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大声叫道:“来人!来人!”
两名黑衣男子对望了一眼,带着已经昏倒的边谦寻转身离开了画舫。
边谦寻从昏迷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尝试挪动了一下手足,发现自己被手铐和脚镣困住,稍微一动就发出金属的摩擦声,边谦寻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舱门被打开了,有人举着灯笼走了进来,随后有一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边谦寻有些畏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适应了光线,看到那名轮椅上的男子,他并不熟悉,怒道:“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轮椅上的男子笑了起来:“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抓你做什么?”
边谦寻点了点头道:“这里北野,你们敢在北野做出这种事,定然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当乖乖听话,若是激怒了我,现在杀了你将你碎尸喂鱼,想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边谦寻心中一凛,对方绝不仅仅是恐吓,打量着这轮椅上的男子:“你是谁?”
“在下何山阔!”
通源商行被王府的武士团团围困,不过在他们行动之前,通源商行这边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所有人都已经撤离,所有的货物也都搬离一空。
傅先生和秦浪就坐在通源商行对面的茶楼上,望着对面被查封的通源商行,秦浪叹了口气道:“这次连累了傅先生。”
傅先生笑道:“舵主交代,务必要配合秦公子。”
秦浪心中暗忖,肖红泪当然不会白白付出,她的目的还是阴阳无极图。
傅先生低声道:“你们做事果然雷厉风行,这下可化被动为主动了。”
秦浪道:“不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来到漫天城已有一段时间,边北流连面都不露,李逸风苦无对策,时间耗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这次利用故布疑阵引柳老夫人入瓮,成功迫使边谦寻现身,何山阔与秦浪联手设计,抓走了边谦寻,正如傅先生所说,从今日起形势开始逆转了。
傅先生道:“我也要暂时离开了。”现在他也已经成为通缉的要犯,继续呆下去肯定会非常危险。
秦浪道:“给傅先生添麻烦了。”
傅先生笑道:“秦公子不用如此客气,在下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委托公子。”
“傅先生请说。”
傅先生道:“公子还记得昨晚所见的鲛女吗?”
秦浪点了点头,那鲛女叫朝雨歌,妖法非常厉害,被北野镇妖司拿住,现在应该已经被下狱了。
傅先生道:“公子可否将她也作为谈判的条件?”
秦浪顿时明白,傅先生想救朝雨歌,反正都要和边北流谈条件,多一个朝雨歌也算不上什么,秦浪道:“傅先生放心,我会设法营救。”
与此同时驿馆也被北野的军队包围,李逸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魂飞魄散,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看来他这条老命要丢在北野,相比李逸风的惶恐,陈虎徒要冷静得多,他和秦浪兵分两路,秦浪负责前往齐云港寻找边谦寻,他则负责留在驿馆保护李逸风。
秦浪在得手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给他报讯,陈虎徒也知道何山阔来到了这里,有他们联手,这次的胜算又增添了不少,得悉边谦寻已经落入掌控之中,陈虎徒自然有恃无恐,率领一百名西羽卫守住大门,拦住北野将领,怒喝道:“此乃大雍使臣驻地,尔等胆敢冒犯朝廷使臣,擅闯禁地,等同背叛,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杀!”身后百名西羽卫同声大喝,虽然他们在人数上远远少于对方,但是气势上毫不示弱。
那北野将领道:“我等奉了王爷之名搜查驿馆,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此时李逸风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呵斥陈虎徒道:“虎徒,不得无礼!”
陈虎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当真无用,好歹你也是代表大雍前来,遇到事情就谎成了这幅模样,我们拦住大门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怎么是我无礼了?
李逸风道:“退下,退下!”
陈虎徒不退,西羽卫自然不退,他们听秦浪和陈虎徒的,李逸风这位使臣说话只当是放屁。
李逸风哭丧着脸道:“他们想搜就让他们搜嘛,查清楚不就是证明了我们的清白?”
陈虎徒道:“李大人知道他们要搜什么吗?”
李逸风当然不知道,经陈虎徒提醒,也问那将领:“敢问这位将军,你们要搜查什么?”
“事关北野机密,你无需知道。”一个小小的将领对李逸风这位大雍使臣都粗野无礼。
陈虎徒道:“大人看清楚了,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大雍,尔等给我听好了,今日谁敢踏入驿馆一步,等同于背叛朝廷,危害大雍,我这把剑绝不答应!”他从剑鞘中抽出血迹斑斑的铁剑,挥手一挥,驿馆门前的石狮被剑气劈中,狮子头滚落下去,叽里咕噜滚到那将领的脚下。
北野来人虽多,可见到陈虎徒如此勇猛,吓得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陈虎徒示意手下关门。
李逸风见他完全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暗暗叫苦,陈虎徒这么做等于公然和北野为敌,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恐怕会招来对方更迅猛的报复。
李逸风叹了口气道:“虎徒,你这是何苦,他们想搜就搜嘛,反正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陈虎徒道:“大人还真是糊涂啊,您知不知道他们是在找边谦寻?”
李逸风愕然道:“什么?边谦寻?他……他在北野?”
陈虎徒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您这两日可曾见过秦浪?”
李逸风颤声道:“你……你是说,边……他……他在秦浪手中?”
陈虎徒淡然笑道:“不然这帮兔崽子怎会如此着急,他们本来的意思是要耗到咱们自己离开,现在只怕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边谦寻望着面前的笔墨纸砚,抓起那张宣纸用力撕扯。
何山阔点了点头,身边黑衣鹰奴走了过去,扬起右手狠狠抽了边谦寻一巴掌,然后又取出一张宣纸摊开来放在几上。
边谦寻怒视何山阔:“何山阔,你竟敢羞辱我!”
何山阔道:“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如果我还见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停顿了一下道:“鹰奴,先从他的左脚开始,每过半个时辰就切掉一根脚趾,脚趾切完了,还没有结果,那就接着切手指。”
鹰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寒光映射在边谦寻的脸上,边谦寻下意识地低下头,不知是畏惧寒光还是心底害怕,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边谦寻道:“就算你逼我写了这份东西,我父王也不会向你们屈服。”
何山阔淡然道:“那就要看你这个亲生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朝廷昏庸无道,置大雍百姓于水火之中,尔等何苦执迷不悔,为虎作伥,不如早日醒悟,弃暗投明,若是你们愿意投诚北野,我可保你们富贵荣华。”
何山阔使了个眼色,鹰奴反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巴掌打得边谦寻唇破血流。
何山阔道:“大雍对你们边氏不薄,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边氏非但不知道为朝廷效力反而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是为不忠。徐家将女儿徐中晴嫁给了你,你对她却无夫妻之情,为了自己逃离狠心下手杀她,此为不义。你明知父亲自立要遗臭万年,却不加劝阻,反而从旁怂恿,此为不孝。明知真相如何,却畏头畏尾,不敢向天下人交代,此为不仁。你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还有何颜面留在这世上?”
边谦寻被何山阔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何山阔道:“你为何要杀徐中晴?”
边谦寻道:“她知道我要离开,所以想阻止我,我岂可让一个女人坏了我的大计。”
“你杀她之时有没有念及过夫妻之情?”
边谦寻垂下头去,过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声道:“她待我的确不错,可成大事者岂可为儿女情长所累。”
何山阔道:“你知不知道徐中晴被你杀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其实并无此事,但是何山阔就是要利用这件事来击垮边谦寻的心理防线。
边谦寻愕然望着何山阔,愣了一会儿,他用力摇头道:“你撒谎,你是故意这样说想要刺激我对不对?是不是?”
何山阔的目光充满了悲悯和怜悯:“你不但杀了自己的妻子,你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真希望你爹也拥有和你同样的铁石心肠。”
“你骗我,何山阔,你骗我……”
鹰奴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抽了下去,打得边谦寻面颊高肿。
何山阔漠然道:“对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岂会废那么大的心思,边谦寻,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如实写下来,鹰奴,只要时间到,你就先切下他右脚的小脚趾。”
边谦寻内心一颤,抬头遭遇到鹰奴没有一丝一毫温情的目光,意识到他肯定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何山阔的命令,颤抖的手拿起了毛笔,深深吸了口气,颤巍巍的笔尖落在白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