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除了眼前两个呼吸急促的男人,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窗外没有人,也没有车子,大街上的路灯和商家的霓虹也在安静地闪闪烁烁。
我心中最初的疼痛已经悄然退去,油然而生的是一股无以言表的壮志豪情,将我的心迅速点燃起来,令我浑身热血沸腾。
我呵呵轻笑着冲他们摆摆手,急速下楼向着杂志社近旁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走去。我在货架之间搜寻,找到一瓶标着酒精度52°的白酒,付了钱,将酒瓶塞进一只黑色的购物袋里,又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也是一片静谧,想来同事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了吧!我也急需安静与休息,于是用力将犹自站在我房间里扮演雕像的两个男人推了出去,还故意调皮地冲着他们抛媚眼儿送飞吻。
之后我轻轻地锁好房门,迫不及待地打开酒瓶,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下去,那火烧般的剧痛令我心中无比舒适快意。
我呵呵轻笑着,享受般的继续将那些液体倒进口中,很快我的脸上就着了火,身体轻的宛如一团棉絮般飘向我那张可爱的小床,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唤醒,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板上,浑身冰凉麻木,小腹宛如坠了一块寒冰般又冰又痛,此外还有来自头部的宛如针刺般的疼痛也在不断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心里哀叹一声,心里暗自后悔昨天不该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下惨了,这个月的生理期要遭罪了。无奈找出了冬天用过的一个旧的热水袋,加热后用袋子缠在自己的腰腹间,觉得疼痛稍微有些缓解。
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我匆匆梳洗一番,在冰箱里找出一袋饼干,倒了一杯开水,胡乱吃了几块,便换好衣服,下楼来到了办公室。
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到达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洪立老师来到我的身边吩咐我拿好器材准备出发。我急忙背好自己的装备跟着他走到门厅里,才发现外面居然在下雨。
我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昏了头,天下雨了都不知道,早知道该穿条长裤啊!怎么办呢?”
洪立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敢再犹豫,只好快步跟着他上了车。水泥地面上的积水打湿了我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腿,我觉得小腹的疼痛瞬间加剧,忍不住将背上的背包转移到胸前,用背包的重量压在自己的小腹上,希望能够缓解一下。
虽然是个下雨天,洪立的心情却似乎丝毫也没受到影响,一路上他妙语如珠,逗得美编杜佳佳和司机小张不断哈哈大笑。我却被疼痛折磨得苦不堪言,只好躲在座位上假装闭目补觉,沉默不语。
很快车子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停了下来,大家各自拿了装备下车,我也只好艰难地跟在后面。
杜佳佳大声问道:“文芯,你脸色那么难看,你是生病了吗?”
我挤出一个微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了解般地笑笑道:“你家这亲戚还真是会挑时候来拜访啊!怎么样?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回去休息好了。”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叫她小声些,悄声说没事,可以坚持。那大大咧咧的女子便笑着追赶洪立去了。
我们在一座院落外面停下,我不禁感叹在这座喧闹的大都市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处古典园林般的院落。
院子很大,占地面积怕不有五、六亩地,在外面只能见到粉刷成白色的高大院墙和墙里面的高大树木。
院门是那种古老的朱漆木门,门上镶嵌着几排亮晶晶的黄铜钉,高高的门槛和门楼自然带着一种古朴的高贵与**,将世界分隔成古代与现代两个部分。
洪立站在门外拍打了几下,很快便有一个身穿青布单衣的中年男子打开了大门,这男子的一身打扮令我仿佛看到了解放前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家仆。
果然那人对着我们谦卑地一笑道:“你们好,是洪记者吧?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几位请随我来。”
说完他躬身走在前面,带领我们顺着弯曲的卵石小径绕过一扇影壁,穿过一片花园,顺着一带木质长廊经过一座高大气派的正房,来到了后进院子里一座精致的三间平房前,回身笑道:“这里是我们少爷的书房,几位请进。”
我抬头,只见中间房间门楣正中有一块古朴的木匾,上书“清心斋”三个隶书小字,心中不禁暗笑:“看来这福大少爷还是个风雅之人呢!”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便听见福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洪老师,你们来了,一路辛苦,快请进,来见过我祖父。”
我抬头,见那家伙虽是满面堆笑,却难掩一脸的疲惫憔悴。
洪立笑道:“怎么福先生,敢是昨晚没有睡好吗?脸色不太好啊!哈哈!”说完有意无意朝我瞄了一眼。
福源急忙哈哈笑道:“哪里哪里,洪老师您说笑了。”说完将我们带到房内。
里面的布置古朴典雅,看来毫不铺张,但是我们知道这房间内的每一件物品必定都价值不菲,绝不像它们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普通。
虽然雨天阴沉,天花板上的一盏中式吊灯却将房间照得通亮。一位身穿一身藏青色唐装的老人端坐正中,面相**中透出一股淡然宁静,正微笑地看着我们。
洪立急忙上前拱手为礼,寒暄道:“您就是福老吧!幸会幸会,我是洪立。”
那老人微笑颔首,伸手请众人坐下,缓缓开口道:“几位顶风冒雨前来寒舍,老朽不胜感谢。只是我这孙儿一定要拍什么广告,我也拿他没有办法。老朽不才,平生仅有几间店铺宅院而已,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拍的,却又拗不过年轻人,只好任其作为。呵呵。”
他口中说着责备的话,看在福源身上的眼神却透露着无限的宠溺与疼爱。
福源居然用撒娇的语气对那老人道:“哎呀爷爷!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可不是心血来潮拍几张照片了事的,如果进展顺利,我还想将我们家的餐馆、店铺还有度假村等等拍成一部纪录片,主题是宣扬传统文化,茶道,酒道,饮食养生之道……总之可拍的多着呢!这次请洪记者来拍广告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呀!”
福老先生哈哈大笑着对洪立道:“洪记者你看看,快到三十岁的人了,就只会这么着,你也不怕人家笑话。好了,我还要出门去会一个老朋友,诸位就随意吧!拍广告事小,就当是到寒舍做客吧!”说完缓缓起身,在那个管家的陪伴下出去了。
福源目送祖父出门,回身对洪立道:“洪老师,我们先来谈谈吧!”
“好!”洪立答应着,二人走进了西边的房间,杜佳佳也跟了进去,三人开始热烈讨论起此次广告的创意思路和拍摄计划来。
我松了口气,坐在一张舒服的椅子里悄悄地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腹。疼痛丝毫不减,搅得我不得安宁,忍不住双手按住小腹,将双腿蜷缩进椅子里,靠在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忽然,我肩头被人大力拍了一下,接着杜佳佳的大嗓门响起:“怎么了?文芯,你该不是痛得昏过去了吧?”
我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拉住她的手叫她小点声。
里间的洪立听见声音走出来问道:“怎么了文芯?生病了吗?”
我急忙摇头道:“洪老师你别听佳佳姐胡嚷,我好着呢,她就会一惊一乍开玩笑,呵呵。”
洪立看了我一眼点头道:“没事就好,刚刚我跟福先生商量过了,这次广告先以图片为主,由文芯负责,配文由我负责,编辑交给佳佳。我们遇事要多听福先生的意见,一定要令客户满意,明白吗?”
我跟杜佳佳同时点头道:“明白!”便立即开始了工作。
我拿着相机,跟着洪立和杜佳佳在宅子里转来转去到处拍摄。
福源远远地跟在一边,脸色漠然,仿佛天空中正在落下的冷雨般,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努力使自己投入工作中,竟然渐渐地忘记了那缠绵的痛楚。
这座宅子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前后三进房屋,还有数间厢房,附带一个占地一亩左右的小花园。花园虽小,布置的却很精巧,假山、水池、凉亭,中式园林里主要的元素一样都不缺少。此时水池内荷花盛开,景色很是不错。
福源一个人独占了这三间书房,福老先生则住在后院,前院高大的正房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博物馆,里面收藏着福老先生毕生所有的各样玩意儿,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用处各异,但是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它们都是一些值钱的东西。
在福源和洪立的指点之下,我用心拍摄了数百张照片,完全做到了任劳任怨,不厌其烦。
终于,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谦恭的管家来报告说酒菜已经齐备。福源笑着邀请我们至餐厅用餐。
洪立笑着答应,边走边对我和杜佳佳说道:“福先生这么热情,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佳佳,文芯,我们吃过饭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午去福先生的幸福山庄拍摄。”
“幸福山庄”四个字听在我的耳朵里,仿佛一记重锤砸在身上一般,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肚子更疼了。但是此时我只能偷偷地将额头的冷汗抹掉,连伸手抚摸一下疼痛的小腹的动作都不敢做,虽然我很想那样做。
我跟着众人进了餐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佳肴和飘香的美酒。
洪立和杜佳佳心情大好,赞叹着坐下。我却食欲全无,腹内的疼痛拉扯着我的胃肠,加上菜肴香气的刺激,我终于忍不住一阵恶心,急忙对着杜佳佳挥挥手,快步跑出了餐厅。
我没有注意到福源拦住了立即起身想跟着我出来的杜佳佳,自己跟了出来。
洪立和杜佳佳彼此了解地一笑,没心没肺地将魔爪伸向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匆忙间我跑到了花匠浇花的水池边,自胃部涌出的酸涩液体冲口而出,呛得我泪眼模糊,却无力阻止那种恶心的感觉,只好继续呕吐。冷汗涔涔落下,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双手扒住水池的边缘,摸索着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很快将那些黄色的粘液冲走,我知道那只是一些胃液和胆汁,因为我早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胃里自是没有什么可吐的。
好不容易等到那恶心退去,小腹的疼痛立即占了上风,我忍不住双手紧紧按住,嘴里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
冷不防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我即将靠着水池滑落到积满水的地上的身体,福源摇晃着我的身体焦急地叫道:“文芯,你怎么了?真的生病了吗?文芯,文芯!”
我被他晃得头晕,只好抬起头冲他笑笑,轻声道:“我没有生病,只是老朋友来访,有些招架不住了,呵呵。”
福源双手用力,居然直接将我抱在怀中,我心中一惊,本能地挣扎。
福源低声狠狠地说道:“文芯,我警告你别再跟我犯倔了,无论如何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又在我家为我工作,我必须为你负责。”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大步走进了一个房间,我认得这是他的书房。他直接走进东面的房间,将我放到一张大床上,脱掉了我早已湿透的鞋子,将一床温暖的棉被盖在我的身上。之后匆匆转身出去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将一个热乎乎的圆饼状物放在我的小腹上,又细心地盖好被子。
我伸手抚摸着那个热乎乎的物件,感觉舒服多了,那种难言的冰冷胀痛渐渐减轻,我只来得及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便不争气地睡了过去。
我睡饱了醒来的时候只见福源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里注视着我,眼里满满的痛楚与怜惜。
我冲着他笑笑,开口道:“谢谢你福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在您面前丢丑了。”
福源眼中的痛楚更深,有亮晶晶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涩声道:“文芯,求你别这么跟我说话好吗?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好痛好难受的,你……”
我不看他的眼睛也不接话,他住了口,长长地叹息道:“好吧!我就住嘴好了,但是你总要吃饭吧!”说着端起床头托盘里的一碗白粥,就要喂我吃饭。
我急忙坐起伸手接过,客气地道了谢,开始享用那碗温热美味的食物。经过一个中午的休息,我腹内的疼痛已经减轻,恶心和眩晕也早已离开,忍不住胃口大开,很快就将一碗白粥喝下。
我讪笑着放下碗筷道谢,之后便要下床,却被福源拦住。那货开口道:“文芯,你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我已经给洪老师和杜编辑放了假,他们两个明天一早来这里跟我们会合,去幸福山庄。”
我心里瞬间奔腾过一万头草泥马,暗骂那两个人不仗义,却也无可奈何。
想了想,我开口道:“福老板,谢谢您考虑得这样周道,只是我现在已经好了,就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了,我就先回去,明早再来,一定不会迟到的。”
福源无奈冷笑道:“文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难道我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你先回去,回哪里去?回到你那间宿舍里去吗?难道那里会有人心疼你,照顾你吗?还是那里比这里更温暖?你放心,我虽不才,却不会乘人之危,我已经给你哥哥打了电话,如果你真的不想住在这里,过一会儿他会接你回去。”说完起身出了这间卧室,走到外间厅里坐着去了。
我被晾在床上觉得尴尬极了,简直手足无措。无奈我只好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再次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我被一种神奇的异样感觉惊醒,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床前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人,竟然是毕承泽!那货正用一双幽蓝的眸子盯着我,见我醒来,眼睛里立即燃起了一小簇燃着的火焰。
我急忙翻身坐起,讶声问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待毕承泽开口,福源的声音自一边传来:“我想我告诉过你我给你哥哥打了电话的。”
我小声嘀咕道:“他算哪门子哥哥,你干嘛不给文宇打电话?真是个蠢货!”
福源没有听清,开口问道:“什么?”
我抬头提高了声音道:“我说福老板您还真是能干啊!嘁!”说完我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毕承泽伸手拉住我道:“等等,你感觉怎么样?福先生说你都疼晕了,现在还疼不疼了?”
我不看他,冷冷地道:“福先生说错了,我没有晕倒,就是累了,睡着了。”
毕承泽叹息道:“那好吧,我带你回家。”
我一边穿鞋子一边道:“不必麻烦了,让您冒雨跑来这里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敢再麻烦您呢?福老板你也真是,我哥哥叫文宇,你认识的,不是吗?”
福源苦笑道:“我只是顺手拨打了毕先生的联系电话,何况他也算是你的哥哥,不是吗?”
我不置可否,穿好鞋子走到外间的厅里,门开着,带着雨意的凉风穿堂而过,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毕承泽拿着我的背包跟在后面,见状竟然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我身上,之后将背包背在背上,忽然弯腰将我横抱起来,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福源道:“麻烦福先生打把伞给遮一下雨。”
福源鼻子里发出愤怒的冷哼,却听话地走到墙边的架子上取了一把大伞过来。
我被毕承泽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挣扎着想下来,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毕承泽低头对我说道:“你不是埋怨我说我从来没有心疼过你照顾过你吗?今天就让哥哥来照顾你,我一定比文宇做得好。”说完迈步走向门口。
福源委委屈屈地打了伞跟在后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后悔自己的行为,我只见到他的脸色阴沉得比外面的天空更厉害。
此时雨势依然不减,老天爷似乎想一下子将亏欠给这座城市的水分还清。毕承泽全然不顾我的抗议,吩咐司机直接回家,一路上神色冷漠,一直盯着前排座椅,目不斜视。
车子在门厅下停住,毕承泽又将我抱起,直接上楼进入了那间特意为我准备的公主房,放在床上。
我无奈摇头道:“毕总,干嘛又让我躺着?我要去卫生间啊,真是的。”说完我起身下床。
毕承泽道:“好的,衣服都在这衣柜里,你自己选吧。”
我辛苦工作了一个上午,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了,早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于是我点点头,走到衣柜边将门拉开,入眼的竟然是满满一柜子时装:职业装、休闲装、裙装、裤装、套装、内衣……琳琅满目的挂在那里,底下的一层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余双各式鞋子。
我有些惊讶,不禁抬头看了看毕承泽。
那货居然突然就露齿而笑了,柔声道:“文芯,这些衣服都是妈妈为你准备的,每个季节都要更换一批,她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你跟我们一起住在这房子里,所以时刻准备着。今天这些衣服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眼角不觉湿润了。为了掩饰,我急忙咳嗽了两声轻声道:“谢谢。”说完在衣柜里取了一套暖色的家居服,走进了卫生间。
我换好衣服出来,毕承泽笑道:“妈妈的眼光不错吧,很合身很漂亮呢!走吧,我们去吃晚饭,你还从来没有尝过咱们家厨师的手艺呢,放心,不比张姐的手艺差呢!”
我笑笑道:“好啊!不过我不挑剔的。”
我跟着毕承泽下楼,来到一间宽大的饭厅里。秀华姨正忙着将菜端到桌上,见我们进来,点头笑道:“少爷,小姐,饭好了,趁热吃吧,今天老方做了鲜鱼汤,很补的。”
我点头致谢,坐到椅子上开始用餐,饭菜都很可口,鱼汤果然鲜美,我不觉胃口大开,吃得额头见了汗。
毕承泽笑道:“怎么样?方叔的手艺不错吧?”
我连连点头夸赞。
秀华姨在一边笑道:“也没什么的,小姐喜欢就好,以后多回家几次,我叫他多做给你吃。”
毕承泽适时补充道:“文芯,秀华姨和方叔是两夫妻,我在国内这几年一直是他们在照顾我。”
我恍然道:“哦,真好,秀华姨你们辛苦了。”
秀华姨连连点头又摇头道:“应该的应该的。”一边进到厨房里去了。
饭后,雨渐渐变小,后来居然停了,西下的夕阳在远处山尖上露出一点点红色的光芒,之后恋恋不舍地落下山去。我跟毕承泽在院子里散步。
这是我第三次踏进毕家的大门,前两次都是来去匆匆,没有仔细看过这所宅子,今天才有机会好好参观一下。宅院的结构样式跟文家的类似,占地面积也差不多大,只不过主体房屋的样式是欧式风格,墙面贴着清一色奶白色墙砖,在各种绿色植物的掩映陪衬之下,显得温馨浪漫,生机勃勃。
我跟毕承泽之间难得地进行了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他对我讲述了他与苏琨瑶从儿时起就建立起来的友谊,向我介绍了苏氏兄妹的情况。
苏琨瑶的父母只有苏琨瑶一个宝贝女儿。苏琪钰本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苏氏夫妇带着当时年仅八岁的苏琨瑶去孤儿院做慈善,谁知道年幼的苏琨瑶竟然执意要苏琪钰陪自己玩耍,不肯离去。
苏氏夫妇善心大发,收养了苏琪钰,所以苏琪钰跟苏琨瑶并没有血缘关系。
苏琨瑶的外祖父是东南亚某个小国的一位部落酋长,势力庞大,富可敌国,苏琨瑶是酋长的唯一继承人,地位举足轻重。
苏琨瑶的母亲跟米佳交好,从小就希望毕承泽和苏琨瑶能走到一起。所以,今年年初的时候,在苏琨瑶的外祖父亲自主持之下,苏、毕两家低调的举行了二人的订婚仪式,苏琨瑶也特意自东南亚赶来国内陪伴毕承泽,顺带帮助苏琪钰打理自家生意……
我平静地听着他的讲述,除了心中不时泛起阵阵心酸,竟没有以往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愤懑与绝望之情,相反我只是认命般地告诉自己:“文芯,他本来就不属于你,你今后只要当他是哥哥就行了,只有苏琨瑶才能带给他幸福快乐,你带给他的只有互相的赌气与伤害。所以,你就潇洒地放手吧,虽然你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我深深呼吸,微笑地看着他道:“哥哥,今天谢谢你带我回来,跟我讲你们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觉得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恨妈妈,不该恨你,所以,我要郑重地跟你道歉,我错了,哥哥。”
毕承泽激动地抓住我的双肩道:“文芯,你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恨妈妈不恨我了吗?是真的吗?”
我笑着挣脱他的掌握道:“是的,那些恨忽然就没了,我知道除了我的爸爸,我的哥哥姐姐们之外,还有两个人也在默默地关心我,希望我好,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运,不是吗?”
毕承泽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喃喃道:“太好了,文芯,妈妈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我要立即就告诉她,告诉她你原谅了她,原谅了我,谢谢你文芯,谢谢。”
我感觉到了他的温暖,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迷恋他的怀抱,不自觉地伸手抱紧了他道:“哥哥,你要幸福,你和苏小姐两个,一定要幸福……”
毕承泽拨通了米佳的电话,当米佳得知我不再记恨她的时候,忍不住在电话那一头哭了起来,我接过话筒,轻轻地喊了一句:“妈妈!”引得她的哭声更大,我心中虽不像她那样激动,却也变得温情起来,忍不住安慰她几句。
米佳哭着道:“芯芯,我的孩子,你终于肯原谅妈妈了,太好了,妈妈太高兴了,过几天妈妈就回国去,妈妈要好好地陪你几天,尽力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
挂断了电话,迎面遇到的是毕承泽热切的目光,我有些羞涩地笑笑。
毕承泽笑道:“文芯,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你是妈妈的女儿的那一天开始,我总是梦想着今天的这一幕,现在,它终于发生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小时候,妈妈哄着我睡觉的时候,会忍不住对着我说:‘承泽啊,你知道吗?你还有个妹妹的,她叫文芯,可是妈妈不好,妈妈把她弄丢了,妈妈把她抛弃了,妈妈好后悔,妈妈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帮助妈妈把她找回来……’说着说着妈妈就会流眼泪。所以,找回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而今天,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谢谢你,文芯。”
我笑道:“哥哥,是我不好,你的愿望本该在三年前就实现的,谁知道我这一赌气任性就让你跟妈妈多等了三年,真是对不起。”
毕承泽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笑道:“说什么对不起,你是妈妈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怎么虐我都是应该的,不必说抱歉。”见我微笑不语,毕承泽也呵呵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调皮道:“哥哥你不要随便这样笑好吗?会迷死人滴!”
毕承泽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这样呢?这个笑声还迷人吗?”
我笑道:“说实话有点吓人!”说得毕承泽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毕承泽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话说你今天怎么会到那个福少爷家里去拍摄?还病在人家那里了?”
我叹息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毕承泽冷哼一声道:“那个福源,心机还挺深,竟然敢拿钱欺负人,文芯,你不必理他,让他找别人拍广告去。”
我笑道:“老大!你要弄清楚,我是在为杂志社工作,不是在为那家伙工作,他指名道姓要我去拍,合同都签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毕承泽急了,说道:“没事,文芯,哥哥替你赔付了那违约金,好不好?”
我笑着摇头道:“老大!我知道你为我花钱心甘情愿,但是我现在毕竟身在职场,做人还得有些担当,不是吗?所以,没关系的,明天我就照常去他的幸福山庄拍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心我哦!”
毕承泽无奈地笑笑道:“好吧!你总是有道理的,不过如果那小子敢欺负你,我不会饶了他的!”
我心中暗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谁还能欺负到小爷文芯?!我的傻哥哥,只有你的‘欺负’才会让我伤心让我痛啊!”