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科幻小说 > 家有美妻好种田 > 正文 我记得你
    我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皇后娘娘,今上,今上被人刺杀了……”女官雁秋跑着进来,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手里的茶盅直接吓得摔落在地。

    “天子秋狩,千军随行,怎么会出现如此荒谬之事? 皇帝伤到了哪儿? 有没有性命之危? 谁守在身边照料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脱口而出,我心中满是焦急。

    我是皇后,是旁人眼里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存在,可我太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了。

    母国被灭,故人离散,我膝下无一儿半女可依靠,淑妃、贤妃、英华夫人…… 后宫无数妃嫔都对我虎视眈眈,如果御乾华就此没了,我可以想象我之后的日子过的将是何等困难。

    我将如那些老太妃一样,仰仗着新帝和太后的鼻息过活,更有甚者,或许连裁一件衣裳,点一碗热汤,都由不得自己。

    “娘娘您别担心,今上只是受了轻伤,如今御医们都在启元殿候着呢,今上怕您过于忧虑,这才谴下官过来回禀您一声。” 雁秋开口。

    紧张的情绪得以化解,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匆匆向启元殿赶去。

    殿外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御医,各个神色紧张兮兮,走进殿内,太医院医正正在和御乾华说病情,周围还站了董娇娆、李荣月、周佩瑶、何乔幽等几个高位妃嫔。

    “皇后怎么来了? 放心,朕只是胳膊受了轻伤而已,无碍的。 ”御乾华面色红润,吩咐耿尽忠搬了一把椅子与我坐下。

    御乾华靠在榻上,身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细棉布长袍,盖了一条秋香色的獐绒软锻薄毯,右臂坦露,受伤的地方已经被用纱布裹住。

    “今上右臂的伤只是皮外,只需每日早晚换一回药即可,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至于……”御医正看着御乾华,欲言又止。

    “除了皇后,你们都先出去吧。” 御乾华开口,支走了屋内除我的其他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我们三人。

    “那处究竟如何了? 你给朕实话实话,朕恕你无罪。 ”御乾华的声音有些压抑。

    “今上下腹三寸处,被花豹抓挠而伤…… 且有流血迹象,虽然已经自行止住…… 但还需要用药,且休养期间,不可食河虾鱼蟹等鲜物…… 且受伤之处过于险要,日后怕是于子嗣有碍。 ”医正说话磕磕绊绊。

    子嗣有碍?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御医说的是什么地方。

    御乾华这是要中看不中用了? 那后宫的莺莺燕燕可怎么办?

    后宫那么多妃嫔,可都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谁不做着有朝一日生下一儿半女,飞黄腾达的美梦啊,这要是皇帝不能生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京城的天都得捅下来。

    “刘铿,你在太医院待了十多年了吧? 应该知道这话的后果,今日之事若为第四人耳,夷九族都是轻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本宫的意思。 ”我淡漠地开口。

    有些话,御乾华不方便说,我这个做皇后的,必须替他说,上次董娇娆的事,已叫我们生了芥蒂,所以我必须要找机会描补我们的关系。

    御乾华冷着脸,吩咐医正退下。

    启元殿内。 我们面面相觑,缄默许久。

    “阿姐,还是你对我最好,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了……”下一刻,他忽然抱住我,哭的如丧考妣。

    2

    皇帝受伤了,皇帝以后可能再不能有子嗣了,这话能传出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且不说后宫那群莺莺燕燕,听到这个消息,会闹成什么样子,就说朝野民间,都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昭雪楼的人,这些年在民间四处煽风点火,挑起祸端,关于御乾华得位不正的流言传的到处都是,虽然说御乾华的确是造反上位的,可当初打的可是正义的旗号呢。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决绝狠辣的人,如俏,你知道吗,那些日子,几乎连帝京的风都弥漫着血腥味,为了斩草除根,他就连那些兄弟叔伯的襁褓小儿都没有放过,御乾华是个没心的,如俏,你日后如果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一定要小心啊。”

    这是当初大哥在率军助力御乾华造反后,归来时跟我说的话,当时我不信,抑或说大家都不以为然,可如今看来,大哥的预言终究还是验应了。

    我的父母,我的兄长,我的养女,我的婢女…… 都因他而死,我成了孤立无援的一个人,我所能做的,只有日日躲在丹凤宫内,为他们一遍遍地念经祈福。

    这是我的罪,也是我的孽。

    家族尽被帝王灭,伴君多年的皇后,自请在佛前度过余生

    御乾华对被刺杀的事情很恼火,下令暗卫严查,一时间后宫风声鹤唳,就连平日最嚣张跋扈的董娇娆也低调平静了许多。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颂完最后一遍经文,我饮了一口茶,平静地看向院外,日暮西沉,丹凤宫的院子日影斑驳,晚风吹入正殿,是淡淡的桂花香。

    宫婢鸥咏兴奋的跑进来:“娘娘,娘娘,出大事了,今天上午后去了一趟贤妃娘娘那边,不知怎么就怒气冲冲的出来了,直接下令将贤妃娘娘禁足,还斥责二皇子沽名钓誉,居心叵测,命令他在府中自省,如今圣旨都已经送去了。 ”

    我一愣,怎么会呢?

    御乾华向来不是如此喜怒无常的人啊,而且惩处的对象还是贤妃李荣月和二皇子?

    贤妃李荣月是宫里的老人了,世家出身,名门贵女,礼仪之周到恭敬众所周知,二皇子这几年也多有谦谦君子之名,他们母子在宫里屹立多年,根深蒂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说过他们母子不好的。

    这事,不简单!

    难不成,会和秋狩遇刺的事情有关吗?

    3

    御乾华告诉我,那群刺客的嘴很硬,任凭如何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不吐口,如今已经全部死在昭狱里了。

    可是羽林卫们,还是从死尸身上挖出了不少东西。

    那些死尸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萱草气息,而用萱草沐浴洁发向来是陇南一带的风俗,陇南李氏是贤妃李荣月的母家,二皇子弘希的外家,也曾是名满天下的六大世家之一。

    夺嫡的形式日益剧烈,二皇子在朝中呼声不小,御乾华笃定是贤妃母子利用家族势力对自己欲行不轨。

    “那群逆子,他们各个都盯着太子之位,各个都盯着朕的龙椅,各个都盼着朕去死,一群不忠不孝,不敬君父的东西,尤其是弘希这个流淌着世家血脉的,他敢对朕对动手,这背后肯定少不了李家的挑唆。” 御乾华咬牙切齿,言语之间对世家是浓浓的不满。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地倾听着,平静地为他重新斟了一盏茶。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呵,朕还偏不姓这个邪了,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个都寄生在朕的江山上,一个个都容不得朕,朕还偏就不如他们所愿了。 ”

    御乾华又是一通抱怨,他向来仇视世家大族,登基这些年,各种提拔寒门,想方设法削弱世家,问罪、抄家、流放…… 被他覆灭的世家,不知凡几。

    究竟是世家容不下他,还是他容不下世家? 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只是我忽然很想问问,他还记得孔济盈吗?

    那个风姿绰约,出生顶级门阀孔家的贵女;那个曾冰雪聪明,棋艺可媲美国手的少女;那个曾一心一意喜欢着他,一入宫就荣宠不衰的少女;那个曾为了他跑到丹凤宫和我针锋相对的少女;那个最终被他抄家灭族,惨死在冷宫的少女。

    我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今上,还记得孔贵嫔吗?”

    他沉默了,抬头遥望着窗外的明月,秋夜萧瑟,夜风微凉,隐隐约约有蛰虫和蟋蟀的嘶鸣。

    好多年以前,冷宫传来孔贵嫔的死讯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明月高悬的秋夜。

    “记得,我当然记得,阿姐,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自她死后,后宫再没有那样惊艳的棋艺了。” 御乾华说到。

    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愧疚和不舍。

    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喜欢回忆过去,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风华绝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最终却红颜薄命的女子呢?

    她再多地刁蛮任性,都会被时光所漂白。

    “今上记得就好,这样的悲剧,出现一次就够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世家是世家,后妃是后妃,更何况,贤妃入宫这么多年以来,向来柔顺恭谨,比起春熙殿的某位可强多了。” 我没有再多说,这些年御乾华疑心日盛,有些事情,到点即可。

    我为什么要为贤妃母子说话? 因为我,这后宫如今明面上能与董娇娆抗衡的只有李荣月,若是她倒下了,或许将再无人能掣肘董娇娆。

    “此事是朕欠考虑了,”御乾华沉吟片刻,又说到:“阿姐,你也别总是如此敌视淑妃,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

    我不过是随便提两个字,他就忍不住为他的亲亲表姐辩驳了? 我心里没由来的觉得讥讽,甚至有些想笑,董娇娆这些年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我这个皇后都折戟沉沙,几次挫败在她手里,她过的还不容易?

    4

    御乾华的怒火虽然暂时平息下来,但她依旧没有解除对贤妃和二皇子的禁足。

    李荣月还在禁足中,不便出门,得知我为她和二皇子说话,倒是请了与她交好的德妃周珮瑶来跟我道了谢,还送上了不少名贵的礼物。

    其中有一匣子蓝宝石,颗颗有鸽子蛋大,晶莹剔透,一丝杂质都没有,这是与黎朝相隔万里的云海西国才有的东西,每一颗都极其名贵。

    这种宝石,即便是宫里都不常见,也只有世代经商,富甲天下的尚城周氏,才能有这样的富贵底蕴。

    我深感贵重,推辞不受:“别的东西都还好说,这盒子蓝宝石本宫却是不能收的,德妃你还是拿回去吧。 ”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这再名贵的东西也不过是死物罢了,能被皇后娘娘看上就是她的福气,月姐姐说了,皇后娘娘此番仗义执言,即便再多东西,也是不能表达她对娘娘您的感激之情的。”

    德妃周珮瑶声音娇娇软软,圆圆的小脸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摇着小猫扑蝴蝶的绫罗小团扇,配上一身明艳鲜活的鹅黄色宫裙,格外娇憨可人。

    不同于董娇娆的飞扬跋扈,也不同于我的苦大仇深,德妃周珮瑶入宫这么多年,一直风调雨顺,半点波折也没有经历过,所以即便如今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身上依旧还保留着少女的活泼和明媚。

    我也曾有过这样天真浪漫的模样,也曾鲜衣怒马,驰骋草原,不知忧愁为何物,可是这一切都随着故国的破灭,至亲的离散,远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月姐姐向来贤惠恭敬,恪守礼仪,定然是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皇后娘娘,月姐姐说如今能解她们母子之围的唯有您了,您一定要替二皇子而月姐姐做主啊。” 周佩瑶言语愤慨,为贤妃李荣月和二皇子鸣不平。

    不愧是精心教养的世家嫡女,一开口就能找到对症下药之法,宫中虽然妃嫔众多,但能真正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不过聊聊三五人。

    英华夫人不问世事,皇贵妃萧媚娘不愿惹事,至于淑妃董娇娆,李荣月母子出事,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大幸了,也无外乎李荣月会让周佩瑶求助到我这里来。

    “马上就是千秋岁了,皇帝是很喜欢看那出围魏救赵的戏,你须得请个些的戏班子备上,皇帝秋狩伤疾未愈,所以宴席饮食这方面你也要多注意,河虾鱼蟹类的鲜物是暂时不能食用的,若是有人不知规矩,触犯了兴致,本宫也保不了他。”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漫不经心。

    周佩瑶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道了谢后就匆匆离去了。

    我表面说的是千秋岁的事,但给出的脱困之法也正暗藏其中。

    御乾华为了避免伤到命根子的事情流传出去,饮食忌讳是绝对不会说的,但黎朝人喜食鲜货,每年的千秋岁上海蟹河虾必不可少,不过宴席上菜肴众多,御乾华即便是不吃这些东西也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但如果所有的菜肴里,都有了鲜货,引起了御乾华伤痛的加剧,按照他敏感多疑的性子,他会不会怀疑有人得知了他的病情和忌讳呢? 进而甚至怀疑有人安插棋子在自己的身边,窥探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这次的千秋岁,是淑妃董娇娆负责,德妃辅助,淑妃董娇娆的养子大皇子是立储的热门人选。

    我一个无子无宠的皇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不过是想让董娇娆母子不好过罢了。

    5

    转眼就是千秋岁,宫里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甚是热闹。

    因为我的劝说,御乾华倒是暂时解了贤妃和二皇子的禁足,允许他们来参加宴会,不过宴会中,最春风得意的,无疑是董娇娆母子。

    董娇娆坐在御乾华的邻桌,笑的花枝招展,期间御乾华没少给她赐菜,言语之间尽是夸奖。

    前段时间,御乾华因为受伤,将大部分政事都托给了大皇子弘殷处理,他完成的很出色,得到了御乾华的极高赞誉,一时间风光无量,此时他身边也是围满了各种寒暄攀谈的人。

    董娇娆母子的炙手可热与李荣月母子的无人问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御乾华果然从头到尾都未碰过海鲜河蟹之类的菜肴,这些鲜货菜肴全部被他赐给了众嫔妃和文武大臣,最名贵的几道在董娇娆和大皇子桌上,他本人倒是对一道鸡汁羹煨菠菜青睐有加,前前后后夹了不少。

    我挂着得体的微笑,云淡风轻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毫不在意董娇娆母子的得意张狂。

    歌舞过后,就是献寿礼环节,林州郡主萧吉祥献上一卷万里江山图,引得御乾华大喜,当场就将给萧吉祥赐下了公主的封号,还加封了三个州作为汤沐邑。

    “今上,这不合礼仪啊,”与萧媚娘不对付的淑妃董娇娆当即急了脸,迫不及待的出言阻止:

    “按照祖宗惯例,天子的姑母长辈为大公主,同辈为长公主,女儿为公主,除了那些为国和亲的,凡是有公主称号者,都是天家血脉,这吉祥姑娘,不过是皇贵妃是内侄女,如何担当起公主的封号啊,今上还是从旁给她些别的赏赐吧。”

    萧吉祥和萧如意自幼出入宫闱,甚得御乾华喜爱,尤其是萧如意和亲远嫁后,御乾华更是将对其的愧疚和宠爱加到了其姐萧吉祥身上,时时赏赐不断,还把不少朝中的重要事物交给她办,此番萧吉祥就是刚从南疆办差回来。

    “无妨,左右只是不成文的惯例,朕即便是改一改也无碍,”

    御乾华摆摆手,毫不在意“不过你的提醒也不是没道理,吉祥不比寻常公主,既如此,她就不从惠字的排行了,朕得给她从新择个封号才是,她此去南疆办差,惩处贪腐,抚恤百姓,于江山社稷有功,如此,就称襄国公主吧。 ”

    此话一出,全城寂静,董娇娆的脸更是阴沉的拧得出墨汁。

    国公主,这可是公主中对顶级的称号,更何况还是以颇有深意的襄字为号,这就相当于朝野里的摄政王,后宫里的皇贵妃,距离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若萧吉祥是男儿,这就是太子的预备役,御铅华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也没来由的一沉。

    御乾华却仿佛个没事人一般,又吩咐继续继续,随后几位皇子公主的献礼都只是平平。

    轮到大皇子弘殷的时候,他让四个是身强力壮的士兵抬上来了一个偌大的笼子,笼子有一人多高,用厚厚的黑绒布盖着,里面传来某种压抑的野兽的嘶吼。

    6

    “这便是儿臣给父皇准备的寿礼。” 大皇子在众人的一片期待中,掀去了笼子上的黑绒布,笼中匍匐的竟是一只成年老虎大小的异兽。

    那异兽羊首狼蹄,身上是圣洁如雪的长毛,头上有类似梅花鹿一样的犄角,没有被毛发覆盖的四蹄依稀可见类似鱼鳞的鳞片,在灯火辉煌的照应下,显得威风凛凛,圣洁无比,像极了传说中的瑞兽麒麟。

    “这是麒麟?” 御乾华放下酒杯,不可思议的盯着笼中的生物。

    “不敢欺瞒父皇,此物正是瑞兽麒麟,这是东海郡郡守听闻儿臣为父皇的寿礼所烦恼,所以特意拜托儿臣献给父皇的。” 大皇子恭敬谦逊的回答到,但言语之间不乏的得意,而东海郡郡守是董家的人。

    “古书有云,麒麟非明王不出,如今麒麟现世,正验证着父皇您多年文韬武略,治国有方,乃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圣主,故此才有了麒麟来朝,所以儿臣斗胆借圣物恭贺圣寿,祝父皇千岁不老,寿比南山,子嗣绵延,国祚绵长……”

    大皇子的祝寿词如裹脚布般又臭又长,他越说越慷慨激昂,御乾华的脸色却越发显得平静,不动声色的又夹了几筷子鸡汁羹煨菠菜。

    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身为御乾华的枕边人,我太明白他的性子了。

    果然,在大皇子说到最后一句‘子孙繁茂,永享太平’的时候,御乾华忽然痛苦的捂住肚子,拿起一杯热茶直接的砸到大皇子面前,神色愤怒:“好个大皇子,好个大千岁,好你个忤逆的孽障!”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唯有我明白为什么,御乾华这些年一直以自己缔造了太平盛世而自豪,结果象征明君圣主的麒麟瑞兽,却是先被臣子贡到他儿子的面前,这不是在打他这个老子的脸吗?

    而且他才伤了身体,大皇子却一口一个子孙繁茂,这不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吗?又加上董娇娆主持的寿宴,让他的病痛处忽然发作,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按照他多疑多思的性子,他不发怒才怪。

    “董淑妃,你教的好儿子!”我冷冷的扫了董娇娆一眼,吩咐耿尽忠:“没看到皇帝都被大皇子气的怒急攻心了吗?还不赶紧扶皇帝回启元殿,去请御医。”

    7

    尽管董娇娆一个劲的辩解,大皇子是无心之失,既没有勾结朝臣,结党营私,至于犯上作乱,大逆不道更是无从谈起。

    大皇子当天晚上也连夜写了请罪的折子,但愤怒中的御乾华根本不理会她们母子的辩解。

    寿宴上的所有菜肴都被查出来加了海鲜河鲜调味,就连御乾华那晚夹了好几筷子的鸡汁羹煨菠菜,也加了熬的浓郁的鲍鱼汁作为调味,只是鸡汁羹是味道鲜美,掩盖了鲍鱼汁的味道,御乾华彻底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心里越发羞恼。

    随后耿尽忠那边又调查出大皇子曾在府里豢养了一批护卫,只是后面都被赶走回乡了,这批护卫有不少都是陇南那边的,喜欢以萱草沐浴熏香,当然,这并没有具体证据,只是大皇子府中的人交代的,对方还交代,大皇子数次在府里咒骂李荣月母子贱人贱婢之类的云云。

    然后御乾华身边又抓出一个窥视偷听的小太监,结果还没怎么审问,给咬舌自尽了,这个小太监又和董娇娆宫里的某个宫女是对食,和大皇子身边的茶水太监认了同一个干爹。

    各种真真假假的信息混合在一起,一时间矛头都指向了董娇娆母子。

    御乾华表现的很愤怒,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护着心肝宝贝的董娇娆:“阿姐,淑贵妃虽然嚣张娇纵,但这一切事情定然是与她无关的,都是弘殷那个逆子,生母卑贱,上不得台面,即使有淑贵妃教导,也如此不争气,实在是令人失望。 ”

    “我哪懂什么朝政呢,皇上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微笑着,不置可否。

    “耿尽忠,去大皇子府宣旨吧,大皇子弘殷,封恭王,即日起就藩睦洲,非诏不得归。” 御乾华将写好的圣旨递给耿尽忠,又转头看向我:“千秋宴的事情,也实在骇人的紧,淑贵妃那晚一定吓坏了,阿姐你同我一块到春熙殿看看她吧。 ”

    我浅欣然接受他的提议,但心里却格外鄙夷,御乾华究竟是对他心肝宝贝的淑贵妃有多无知,才会觉得手上沾满了鲜血的董娇娆,会被那点小事吓到呢?

    见到御乾华驾到,董娇娆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她的这份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大宫女匆匆忙忙跑进来,说完大皇子就藩的消息后,她当即就变了颜色。

    “今上您不能这样,弘殷他是您的长子,是嫔妾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能去睦洲那等荒凉苦寒之地就藩呢,秋狩和千秋岁的事情定然是与他无关的,一定是有人陷害的……”董娇娆抓住御乾华的衣袖,梨花带雨,苦苦哀求。

    她双眼通红,言语断断续续,面色苍白,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高高在上这么多年的淑贵妃,原来也会如此狼狈无助吗?

    “朕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此事已落定,不可更改。”

    御乾华淡淡地说到:“你若真觉得寂寞,想要个孩子承欢膝下,宗室里多的是天真无邪的幼儿,就如从前的弘蒽一般,你随便挑一个就是,朕还有折子要批,先回启元殿了。 ”

    “不……”看着御乾华毫不留情的离去,董娇娆匍匐在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随后,一片慌乱的尖叫声响起。

    “不好了,淑贵妃娘娘晕过去了……”

    “淑贵妃娘娘吐血了,快传御医……”

    春熙殿一片鸡飞狗跳我厌倦了处理这种事情,叫雁秋喊萧媚娘过来守着,就自行回了丹凤宫。

    事已至此,究竟是谁刺杀了御乾华,引来花豹废了他的命根子,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他相信大皇子有了不臣之心,解了李荣月母子的困境,当然,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恶心了董娇娆母子一把。

    这一夜,我睡的很安稳,但午夜醒来的时候,手边却多了一封无署名的信,信封上依旧是印着一只滴血的飞鹰。

    “如俏,我废了他,他再也不能搞出庶出孽种来惹你烦心了,这份见面礼,你高兴吗?” 雪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是啊,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谋算呢。

    我摘下灯笼,烧了信,风平浪静,一夜好眠。

    8

    宫外某家客栈,一间隐蔽的包间内。

    一个金发垂肩,带了半边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坐在桌前自酌自饮,如果识货的人在此,定会认得,桌上摆的乃是产自西域的最上等的红葡萄酒,清冽醇香,殷红如血,一壶不下十数两银。

    男人握着琉璃盏的手,纤细和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就像是常年不见太阳,刚刚从棺材里刨出来的死尸,食指带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指环,上面雕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雄鹰。

    “主子,宫里的消息传出啦了,皇后自吃了天竺公主的药后,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至于柳婕妤那边,狗皇帝去的很是殷勤。” 男子身边站立青衣女子低声到。

    “嗯,”男子放下酒盅,把玩着手里的飞鹰指环,淡淡的开口:“燕姬死了,宫里需要有人替代她的位置,明棋暗棋我们都要埋下,你要多盯着些。 ”

    “属下知道,不过属下不明白的是,上次秋狩的事情,我们只要让皇帝疑心世家就可,为何还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引花豹伤他呢?” 青衣女子问道。

    “自然是要为如俏出口恶心而已,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竟也成长起来了,居然还用此事把董娇娆母子牵涉进去,虽然某些地方还需要我扫尾填补,但没关系,过去是我不在,所以无论什么事情都只能由她自己扛下,可现在我回来了,那些事,就交给我这个兄长来处理吧。”

    男人垂下头,喃喃自语:“她是我们西凉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是我如珠似玉宠到大的妹妹,若不是遇上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本该是无忧无虑过一辈子的。 ”

    这万里锦绣河山,是他带着十万西凉大军打下来送给御乾华的,现在,他也一样能拿回来。

    朱棣靖难军入城,攻进皇宫,而朱允炆从此下落不明,这确实是明代的第一未解之谜。若对明史有所兴趣,确实该对于朱允炆在“靖难之役”后的下落有所了解,因为这个“未解之谜”还是非常有趣的。

    先看看一首《逊国后赋诗》:

    “牢落西南四十秋,萧萧白发已盈头。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

    长乐宫中云气散,朝元阁上雨声收。新蒲细柳年年绿,野老吞声哭未休。

    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

    紫微有象星环拱,夜漏无声水自沈。遥相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

    传说这是朱允炆写的一首流亡诗,这首诗确实写出了逃亡在外的人的无奈心境和悲叹的情调。据说,万历朝时,内阁首辅张居正曾将此诗呈献给万历皇帝朱翊钧。

    当时,仅11岁的朱翊钧曾向首辅张居正问及关于建文帝的下落,而张居正回答说:“国史虽不载此事,但故老相传,言建文当靖难师入城,即削发披缁从间道走出,人无知道。至正统间,忽于云南邮壁题诗一首,有‘沦落江湖数十秋’之句。有一御史觉其有异,召而问之。老僧坐地不跪,曰:‘吾欲归骨故园。’乃验知为建文也。御史以闻,遂驿召来京,入宫验之,良是。是年已七八十矣。莫知其所终。”(参看《明神宗实录》)

    若这一段记录是真实的,那么,这表露了几个重要信息:其一,关于建文帝的下落,张居正没有办法给朱翊钧一个明确的答案;其二,张居正表示,传言建文帝是削了发穿上和尚服从密道走了,没有人知道去哪儿;其三,后来,明英宗朱祁镇正统年间,云南出现了“沦落江湖数十秋”的诗句,御史觉得有蹊跷,想召老僧来问,而老僧却坐地而不跪,说要归骨于故土。因而发现,原来是建文帝,入宫验证后,确实是建文帝,当时一有七八十岁,但后来就不知所终了。

    建文帝(剧照)

    这一段记录倾向于这一一种看法:建文帝靖难之军入城后,并没有死在宫中,而是逃走了,后来还当了和尚。那么,这是建文帝在“靖难之役”后的真实下落吗?

    历来,关于建文帝在“靖难之役”后的下落,有两种主要说法:一是“死于宫中”之说;二是“出家为僧”之说。

    建文帝是死于宫中或是由密道出逃,清代史学家也不没有明确结论,乾隆四年史官编修的《明史·恭闵帝本纪》曰:“谷王橞及李景隆叛,纳燕兵,都城陷。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越八日壬申葬之。 或云帝由地道出亡。”这记载用一个“或”字,记录了两种说法,表明当时也还没有确切的结论。

    关于“死于宫中”的说法主要是依据这明史说记载的关于“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的说法(参看张廷玉《明史·第一册成祖本》)。

    此外,《明太宗实录》第九卷在记述“奉天靖难事迹”时,还记载着:燕军攻陷京师之后,朱允炆“遂阖宫自已焚燃。上望见宫中烟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不及,中使出其尸于火中,还白上,上哭曰,果然,若是痴呆耶”。

    而朱棣登基之后,在给朝鲜国王的诏书上亦曰:“不期建文为权奸逼胁,阖宫自己焚燃。“(《明实录·太宗实录》)

    还有,《明史·建文皇帝本纪》也记载着:“棣遣中使出后尸于火,诡云帝尸,越八日壬申,用学士王景言,备礼葬之。“还有:“上入宫,忽火发,皇后马氏暴崩,程济奉上变僧服遁去。燕王遂入宫。因指烬中后骨以为上!”

    可是,这些记载仍是让人存疑的,并没有明确证据能说明朱允炆是“死代宫中”。这是因为:其一,朱棣当时并没有能确定从火中拉出的尸体就是建文帝本人,而是“诡云帝尸”,而且,还提到燕王入宫后将皇后的尸骨作为皇帝的尸体,匆忙下葬。有了认为关于朱允炆被烧死在宫中是朱棣编出来的谎言,其目的是为了使他自己登基更顺利,以建文帝的死来消除朝中反对他即位的阻力。其二,史书中记载着朱棣登基之后,还派出胡灐、郑和等亲信大臣前往各地追寻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这恰恰证明了靖难军攻入宫中时,朱允炆并没有被烧死,否则,朱棣就没有必要费尽周折派大臣四处密查朱允炆的下落。

    正如民国史学大家孟森在《建文逊国考》进一步所说的:“成祖命中使出其尸于火,已验明的系建文,始以礼葬,则何必疑于人言,分遣胡濙、郑和辈海内海外,遍行大索二十余年之久?”

    建文帝画像

    因而,比较多的人相信关于朱允炆在“靖难之役”下落的第二种说法,即“出家为僧”之说。而关于朱允炆出逃,有描绘得很形象、很具体的。

    比如,当时,在燕军攻进都城之后,随后进入皇城,而建文帝知局势已不可挽回,他只有一死,他欲以死殉国。此时,皇帝身边的内侍突然想起太祖曾留下了重要遗物,专为应急准备的。朱元璋在临终前留下一个红铁箧,嘱咐内侍在国难时打开。

    内侍知遇到国难了,遂取来铁箧,大开来看,见箧中藏有度牒三张,写有名字,一名为“应文”,一名为“应能”,一名“应贤”,并有袈裟、鞋帽、剃刀等。建文帝见后叹曰:“此乃天数!皇祖早知有此劫难,因而作此安排。”建文帝遂命翰林编修程济为他落发,而吴王教授杨应熊、监察御史叶希贤也相继落发,而后他们分别成了应文、应能、应贤。建文帝的亲信大臣齐泰、方孝儒等见此情景,痛哭流涕,表示愿誓死相随,而建文帝认为,众人皆有家小,坚决不允跟随。随后,放火焚烧了宫阙,只带走七岁的太子朱文奎、少监王钺及翰林待诏郑洽等九人一同从秘密地道逃出。

    关于建文帝从密道逃出后,离开皇宫之后的去处,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主要的说法有以下几种:

    一说是建文帝化名为“应文”后,潜逃出城,藏于江苏吴县鼋山普济寺,或匿于穹窿山皇驾庵,直至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才病亡,亡后葬于庵皇驾庵。

    另一说是建文帝先是逃往云贵地区,而后辗转于南洋,以避开永乐朝搜寻大臣的追查,据说,在大理还有朱允炆的后人。

    还有一说是建文帝逃到了湖南,隐栖于九嶷山的龙回寺,传言龙回寺还存有一些能表明建文帝曾在那里待过的遗迹。

    建文帝(剧照)

    可是,以上这三种说法均缺乏有实证价值和充足理由的证据。比如,关于匿于穹窿山之说,主要是因为穹窿山有福臻禅院,而朱棣的军师姚广孝曾在那里当过主持,传言是姚广孝在“靖难之役”后拒绝官爵厚禄,辞别朱棣,隐于穹窿山归隐禅寺中,而他秘密保护了逃亡的建文帝,乃是心有愧疚,藏文帝是报恩。此说的证据有:一是拈花寺后的小山冈只准许帝王、僧宗归宿营养,不能随意侵扰,且山口有“三皮村”,乃是“三避村”之意。二是《苏州府志》《木渎小志》里均有“建文逊国曾稅驾于此”“积翠庵、一名皇驾庵,明建文帝逊国时曾稅驾于此“等记载,且有记载称:“姚少师道场在焉,相去数武,有皇驾庵一片地,犹称隐僻......相传建文帝逊国曾稅于此也。”(张有誉《积翠庵纪略》)三是穹窿山下有一条小径称“万人泾浜”,其苏州方言为“犯人泾浜”,据说当时为避免皇坟消息泄漏,造墓匠人全是犯人,墓造好皆被杀死,埋于浜下。四是当地发现了两块“皇驾庵”的碑刻。但所有这些“证据”,皆是带着联想,并非确凿证据。至于辗转于南洋之说和隐栖于九嶷山之说亦证据不充分,令人难以信服。

    此外,还有建文帝晚年归燕都之说,一是传言明英宗正统五年(1440年),太监吴诚遇到一位年已六旬的老人,老人自称是建文帝,因为张三丰说他经历了四十年的痛苦经历,修德已满,可以返国了,因而建文回到了都城。二是王鳌《震泽纪闻》有记载,有一位御史遇到一位老僧,当道而立,任左右呵斥,他岿然不动,御史后来知是建文帝,随即被送回燕都,而英宗唤老太监吴亮来辨认,老僧随即认出了吴亮直呼其名,吴亮假装否认,而老僧笑着表示,当年他在便殿吃鹅,将鹅肉掉地上,吴亮手提茶壶,趴在地上用嘴叼起,难道会忘记吗?吴亮立即扑跪,泣不成声,知道老僧即是建文帝,后来,老僧在宫中安度晚年,死后葬于西山,号称“天下大师”,据说,后来有了在颐和园后的红山上找到“前明天下大师之墓”墓碑。不过,这两种说法也只是传说,或根据野史闲言而传播的,没有确凿证据。

    关于建文帝出逃后的下落,有另外两种说法值得注意:一是说建文帝逃到了云南武定狮子山,在正续禅寺出家,这有一些古迹作根据,方志资料上也有一些依据;二是说建文帝逃到福建宁德,迷藏于支提寺修行,后葬于金贝村,这似乎有一些依据。

    据说,建文帝在出逃后,去过一些地方,后来,逃到了云南武定的狮子山,并在山上的正续禅寺出家修行。武定狮子山被誉为“西南第一山”,便是因为建文帝在那里待过。在正续禅寺内的大雄宝殿上,其楹柱上刻着一副楹联,很有意思,可以看出所指的是建文帝的事,对联曰:

    “僧为帝,帝亦为僧,数十载衣钵相传,正觉信然皇觉旧;

    叔负侄,侄不负叔,八百里芒鞋徒步,狮山更比燕山高。”

    “西南第一山”

    正续禅寺的寺内还有惠帝祠阁,阁内彩塑三尊僧像,位于中间的一尊身披袈裟,背靠龙椅,据说就是建文帝。除了楹联、塑像外,正续禅寺内还有与建文帝有关其它一些遗迹,如“龙凤古柏”“龙隐庵”“月牙潭”“礼斗阁”等,后来,还有一块“帝王衣钵”的牌匾。

    “帝王衣钵”匾

    有人注意到,清朝在修订《明史》时,便记载着建文帝可能到过云南,因而记载有:“自后,滇黔巴蜀间,相传有帝为僧时往来迹。”此外,康熙年间的《武定府志》中也有记载曰:“建文帝,止于狮山正续寺数十年。”这种种迹象给人一种比较可信的印象,建文帝或许真的逃到云南狮子山,并极可能在正续禅寺修行过。

    另一有很有影响的说法是,认为建文帝流亡闽东,这是综合《明史》、查继佐的《罪罹录》、闽东野史,特别是当地的一些古迹而得出的结论。

    这一种说法认为,建文帝于明建文四年(1402)在燕王朱棣大军攻陷入宫城后,成功出逃,在出逃后,起先曾想聚集力量想复辟再登基,但被镇压,后来避难于避难于雪峰寺,最后出家在支提寺修行,而去世后葬在上金贝山上的古墓里。

    首先,建文帝之所以最后会逃亡到宁德,是因为他幼年时有一位老师叫周斌的就是宁德人。周斌曾任中都国子司等职务,而朱元璋在世时,常经常让太子朱标到中都凤阳学习,因而,朱标与周斌很熟悉,周斌后来成了朱允炆的老师。京都被燕军攻陷时,周斌正在宁德老家守孝,这有可能是建文帝逃亡于宁德的原因。

    而且,宁德民间还流传过一出闽剧称《建文帝哭师》,其唱词说到建文帝失去皇位后,很后悔不听周斌教诲,因而逃到宁德,后来周斌去世,建文帝常到其老师墓前哭拜,诉说心中的悔恨。这一出戏或许是建文帝曾过宁德的佐证。还有,宁德境内山丘遍布,交通不便,容易封锁消息,建文帝逃亡至此,比较安全。

    其次,建文并非一下子就到宁德的,而是经过了曲折的路途。先是乘船到达京都的神乐观(今光华门外),出逃的人很几路行动,建文帝与程济、郑洽等人南下浙江,而叶希贤、杨应能等人扮作建文帝的替身,往不同方向而去,以迷惑追兵;建文帝等经秦淮河,进入胭脂河,再到溧水,而后,他们经溧阳、宜兴到达太湖,不久,到了苏州、吴县(明、清《苏州府志》《吴县志》对建文的踪迹皆有记载)。在吴县停留一阵子之后,建文帝等人沿着京杭大运河抵达杭州,然后再经富春江到达浙西。入冬后,他们到达浦江县,呆在郑宅镇的郑洽家好长一段时间。但是,第二年的元宵节建文帝在观灯时被认出,因为认出了人跪拜建文帝,因而泄露了行踪,一个叫陈忠的举报,官兵围郑宅,建文帝等藏于枯井中,躲过一劫。之后,建文帝等离开浦江,经金华、丽水而到达浙南刘伯温的老家青田县,在此遇到了刘伯温的大儿子刘琏,正是在刘琏的指引下,建文帝等人离开青田,从温州出海,沿着海岸线南下,才到达宁德,在“金溪里濂坑村铁沙溪”的地方上岸。宁德期间,建文帝曾积极筹备力量,准备复辟,但后来没有能成功,便被迫潜往福州的雪峰寺。据说,在雪峰寺期间,还恰巧遇到了郑和,建文帝劝郑和助他起事,而郑和哭着表示不能够,随之离去。(参看査继佐的《罪惟录》)。后来,建文帝辗转于支提寺等寺庙,而圆寂后,便葬于上金贝村山上,现今,这一座古墓称为“上金贝古墓”。

    宁德支提山疑似建文帝陵寝(上金贝古墓)

    再次,“上金贝古墓”相传是一位姓金的太监墓,但却碑上却刻着“禅师之塔”,这非常奇怪,疑是建文帝墓。

    在宁德金贝村山上,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墓,民间流传说这是一座姓金的太监的墓,可是,后来发现,墓刻落款是“御赐金襕佛日圆明大师第三代沧海珠禅师之塔”,当地的文史材料里没有能发现关于这一座姓金的太监墓的记载。后来,经过南京大学明史研究专家潘群、明史学者马渭源等的考察,认定该古墓为浓缩版大明皇家陵寝,也就是建文帝陵墓。

    上金贝古墓最初发现时的样貌

    一是该墓规制与格局具备明初皇陵特征,采用宝山明楼制,构建及纹饰隐含明帝陵规制,官帽椅状主陵、龙形石刻墓手、舍利塔须弥座、横向如意云均显现墓主系明初皇室成员。而墓埕台阶层级、墓台砌石层级、舍利塔基座砌石数均隐现“九五”之数。

    二是该古墓的墓刻落款“御赐金襕佛日圆明大师第三代沧海珠禅师之塔”,其含义是在暗示,墓主是一个得到皇太祖御赐龙袍袈裟的,同时也是皇太孙的历经沧桑的朱姓王孙和尚。所指的还是朱允炆。

    三是该古墓舍利塔的莲花基座造形与安徽凤阳明皇陵及淮安盱眙明祖陵的莲花座造形完全一致,这种造形在明朝只有朱家可以使用;古墓前的金水河、金 水桥,古墓建筑的龙刻构件,怪异的墓制,宏大的规模,加上冒着犯下“大不敬”重罪的风险而不署建造年代,这些迹象表明,墓主该是大明第二位皇帝建文帝。

    上金贝古墓

    最后,据瑞迹寺所传下的住持释性化的说法,建文帝在宁德时,曾有一次与朝廷军队对抗,僧兵死了很多人。释性化的说法是,当时,永乐帝发现了建文帝踪迹,便派兵前来镇压,而寺中3000多僧兵拼死抵抗,最终全部阵亡,尸体就被埋在附近山沟里,瑞迹寺也被毁坏。后来,僧人重建瑞迹寺时,考虑到戾气太重,因而在放生池中放入九个大缸镇压,并每日诵经超度亡灵。而且,在永乐朝中期,在闽东通往周边的浙南、闽中的古官道两侧,曾有数十座寺庙(如瑞岩寺、香林寺、屏南灵峰寺、宝岩寺、周宁灵鹫寺、云门寺等)在同一个时期遭到毁坏,至今宁德及其周边地区的荒野中还留存有石柱、石槽、石碑等。而地方史志记载有“集体毁寺”现象,但却语焉不详。这很奇怪,被认为可能与抵抗官兵来剿灭建文帝有关。

    史书称建文帝惠帝天资仁厚。与建文、永乐同时的朝鲜国王李芳远曾评论说:“大抵人心怀于有仁。建文宽仁而亡,永乐多行刑杀而兴,何也?”大臣赵浚回答:“徒知宽仁而纪纲不立故也。"(《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卷8,四年九月十一日条)确实,朱允炆过于宽仁而不谙熟武力,所以,败于朱棣之手,最后,却不知所终了,令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