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降临,万家灯火通明。
余建国临时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时一眼便看到余晚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她扎了个丸子头,几缕发丝散落在额上,慵懒且随性。
“啧啧。”余建国心中涌起满满的自豪感,他闺女真是无论怎么看都相当好看。
下了楼,他环视一周,不禁疑惑的问:“唐越呢?”那家伙居然没有抢着表现,不怕他这个老丈人不满意吗?
……不对。
他为毛要做这种假设?
余建国的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微妙。
“不知道,电话打了没人接,或许死在别墅了吧。”余晚光是想想便攒了一肚子的气,十个电话唐越居然一个都没有接到。
她用力磨了磨牙,手指不停,一时间游戏背景音乐里传来“砰砰砰”的激烈枪声,足以证明此刻愤怒的心情。
余建国皱起眉:“我前两天看了则社会新闻,说是有个独居的北漂洗澡的时候脚底打滑摔在地上,一觉不起。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发臭了。”
手一停滞,游戏人物被对方狙击手打倒了。
余晚顺便关掉了游戏,穿起拖鞋朝门口走去:“我出去买瓶酱油。”
“快去快回,马上就要开饭了。”余建国叮嘱一声。
隔了半分钟,听到门口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他猛然回过神来。买什么酱油?方圆一公里都没有便利超市。
等下。
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太对。
……闺女居然开车去找那个野男人,真是气死他了!
路上,余晚又给唐越拨了个电话,这回直接提示关机,心头不禁咯噔一声响。不会吧,真的出事了?
除夕街上空荡荡的,平时一小时的路程仅用了二十分钟抵达。
余晚匆匆下了车,拿着钥匙打开了别墅门。
一股冷气顿时扑面而来。
她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屋内简直比外面还要冷。
“艹”
余晚低骂了一声,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照亮每个角落。
客厅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在热闹的除夕夜里却无端透出了几分空荡寂寥。
她低头,又浓又长的眼睫覆下,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响。
余晚转身离开,反锁了房门。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间响起咕噜咕噜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晚晚,你是来接我去你家过年的吗?”他说的缓慢,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
脚尖微赚,余晚侧过身来,视线先落在他手中的黑色行李箱上,才重新上移停在那张相当欠揍的俊脸上。
“怎么不走了?”她倨傲的抬起下巴,表情清淡。
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下,内心鼓荡着一阵一阵的怒气。
唐越扬了扬唇:“本来已经到机场的,空姐过来提醒我开始登机,可是我一侧头看不到你,还是决定回来找你了。因为错过这回年夜饭,我将来肯定会后悔的。”究根问底,还是舍不得和她就此断开关系。
“呵。”余晚冷笑一声,忽然抬脚将脚上的拖鞋甩了出去,直奔唐越那张俊脸。
唐越侧身一躲,轻而易举的接在手心。他放开行李箱拉杆,快走上前,在她身前蹲了下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握着脚心的那只手很暖,余晚思绪恍惚了一瞬,怒气顿时烟消云散。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里。
唐越倾身上前,大半个身子都欺在了她的身上。
在狭小的车厢里,男人的气场犹如危险针芒,侵略感十足。
“你干什么?”余晚心头一悚,身体登时僵硬住了,双手抵在胸前。
只听“咔嚓”一声响,车门被拉开,又重新关紧。
“车门没关好。”唐越礼貌且克制的退了回去,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瞳眸底的狡黠:“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余晚手指捏紧了衣袖,高傲的抬起下巴:“谁知道你这个死变态会不会非礼我。”
唐越以拳抵唇,低沉慵懒的笑声在车内回荡起来。他解开了安全带,再一次欺身而上:“是这样非礼的吗?”
他的唇轻碰着她的,说话时一开一合的轻颤,撩得余晚心脏跳得失序。
操了。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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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国第一百三十五次“无意”中走到玄关处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跑车嚣张的引擎声。
他赶忙掉头往客厅里,刚走了两步便折身返回,正对着门站着,挺直腰板起脸,表情相当严肃。
“老头,你在这减肥呢?”余晚忽视他略带薄怒的眉眼,漾起笑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里走:“别信网上那一套,静站瘦不快,等年后我帮你预约一个瘦身专家。”
余建国怒道:“我哪里肥了?”
“前天刘伯告诉我,最近你的裤子改码了。”
“这个……应酬太多,有啤酒肚是正常的。”嘿嘿嘿,闺女还是关心他的嘛。
余晚按着他的肩膀坐在沙发上,从果盘里剥了根香蕉放进他手中:“热量低。”
余建国心头顿时像是裹了蜜一样甜。
“小姐,唐先生,先喝碗可乐姜汤祛祛寒气。”刘伯端着托盘上前:“还有十分钟,年夜饭就准备好了。”
“谢谢。”唐越声音里带笑。
一碗可乐姜汤下肚,浑身暖洋洋的,隐隐开始发汗。
刘伯笑道:“行李我先帮您提到客房吧。”
“什么行李?”余建国理智逐渐恢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怒气重新高涨:“你还打算长住?”这小子简直就是顺杆往上爬,臭不要脸!
唐越淡定的解释道:“明天和容老师约好了一起去京城。”
余晚挑眉,不会那么巧吧,他也去关氏拍卖会?转念一想,唐越和关葵认识,去参加拍卖会挺正常的。
只是。
他都破产了还有钱吗?
莫非是……他要去卖东西!
唐越发现余晚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怜惜,越来越同情。他微不可查的皱起眉,不知道她又联想到了什么事上。
“明天就走,几点,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余建国朗笑出声,非常大度的摆摆手。
余晚朝着洗手间走去,准备洗手吃饭。亲爹有点丢人,还是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