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周大海对自己商业蓝图的规划,吕垂沧暗中竟有些许佩服,若是给周大海一个机会,恐怕他一定可以很好地运营好一家公司,就像书上讲的那些商业巨贾。
周大海带着吕垂沧进了最深处的房间,这房间正是之前乌鸦单独搭建一直居住的地方,在那段时间里吕垂沧从未进去过这里,第一次推门进来,周大海径直就走向了最中间的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了奢华的高背皮椅中。
和吕垂沧想象的不同,一股温热之气瞬间包裹了他的感官,这地方没有富丽堂皇的黄金、珠宝或者吊灯,反倒是像一片小小的生态园,走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泥土的清新和花香的芬芳。里面栽满了植物,红的、粉的、蓝的、紫的、绿的,五颜六色,五彩缤纷,有两米多高的树木,有花团锦簇的芬芳,有精致可爱的盆栽,也有着奇形怪状,不知名的怪草。
“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同?”周大海把腿翘在桌上,晃着身子说道。
“我第一次进来也觉得不一样,乌鸦那个粗人,大家都传言里面特别多宝贝,本以为是一堆黄金珠宝,结果却是这么多植物。”周大海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东西可比黄金还值钱,你看那颗银杏树,等到泛红的时候就会异常的漂亮,还有那棵的杨树,前一段树叶掉了一些,还有那些花,到季节都会开花,这小天地是真的雅致,可惜有一个缺点。”
周大海起身端起面前的杯子,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几口水。
“你也看到了,想要这些植物生存,就要保持温度,所以人毕竟容易缺水。”
看到那棵杨树,吕垂沧似乎觉得眼熟,掉落在地上的几片已经有些发黄,但是形状很像小龙给他的那片树叶,吕垂沧不自觉地走过去,捡起了一片想自己端详,周大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干什么呢!让你自由活动了吗!给我站好!别仗着过去的同事关系,现在这么自由散漫啊!”
吕垂沧把树叶攥到手心,面朝着周大海继续听他啰嗦,虽然心里很不想听,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大海的每一句话虽然是炫耀和啰嗦,但是在吕垂沧的心里会有一点温暖和一丝开心,在征敛军的时候,除了铁盔那群人会和他说多一些,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忙碌的训练或者准备任务,甚至大部分的人是瞧不上他的。而到了地狱工厂,在乌鸦的压迫管理下,整个工厂的氛围都是充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那时候的周大海也是不敢过多的言语,下面的劳作犯人因为吕垂沧监管者的身份更是躲都躲不及,何敢多说一句话,也因为小龙觉得他亲切便让乌鸦把父子两人都杀了,大家更是惶恐。
这一切,在吕垂沧来到王桶之监后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孤独,这种孤独感时时伴着他,有时会强烈地刺激着他逃离这个监狱,但是自从轻名先生和他的几次对话后,他愈发感受到他一定要呆在这里,并不是他适应了这个环境,而是所有的事情变化告诉他,只有在这里开始,才能够实现蜕变,才能够解答心中的疑惑。
是的,吕垂沧心中的疑惑和迷茫。
五角星的出现和轻名先生的话语,让他对自己的来历产生了深深的困惑,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一点关于父母相关的信息,而他在看到的王桶之监的世界和所经历的事件后,他愈发觉得生命不应该如此简单的度过。
在他曾经的经历中,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戴着眼镜,时不时扶一扶眼镜,怀里总抱着几本书,旁边的人告诉他,那个人是教书的,有钱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请老师给后代教书,学习。那种学习不只是简单的识字,而是学习更深奥的挣钱的道理,所以有钱人才会更有钱,穷人则永远在底层苦苦挣扎。
在那时起,他内心就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障碍,这个障碍就是他虽然略微识字,但是却不懂什么所谓的经商之道,只是耳濡目染的对一些大家经常谈论的词语或者消息有所了解,他也试着自己读书,但周围的环境驱动着他更加堕落。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教书的先生,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身边的人高声朗诵着那么一段话: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虽然身边的人总会对他施以嘲笑,嘲笑他老套和古板。但吕垂沧总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太好了,他又何尝不是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上。
“乌鸦其实很懂植物。”
周大海的絮叨把吕垂沧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我翻到了他的一本日记,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混蛋,但是他却对植物情有独钟,他似乎很热爱这些绿色的玩意儿,甚至还给他们都取了名字,对他们的成长过程做了仔细的记录,也算是有心人。”
感觉到自己说得够多了,而且吕垂沧也有些溜神,周大海望着吕垂沧闭上了嘴巴,敲了两下桌子,站起身走到吕垂沧身边:
“我呢,也对你背后的轻名先生略有耳闻,山虎队长很重用他,所以你也好好干,我把你当兄弟。”
周大海的话语间微微透露出了交好的意思。
“不过2号工厂已经有了厂头了,叫做杉山坂东,是个山海国人,那群犯人,内部也没有团结一致嘛,当我告诉他们我的进阶方式和每个层级的权利后,所有的人都像变了一样,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垂头丧气了。”
周大海意味深长的说道:“他们竟然开始积极努力的奋斗起来了。”
周大海的话语中还透露出一丝丝的嘲讽和玩味,他拉过一张椅子,示意让吕垂沧坐下。吕垂沧看着眼前一直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周大海,耐心坐了下来,在他看来,周大海是带着他自己的想法和目的来的,虽然看起来很简单,只是想在王桶之监爬的更高,但是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里可能就是一辈子,可能就是生活的整个重心所在。虽然他有着严格甚至残忍的要求,虽然他是一个监狱的名号,虽然这里很多人过得凄惨悲凉。
但这就是他们现在生命看到的全部,在他们每个人的小世界里,吃好每一顿饭,下一秒的开心快乐,拥有更多地自由,收获更多的金钱和权利就是他们当下的所想。曾经的吕垂沧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在意每一次训练不想被嘲笑,他在意每一次和铁盔他们相处不想被看扁,他在意他自己的力量,不想被淘汰,他在意他手里是否有足够的钱,为生存的面包买单。
可是他渐渐觉得他的生命不该如此,他内心似乎有一股躁动的力量驱使他去看到更高的风景,在那里可能没有面包和牛奶,但是有着这个世界上被大多人遗弃的自由的空气;在那里也许没有权利和力量,但是却可以看到和平下的快乐和幸福。
但是他的内心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一丝感觉驱使着他对阻挡他的人,不愿意手软,而这股感觉伴随着心中所想的方向,愈发强烈。
“坂东,是一个和乌鸦一样粗壮的家伙,据说曾经是他们山海国比较厉害的相扑手,他徒手可以按倒一匹马,我不好直接把你推上去,你先过去干着,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让你成为厂头的。”
“坂东?”吕垂沧是有印象的,一个身材魁梧,满身肥肉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光着的脑袋,让人觉得智力会不会有点低下,他永远觉得吃不饱。让他做厂头?吕垂沧心里有点疑问,他怀疑可能坂东并不能管好。
“以前这些人都没有冒出头,可能都被乌鸦压制的了吧,现在一个个有了权利这块肉都冒了出来,如果监狱的权利是臭肉,他们可能才是真的乌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