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蒙蒙的早晨,一驾马车匆匆出了长安城北门,秦枫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长安城,转而放下车帘,闭目养神安然入定,
内功法门石解与常于乐所学都不适合自己,不过倒是告知如何牵引气机,以及修炼气机的基础,所以也只能按照着最基础的法门修炼,可以说是盲人摸象,瞎子过河,磕磕碰碰都得看玄乎的悟性。
北地昆仑山处在最北,常年冰雪覆盖,得出了大秦最北的徐州上阳郡才能堪堪看见山影,按照马车的行程,差不多半个月就可以到达。
三人行程没有走官道,因为近期以来驿道官道已经被封了,由官府全权接管,任何进入官道无事者,一律当斩。
行了半日路程,出长安到了胜州苍梧郡,雾雨也渐渐散去,转而是被洗刷后的朗朗晴天。
秦枫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爽,半日的修炼使得气通全身,按照着基础的法门修炼好似能与天地共鸣,虽然是隔着马车,却能清晰感受到外面的一草一木,雨润万物,不过也是知道任何事情不能急于求成,练内法不同于练武勤快就行,若有所悟之时就得慢慢咀嚼,回味其中所藏天地气和。
马车悠悠行在小道之上,大秦驿道官道多,可是民间公路同样是四通八达,只要村落存在路就通到,不论山高水远,每一条路都由户部记载在案,工部则是定期修缮,不让道路年久失修从而毁坏,并且每一段路都有官府路吏按时巡查,以防道路出现毁坏时没有及时上报情况也有巡林查民的职责。
马车渐渐停下,石解走入说道:“公子,外头有路吏巡查身份。”
秦枫没有说话,起身出了马车,从怀中掏出伪造的身份文牒,其实说是伪造也不确切,就是拖秦长安去户部弄了一个全新身份,
年轻路吏拿着身份文牒看了又看,又盯着站着三人看了看,仿佛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上头已经严色正辞说过,现在是非常时刻,见到任何可疑人员都要彻查身份文牒。
大秦的身份文牒在战时状态会启用,就是为了防止敌国探子潜入获取情报,一般路吏查过身份文牒没有可疑就会放行,若是可疑则会上报官府再由探水房介入跟随,同时在户籍档案当中进行查询,就是为了不放过碟子,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以泄私愤栽赃陷害。
年轻路吏没有看出身份文牒的异样,官印也是户部的特殊印章,文牒的纸质同样也是大秦特有的官纸工艺,且文牒是隔一些时日就会更新换掉,所以交还文牒给了秦枫,让开了道路。
秦枫没有上马车,举目看向了两道入眼望不到尽头的金黄悠悠,抬步而行,
石解与常于乐四目相对不经是摇摇头,看来公子是又来兴致了,对于这个年轻人他们也看不清,总是喜欢做一些不能理解且是莫名其妙的事,完全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过谁让别人生得好,身份有别便也只能陪着闹了。
苍梧郡多有梧桐,在清秋时节,漫山遍野一片梧桐金黄,别有一番景致,
传说有凤过苍梧,见此地民风淳朴,环境优美,留下栖息梧桐枝头,泽福苍梧,后有一条成精蟒蛇出现鸠占鹊巢赶走了凤凰,毁坏了苍梧的美景,当地梧桐,村民思念至极,凤凰也在思念着苍梧,最后在秋时节从南往北飞了三千里回到苍梧,与蟒蛇鏖战三天三夜,与其一同赴死,凤凰之血洒落苍梧复活了梧桐,故此在秋时节梧桐会如凤凰的金色血液一般绽放,望眼尽是金黄。
秦枫捡起一片梧桐落叶,在手里转了转,幼时曾与父亲一同到苍梧游玩,当时多乐趣,如今一个人故地重游少了些幼时懵懂,多了几点惆怅思绪。
石解与常于乐一点没有心思观赏美景,散到四周查探,在这林间可是刺客最容易动手的地方,一旦出现任何差错都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后果,只得小心翼翼的扫荡林间,不让那个年轻人出现意外,将其完整送上昆仑才能全身而退。
石解立即发现了异样,常于乐同样也是有所察觉,聚拢在一起看向林间,石解率先出手,身形穿梭掠地而去,在不远处的梧桐落叶堆里提起一个人,“你是什么人?有何图谋?”
那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在石解背后还有一个人悄悄接近,常于乐见势不妙身形快速掠出,一脚踩在匍匐地上欲要刺杀石解的人,憨厚汉子难得开口说道:“再不说,我就宰了你们!”
两个刺客面面相觑,转而是淡然一笑说道:“官府的人已经来了,你们跑不了的,不想被我大秦探水房咬上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
石解一把将手里的人丢出,丢出一块探水房的甲等令牌淡淡说道:“你们两个做得很好,可是学艺不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的藏身之地。”
常于乐也是放下了脚下的年轻后生,双臂还胸靠在了一旁的梧桐树,看着两个探水房的后生摇摇头,这个不喜言语的汉子开口说道:“你们脑子有点不好使!”
两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确实是这个隐藏有些弄巧成拙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个甲等的前辈入苍梧,发现事有不对,立即问道:“前辈,你们是为何来苍梧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需要我等帮忙吗?”
石解摆了摆手说道:“就你们两个小子能帮上忙,先练好保命的手段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年轻人被这一通话羞红了脸,也是明白前辈好意,也不好意思反驳,两个人都是一愣,站了身说道:“那个跟随前辈的年轻人是什么人?官府已经派人去缉拿那个年轻人了!”
石解满脸黑色,刚才被这两个后生一弄,光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这边,忘记了秦枫那边,常于乐立即起身快速赶回,石解也是不再废话。
秦枫一脸茫然的被一群官府捕快围住,自己就是赏个景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带路的是盘问文牒的路吏,虽然文牒没有问题,可是总觉得年轻人有问题,既然是赶路,为何会在苍梧的梧桐山停下,且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去,莫不是敌国探子派来绘画大秦地图的,这些年来也是见过这样的人,而且还不少,
心生疑惑禀报了官府查询文牒的户籍身份,发现并没有备案,立即组织人员赶来拦住秦枫他们,防止大秦的情报被送出去。
捕长吴青瓷抛出暗示让其余捕快一起准备动手,二话不说一群人就是扑向秦枫。
秦枫瞧这阵势不明所以,可也不想束手就擒,当然也不想伤了这些人,躲过了一群人爬上了一株梧桐树骂道:“我就是赏个景而已,你们这些家伙上来就是大阵仗,能不能讲讲道理!”
吴青瓷也没有废话,拔刀就是砍树,秦枫抚了抚额头,顺着林间的梧桐树掠去,别人不想听解释,那也就不解释了。
一群人追着化身猴子的秦枫在林间追逐,这些年来入大秦的敌国碟子不计其数,早就已经杯弓蛇影了,不敢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死在碟子手里的大秦捕快更是不计其数。
上一任苍梧郡的捕长就是死在了碟子手里,身边的兄弟更是换了又换,怎么可能让那些碟子堂而皇之获取大秦的情报,这是身为捕快的职责,也是那些兄弟们的遗愿,吴青瓷盯着那个身影,咬牙切齿,很不能千刀万剐。
在一众捕快当中,有个人轻轻一笑绕动垂下青丝,手里抛出两枚暗器飞镖,偷袭背后大开的秦枫,
秦枫蹬在一株梧桐枝绕了一圈堪堪躲过暗器,半蹲在枝头歪着脑袋盯向一群捕快,“你们要不要讲道理?”
吴青瓷见到年轻人没有再逃窜,双脚借力蹬上枝头,挥刀砍向秦枫,一道寒光闪过,枝头断碎,
秦枫落在地上,手放手柄,抬目看向一众捕快冷冷说道:“你们不想听解释,我就把你们打趴再讲!”
吴青瓷没有一点废话,率先挥刀而出,一众捕快见到捕长已经出手,没有一点迟疑,对于那些敌国碟子,他们的心中同样是恨得牙痒痒。
秦枫拔刀而出,刀刃向内,刀背向外,掠地疾驰,一刀拍在一个冲到眼前的捕快,将其向外抛去,转而擒住一个举刀砍下的捕快,又是往外一抛,翻涌在围剿当中。
捕快中有个人没有出手,而是在阵外踱步,迟迟没有出手,静静观察等待。
吴青瓷看得出秦枫是个练家子,没有生出一丝大意,滚刀走地,刀刀凌厉,
秦枫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这些捕快刀刀致命,完全没有任何收手余地,不经怒从中来,若是普通百姓被误会了,难道就此暴尸荒野,反手握刀,一刀逼退吴青瓷骂道:“这就是大秦的捕快?不由分说的拔刀?”
吴青瓷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年轻人冷冷说道:“大秦捕快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说!”
这些年太多兄弟死在自己身边了,他们最后的眼神历历在目,他不能忘了,也不敢忘了。
吴青瓷举刀奔向秦枫,一众捕快紧随其后,势要不顾一切拿下年轻人才行。
秦枫站直了身子气机攀登至顶,虽然还只能调用十分之二三,却也是足够了,掠地而地,周遭一切尽收心中,那就你们来作为磨刀石,以身入刀躲过数人追砍,反身而起刀背弹落数人秦刀,一个一个往外抛……
吴青瓷此时也看得出秦枫并没有杀心,叫住了其他捕快不要轻举妄动,而且以他们能不能要拿下年轻人还是一个问题,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入苍梧郡?”
秦枫见这领头的终于冷静下来了,索性收刀入鞘淡淡道:“传闻苍梧入秋美如画卷,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纨绔子弟,就想借此机会来看看苍梧秋景。”
吴青瓷眯起了眼睛瞧向年轻人,入秋时节确实有很多人会来到苍梧赏景,自己一路而来也确实见到很多富家子弟携友同游,可是没人会像年轻人在户籍档案当中会没有记载。
正当疑惑时,石解与常于乐急掠到秦枫身前护住,方才两人赶回原地地,已经没了人影,倒是地上留下很多脚印,一路寻来才匆匆赶到,
两个探水房的年轻后生也是在后就到,两个年轻人凑到吴青瓷身边贴耳告诉了缘由,吴青瓷立躬身作辑说道:“打扰了公子雅兴,是我等失责!望公子谅解。”
秦枫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事,我就想好好看个景。”
吴青瓷率领一众捕快退去,秦枫将身份文牒丢到了石解手中说道:“回探水房帮我补一份身份文牒吧,切记要以你探水房的身份来办。”
石解身退隐去,在无人处点了火折子将身份文牒点燃。
秦枫让常于乐退下,独自漫步走在梧桐林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深处,抬头看去,一株高耸梧桐青青郁郁,一只极其美丽的大鸟树下捡梧桐果,百鸟相绕,大鸟察觉有人振翅而起,七彩虹光显现,群鸟鸣啼,似有不胜喜悦。
大鸟栖上梧桐枝头,双眸灵动绕转盯着树下的秦枫,百鸟飞下围绕周身,
秦枫挠了挠头看向大鸟咧嘴一笑,大鸟喙中的梧桐果实落在身边,年轻人弯身捡起,再举目望上枝头,大鸟已是扶摇上青天,化作一道祥瑞虹光。
那一日在梧桐山赏景的所有人都见到了天边的祥瑞虹光,想起了苍梧郡的传说,苍梧入秋满金黄,梧桐枝上凤早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