壳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畸变者，对，畸变者，几十年没听过这个东西了，我都快忘记了。”
【哦，好吧。】
姜述应下。
距离主脑消亡已经过了三十年，如果柳汀若着手于探索城外，即便只是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才对，再不济也应该宣传宣传城外，提前让孤城人适应一下征服城外的理念。
而这些都没有。
也就是说，此时柳汀若并没有把重点放在探索城外上，反而是重点建设着线上宇宙。
“柳氏银行大厦，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尽快下车，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先下后上……”此时，地铁之内的广播响起，泽田一便起身离开了这间地铁，坐电梯前往上方的大厦。
“这个银行已经开了六七十年了，一直都在这个地址，嗯，在旧世纪的话，应该是在四区的b7区，当时也是叫柳氏银行大厦。”泽田一接着说道，然后他问道，“这样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了吧？姜先生？”
“差不多吧。”姜述点点头，他在脑海里面默念着。
等会儿回去一定要找到这家银行，然后往里面存十克的黑银，密码就设置成他和柳汀若的生日。
嗯，就这样。
这样便可以确认一件事情，这个“未来”是不是可以通过姜述所处的“现在”来实时发生改变。
如果这十克黑银保留到如今的话，那么便是可以改变这个“未来”，如果不行，那么说明这个“未来”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平行宇宙的东西，他在过去的一切行为并不对这个“未来”造成改变。
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对姜述下一次思维链接前的准备工作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不过话是这么说，姜述还是有一点预感的，这个“未来”估计已经是平行宇宙了，从他降临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一切就不会因过去的他做了什么而发生改变了。
毕竟，他那个时空的柳汀若是知道他思维链接的相关事情的，也知道他链接的是泽田一。
如果真的是实时影响未来，那么这个时候，这个未来柳汀若应该安排人手盯着泽田一了，当泽田一出现这种“自言自语”的情况时，估计已经派人找上来了。
现在并没有找上门来，大概就是因为过去无法改变未来，那十克黑银想必也是没有存下的。
要么就是柳汀若改嫁了，心里没有他了，所以懒得找。
划掉。
不大可能。
毕竟百科上写着呢，柳汀若一生未曾再嫁。
嗯……
育有一儿一女？
姜述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好奇来。
没有意外的话，这该是他的儿女吧？
突然好像见一见他们啊。
不过自己好像连名字都没有了解过吧？
呃。
三十年……
姜述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那真的是他的一儿一女，现在至少也有三四十岁了……
甚至五十多岁都有可能。
而他才区区二十来岁而已，他突然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自己的儿女了。
说起来，孙辈都二三十岁了吧？
泽田一走出了电梯，然后走向柳氏大厦的正厅方向，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由于注意力并不在路上，他撞上了一个身着西装的机器人。
机器人被代步车蹭到，趔趄了一下，而后那双眼睛便看向了泽田一。
“抱歉。”泽田一下意识地向这个机器人道一声歉，“我没有注意到路。”
“没事，老先生。”机器人则是摆正身形，然后鞠了一躬，“祝您业务顺利。”
“谢谢。”泽田一点了点头，与对方交错而过。
【机器人……已经这么智能了吗？你刚刚是在和它道歉？】
姜述感到有些好奇，因为泽田一的道歉是下意识的，全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机器人就停下来。
“对啊，现在机器人也是有人权的。”泽田一道，语气里多有调侃，“做人不要这么迂腐古板。”
这话从此时七十多岁的泽田一口中说出，对象则是二十多岁的姜述，这让姜述感到一种极深的违和感。
【行吧行吧，去看看，能不能取点东西，我在五十年前可能来这存过东西。】
姜述无奈，催促着泽田一向前走。
【如果能有什么东西保留下来的话，都给你。】
“行行行，看起来我是做了一个想发财的梦了。”泽田一嘟哝着，一边缓缓驶向保险柜区域，“算了，还是不去医院了，留着这么个人格和自己说说话也不错。”
他的这一番自言自语自然是被姜述所听见，姜述顿时有些无奈。
看起来，泽田一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某种精神性疾病的产物，
呃，既诈骗犯之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吗？
也行吧。
两人来到了保险柜区域，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协助业务，只有一条长廊以及零散的操作机器。
“你说你有东西存在这里？那么是私有区还是公众区？”泽田一便询问道。
【那是什么？】
“私有区的东西，需要身份验证和密码验证双重验证才能取，至于公众区，只要密码验证通过就能取出来了。”泽田一继续说道。
“那应该是公众区的保险柜吧。”姜述回答着。
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私有区。
“行，那你是以谁的身份存的？”泽田一将金属小球塞进一台机器，机器随之启动。
“尊敬的客户泽田一先生，您好，欢迎您的到来，请问你需要什么办理什么业务？”
随后，泽田一踩着的这块地砖便整个沉下去，连带着这台机器一起没入地下，进入了一个绝对私人化的空间，头顶一块金属砖合上，同时灯光打开，这里便成为了一个大小和电话亭相当的空间。
机器上的屏幕出现了操作页面，而泽田一选择了公众区的保险柜取物业务。
【谁的名义？就姜述吧。】
姜述便这么说道。
“行。”
泽田一点着头，输入了“姜述”二字，很快就从一堆姜述的同名同姓者那里找出了这个已逝的魔术师姜述。
“居然真的有东西存在这里。”泽田一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诧异，他下意识地询问道，“那么密码是什么呢？”
姜述便在心里将自己之前设置的密码告诉了泽田一。
【试试这个。】
“嘟——密码错误。”电子合成音传来。
“错误的密码。”泽田一撇了撇嘴。
【呃……】
姜述无奈。
看起来，自己真的存过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为了泽田一而存的。
也就是说，这里确实是个平行宇宙。
从思维链接产生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过去便无法影响到这里了。
“等等，你刚刚输入的密码似乎切合了提醒机制。”泽田一惊奇道。
【嗯？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客户有时候会有很多的密码，很容易弄混。如果输入了主人曾输入过的错误密码，就会触发智能提醒。”泽田一解释道，“提醒的是，这个密码是五十二张牌。”
【五十二张牌？】
姜述心中生出了一种明悟。
【那么试试看这个，你按我所说的输入。】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最常用的一套牌序。
“密码正确，正在提取‘姜述’的物品，请稍等……”
电子合成音接着传来，这一声也彻底惊到了泽田一。
“诶？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